穿到中世纪搞建设(种田文)(32)
当然,亚历山大知道自己也只能想想。
唐飞柳也舍不得自己的哥哥,他也就一直没走成,这会儿第一次作为主人操办宴会,他心情也是难得的十分明媚——不得不说,这个道格庄园完全符合他对田园牧歌的想法,如果开始他醒过来就在道格庄园,唐飞柳打赌这会儿他怕是已经懒得天天在家享受生活了。
这边唐飞柳看到土豆的丰收,干脆就自己亲自指点道格家的厨娘——苔丝嬷嬷的女儿吉娜——让吉娜做了关于土豆的全部食物。
这是个注定会让瓦尔拉镇的人再津津乐道几年的宴会,道格家的小儿子回到瓦尔拉的社交季,并且还带回了在约克城十分风靡的食谱。
宴会上的食物都是没见过的——炸薯饼、薯条、肉沫薯泥、主菜的黑胡椒烤牛腩……所有人都被这美味惊呆了。
当亚历山大敲着杯子举杯说话的时候,大家都还沉浸在美味里。
“我知道在座很多人都误会过我和弟弟兰斯的事儿,”亚历山大的绿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笑着说,“不过其实当时情况也十分紧急……”
在亚历山大的口中,缓缓叙述出一个故事——两兄弟为这个故事串通了好几天,他们当然不会把唐飞柳的离奇经历分享出来,可是又要解释仿佛仇人的两兄弟为什么会和好,于是他们串通好,把当年的事情换了个叙述方式。
于是瓦尔拉镇的人才明白,当年小兰斯的身体确实十分孱弱,他性格幽闭文静、随着长大也没有变好,于是他们的远房姑姑——正是在约克城的那位——写信来,让他们送小兰斯到城里去,看看城里的医生会不会治好小兰斯,至少也让这个孩子出门走走。
而兰斯只提着小行李箱,就是因为他在约克有人接,只是这孩子走的时候还十分不乐意,所以表情十分委屈……
这些话其实禁不起推敲,但是此刻和好的两兄弟就是铁证,而人们比起悲剧,其实更容易相信温柔的东西,于是这一番话下来,没一会儿开始舞蹈的时候,就有女士们上来纷纷跟亚历山大搭话,表示这些年来误会了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应付了一阵,就看到自己的弟弟正和最近来到这一代附近的骑士在说话,还没说几句,骑士突然跪下来亲吻了自己弟弟的手。
亚历山大觉得血液逆流、脑袋爆炸,他大步走过去,恶狠狠地说:“……你在干什么?!”
“哈哈哈……他在跟我说骑士的吻手礼……”唐飞柳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哥哥在生气什么,他笑的十分开心,显然刚才和这个骑士相谈甚欢,非常自然地跟自己的哥哥说。
“……他们平常在城堡见到你,也会这样?”亚历山大深呼吸,心情平静下来,然后诱哄地问。
“不会啊,”唐飞柳自然地回答,然后悄声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之前不小心伸手,就被骑士长跪下来这样行礼了,我本来只是想让他扶一下我,那天我扭到脚了,爱德华也不在城堡……”
“停!”亚历山大在这短短的一周已经听到自己弟弟说了起码八十次公爵大人了,他赶紧打断唐飞柳的话,然后认真地说,“我简直不敢相信,公爵大人没有告诉你吗?吻手礼对骑士来说,是什么意义,你知道吗?”
“啊?不是一种高贵的礼仪吗?”唐飞柳依稀记得自己在电视里面看到的镜头,好像骑士们都很爱干这事儿,应该是骑士的专门礼仪。
看到自己弟弟自信的眼神,亚历山大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修养良好的身心已经一次次濒临破碎的边缘,他不得不喝了一口酒,然后认真地解释起来:“……不,骑士的忠诚只针对他们效忠的贵族,他们的吻手礼只会给两种人——第一种是他们发誓一生所爱的伴侣;第二种就是他们效忠之人的伴侣……你有看到他们亲吻那个该死的爱德华的手吗?!”
“啊?!他们不是看到贵族都会吻的吗?!”唐飞柳顿时也激动起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民俗到底代表了什么!他还以为这是一种骑士们都很爱跟他玩耍的游戏呢!
不过这不怪他,因为吻手礼的礼仪虽然在很多国家都有,但是其实每个国家遵守的都不一样,在现代也是如此,在有些国家是对君主都可以,在有些国家,则是对爱人、情人或是仰慕的贵族妇女都可以如此——要知道如果骑士愿意半跪亲吻自己的手,任何贵妇都会觉得面上有光——可是,在纳特帝国,吻手礼就只有亚历山大说的那两种意思而已。
“可是爱德华看到过,他、他……”他当时看着这个画面,还十分淡定地问唐飞柳:“你喜欢这个礼节吗?”
唐飞柳相信他是怎么说的?!对了,他十分开心地回答:“喜欢啊,这个礼节好酷啊!我也想当骑士!”
而爱德华的回应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他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给你定做一套骑士服装。”
要不是这个时代的骑士装其实是战甲的话,唐飞柳这小身板儿根本穿不动的话,他肯定是十分心动的。
此刻想起来,那个画面,爱德华所说的那些话……唐飞柳大口喝了一口葡萄酒,觉得脑袋有点晕,他蓝眼睛里面都是羞窘,绝望地跟他哥确定:“……真的只有这两种意思吗?!”
“没错,至少在这里,绝对只有这两种意思。”亚历山大无情地击碎了唐飞柳的侥幸,他深呼吸一口气,说,“你跟我说,你的衣服出现花纹是你刚当上行政官的时候……那这个吻手礼呢?又是在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好像更早一些……我当时只是对骑士很好奇,我从来没见过骑士……哥,你说现在城堡还有多少人不知道我、我和爱德华……”唐飞柳一直以为自己保密的很好,但是在他哥给他普及他身上穿的衣服、那些纹饰,就好像扯着所有人的脖子对着所有人大喊“你看我,我属于黑公爵,我是他的家人!!!”之后,他就明白了可能不只是城堡的人对他和爱德华的关系颇有猜测。
想到平常打交道的黑天鹅城的人平时看他的眼神……唐飞柳那个晚上差点没睡着觉,他简直想摇着爱德华的领子大吼“你这个闷/骚的人,你就欺负我不懂是吧?!”
可惜爱德华这会儿还在皇宫之中,唐飞柳打不到他,也就算了,这回这个……唐飞柳简直没眼看自己了——他现在十分惶恐,他到底在不经意之间、在爱德华的纵容之下,干了多少猎奇的事儿啊?!
于是在这个热闹的宴会上,大家都在跳舞,两兄弟作为主人翁非常热情地对每个人哈拉,只是大家发现小兰斯一会儿就会突然跑去他哥哥身边,然后低声说什么,接着做恍然大悟状。
所有人都觉得,大概这些年是误会了亚历山大先生,毕竟除去那些有色眼镜之后,亚历山大先生是多么迷人的一位绅士啊,他的绿眼睛像是青山,温柔而睿智,他体格健壮高大,显得沉稳可靠,他……他如果表情不要一会儿扭曲那么一下,就绝对是一副油画一般迷人的青年人了!
而亚历山大·道格他表示他真的做不到,因为根据他弟弟的叙述,那位素未谋面、身居高位、心狠手辣的黑公爵大人,他绝对、绝对对他的宝贝弟弟很早就包藏祸心,甚至毫无遮掩,只怕除了他弟弟自己,连黑天鹅城的路人都早早知道这位小兰斯先生的归属。
而小兰斯先生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乐呵呵地一脚踏了进去……
亚历山大后怕又心情复杂——作为一个关心弟弟的哥哥,他根本就不支持自己的弟弟和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在一起,其实喜欢同性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倒不是特别罕见,在高压的宗教之下,反弹其实反而是更为剧烈的,贵族们找个同性情人实在再常见不过;但兰斯和黑公爵?就太可怕了。
因为他们毫无抗衡的能力,若是有朝一日,这位大人想要变心,只是驱赶走小兰斯还好,若是他不耐烦……杀了兰斯,都没有人能阻止他。
可是他又庆幸,自己的弟弟就这么傻乎乎地顺着公爵的纵容和布局,一脚踏了进去……那不是别人,是心狠手辣的黑公爵,目前可没什么人能从他的谋划之中逃脱,如果兰斯不是这么一脚踏进去,如果兰斯不喜欢他……亚历山大可不确定愤怒的黑公爵会做出什么。
在小兰斯心中,黑公爵是个克制又温柔的情人,可是如果能让那些尸体已经腐烂的人开口说话的话……谁也不知道那些尸体会说什么,但绝不会是赞扬就对了。
亚历山大的心里沉甸甸的,担忧又是焦急。
而另一边,爱德华看了唐飞柳的信,看到他在信的最后扭扭歪歪地写着:“……我等你回来。”
唐飞柳的字可不好看,时下贵族都会用漂亮的花体书写,爱德华在约瑟芬皇后教导的十年里,当然也学会了书写,只是他看着那歪歪扭扭好像孩子写的字,却觉得可爱妥帖。他看了那信很久,久到杰斯敲门,轻声说:“查理王子已经喝了三杯咖啡了。”
“那就让他再喝一杯。”爱德华不耐地回答。
杰斯安静地躬身退出去了。
这是唐飞柳从未看到过的,严厉而又冷酷的爱德华,也是唐飞柳从未看到过的,聪明又安分的杰斯。
这是属于黑公爵不想让兰斯看到的另一面。
爱德华转头,看到皇宫之中,晦暗的冬日、沉下去的天色,从而在玻璃之中倒影出的自己——他的黑发黑眼,冷漠的表情,下垂的唇角,和皇宫的冬日一样寒冷而酷厉的表情。
爱德华揉了揉自己的脸,纵然是写信,他也像是怕自己的表情吓到那个软绵绵、带着奶香的天使一样,他提笔拿出一张纸,开始回信:“……我迫不及待想要回来,可是此处事情比较复杂……我给你备下了许多好玩的东西,作为生日不能陪你度过的礼物……”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爱德华写了又改,改了又写。
等他用火漆封好信件,递给杰斯的时候,查理王子已经喝完第八杯咖啡了。他有一头和母亲约瑟芬一样的褐色卷发,穿着新式的礼服——天知道这位王子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欢这种“一点都不贵族”的衣服——他看到爱德华进来,脸上闪过薄怒,但接着马上压抑了下去,他换上可怜的表情,说:“我亲爱的兄弟,爱德华,你一定要帮我!”
爱德华脑海中哭泣的天使,暴虐的思维、对于自己的恐惧……此刻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换上一个得体的表情,轻声说:“当然,查理,我为什么不帮你呢?”
反正你的母亲已经为你定好了棺木或是流放的土地,此刻你的选择,要乖乖成为公爵、或是步上你那些没有血缘的兄弟的后尘,都看你这次的选择。
愿你好运。
爱德华不那么认真地想着,面上认真地听着感激的查理继续说话。
皇城的冬天真冷啊,在这个被天使忘却的地方,简直要冷到人的骨髓去了,爱德华漫无边际地想着。
可是他还不能回去……因为这是他的自我处罚和放逐,他要自己深刻铭记这森冷的彻骨寒意,才能让他控制好自己,不要伤害他的天使。
他吓坏那孩子了,那个夜晚,他差点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撕碎他。
爱德华想到酒醒后,看到被自己折腾的伤痕累累的天使,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吓得好一阵子无法喘息的画面……
爱德华讨厌那个总在暗处蠢蠢欲动的自己,他轻声对查理说:“……您说什么?”
“……我说,”查理咽了口口水、恨恨地说,“我想要你和我一起,重复一遍以前的事情。”
“只是这次的对象,是你的母亲?”爱德华确认地问。
他看到查理点头,顿时笑了。
好吧,也许他在黑天鹅压抑太过,释放一下,也许他能早点找回理智,能平静地回到黑天鹅。
黑公爵微笑着和查理王子握手,目送志得意满的查理离开了他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玄甲苍云和仙人掌团子的地雷。
以及虽然不知道营养液到底是什么,但是十分谢谢大家的大力灌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个营养液设定污污的呢……恩,一定是我的错觉。
第47章 住处
爱德华的礼物和信件一点都没耽搁,第二天就已经启程——马上就是雪季,到了冬季,一般人都很少再出门旅行,不管是多重要的事情,到了圣诞前后,全部都要延后。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节日,从古至今皆然,这个时代没有过年这个说法,但是有圣诞和元旦,这和新年一样隆重,其实也是代表辞旧迎新,爱德华十多年在这个季节,都是在皇宫之中度过,不只是他,身上有爵位的人都会坐着马车从自己的领地过来,参加一年一度国王的盛宴。
这种宴会贵族必须出席,这可不是什么温馨的家庭聚会,也不知是单纯的一种社交需求,事实上这是一种政治必须——每年来参加国王的舞会、送上礼物,这是表忠心的重要一环,如果不来,则会让人怀疑你对于皇帝的忠诚,以及你一直躲在领地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事实上贵族们不但要来,要表忠诚,一般还会带上自己全部的家人——因为他们大多数人必须在皇宫待三个月以上,而且还有个让贵族们趋之若鹜的地方就是,来皇宫参加宴会可是贵族们相亲的重要途径。
哪家的女儿成年,哪家的少爷可以开始订婚……走入社交季对于下一代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他们在十五岁或者十六岁进入社交季,穿着华服可自己同身份的人跳舞,认识当权者和开始拉拢自己的朋友……这是贵族们一辈子都要学会的学问。
这会让皇宫分外的繁荣,但是也特别的混乱,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爱德华都不想把他最重要的天使带来这里。
在爱德华看起来,皇宫除了漂亮一些,其实也没什么可取之处,而且兰斯的身体虽然养的好,但是相较于同龄人来说也不算健壮,爱德华可不想他奔波劳累,就为了参加什么鬼舞会。
且爱德华知道,兰斯可不喜欢这种人心混杂的场面,因此当约瑟芬说起他也许可以带着“那个金发的漂亮小孩”来皇宫参加舞会的时候,爱德华的表情就沉了下来,他放下了咖啡杯,对约瑟芬皇后说:“姨母,你可以继续试探我、挑衅我,但是容我提醒你,你还是先把你的事情解决完了再说。”
他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约瑟芬皇后却一丝也没觉得僭越,反而发出了笑声,她的声音带着爽朗,大声说:“哎呀哎呀,爱德华,你怎么又发脾气……”
爱德华没有搭理她,挥了挥手,直接离开了。
外人都说黑公爵在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视的家人就是约瑟芬皇后,而如同玫瑰般艳丽的约瑟芬皇后心肠柔软,对黑公爵这个侄子仿佛亲生孩子一样,甚至比对亲生孩子还要照顾妥帖,两人相处还要更为亲密。
连查理王子小时候都曾经发脾气,说为什么母亲和爱德华反而更亲密一些。
事实究竟是怎么样呢?
只怕约瑟芬和爱德华自己都不太明白这模糊的界限。
天际黑压压的,雪还没下下来的时候,整个皇城就热闹起来,无论是贵族们居住的内城还是外城的普通人,都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奢靡欢庆。
第一场舞会已经开始了,约瑟芬皇后穿着那条绣着孔雀、缀满宝石的裙子,用华丽的羽扇遮住自己的半脸,她戴着漂亮彩色宝石的皇后冠冕,搭配自己的裙子,她身边跟着的爱德华是全场唯一穿着新式西服的贵族,黑公爵梳着背头,全身漆黑,和盛装打扮、五彩缤纷的贵族们相比,像是乌鸦落入了鹦鹉群,格外的夺目。
因为皇帝病重,已经无法起身,这场舞会的开场舞就变成了约瑟芬皇后和黑公爵阁下——这让所有的贵族都感到惊讶和不安。
来之前大家都已经知道皇帝病重,当然是无法领舞的,据说医生们早已经宣布无法医治,皇帝那个年轻的情人都已经被约瑟芬皇后赶出了皇宫,据说肚子里还有皇帝的私生子……可是约瑟芬夫人可不在意,她不承认这孩子,这孩子这辈子就只能是个私生子。
这事儿在贵族之中可不少见,那情人离开的时候得到了一点钱,她只是个侍女,也没有资本和早已经根深蒂固的约瑟芬皇后比拼,只恨皇帝病重的太仓促,无论她幻想过什么未来……都只能狼狈地到此为止。
……无论如何,大家都知道这场开场舞不会是和皇帝,但大部分人都默契地认为,这场开场舞必然是会和查理王子——未来的继承人一起开场。
可是约瑟芬夫人却选择了黑公爵,这可不是什么偶然为之的事情,对贵族来说,这是极为重要的政治信号。
尤其是看到查理王子默默地站在一旁,脸色并不好看的时候。
“你今天很美,姨母。”爱德华一边跳舞一边轻声对约瑟芬皇后说。
“……还不够,这皇冠还不够华丽。”约瑟芬微笑,对爱德华说,“查理太不懂事儿了,这样的场合,他还跟个孩子一样……如果他和你一样,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
“……他是您特地教导出来的孩子。”爱德华看了一眼查理,对方的表情确实非常僵硬,对于善于伪装的贵族来说,他确实还是个孩子,冲动鲁莽、易怒且喜形于色……简而言之,他从不是个适合的君王。
“你说的没错,是我特地这么养大他……”约瑟芬皇后笑了起来,她脸上突然带着淡淡的疲惫,她说,“可是我没想过真的杀死他,你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