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闹腾的严清圆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点点长大,说不感慨是没有的。
十六岁了啊。
严泽水的心情很复杂,很快就要成年了啊,成年之后他们还能像这样打趣自家小弟了吗?成年了,要给孩子点面子了。
严泽水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无意识的看向了身旁的严清圆。
他今天穿了一身十分宽松的运动装,背着一个小包包,里面放着他需要的电子设备,带着一顶鸭舌帽将毛茸茸的头发收了起来,看上去很是青春可爱。
“你就穿这一身去见父亲吗?”严泽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那不然呢?”严清圆张开了四肢,纤细的小臂和小腿都暴露在外,白生生的,很是稚嫩。
“不应该穿的严肃一点吗?”记得以往严清圆在严奇邃的面前总是会注意着点形象不那么张扬,可是今天看上去倒像是放飞自我了一样。
是心境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严清圆其实也有点怂,他这一身,其实是做的一次尝试。
以往他在严奇邃的面前总是很乖巧,是因为严奇邃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克制守礼的人,在细节方面的注意甚至比严泽清还要严苛,严清圆是仰慕严奇邃的,自然不想做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但是……
严清圆的手指抓住自己宽阔的运动T恤的下摆。
在他看的书中,其实严奇邃并不是不能接受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他所有的标准都针对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也许,父亲他,也并不是非要自己的孩子成长成他的模样,优秀本来就是该多种多样的。
严清圆看向严泽水,问道:“大哥穿西装不难受吗?”
“还好,已经习惯了。”去和严奇邃见面,严泽水向来都是这样。
因为严泽水总是和严清圆到处跑着玩耍的时候,一般都是穿着十分宽松的衣服,不考虑外貌只考虑舒适,严清圆也在思考,也许和二哥不一样,大哥并不喜欢这些中规中矩的衣服也不一定。
也许会被骂,但是如果不做出点常识,是没办法改变现状。
严清圆稍微压了压自己的鸭舌帽,将慌张隐藏起来,在帽子下面红润润的唇色勾起一个弧度,严泽水看不到严清圆的眼睛,却仿佛能够感受到这个笑容之中居然带着安抚。
“没准爸爸喜欢呢,不管怎么说尝试一下啊!”
严泽水笑着,伸手就将严清圆的帽子抓下来的,将那一头没怎么打理过的柔软的头发暴露出来,狠狠的揉搓了一把,他是真的很喜欢抚摸自家小弟的头发的感觉。
“发型,发型!”严清圆焦急往后躲开。
严泽水轻笑出声,笑容引来了身旁的人的侧目,严泽水注意到了,没有在意,可严清圆却看在了眼里,果然严泽水的样貌是很出色的,就是……女人缘不太好。
他们的票都是商务舱,严清圆一如既往的被安排在了窗边,严清圆敞开四肢狠狠的升了一个懒腰。
瘫在了座椅上,严泽水则是伸手给严清圆扣上了安全带。
当安全带扣清脆的声音响起在严清圆的耳边之时,严清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严泽水没有注意到,去弄自己的安全带。
严清圆此时将目光看向了窗外,机场广阔的空地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蓝天,并不大的窗户能看到的倒是很开放,严清圆隐隐约约觉得莫名的开始心跳。
为什么会心跳?
严清圆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坐飞机也不是一两次了,不至于会产生恐惧的感觉。
“大哥。”
“恩?”严泽水似乎注意到了严清圆的紧张,“怎么了?”
“我们,坐飞机,要飞到很高的地方去吗?”
“肯定啊。”
“哦。”严清圆低下了头,一反常态的不吵不闹,过于乖巧。
严泽水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严清圆的异常,可是却说不出到底为什么出了问题。
严清圆的手指收紧又放松,脑袋有些懵,无法思考。
空姐提醒升空的声音响起,严清圆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飞机滑行,升空,严清圆突然开始有了很强烈的生理反应,脑海中一片一片的空白,紧张的浑身紧绷,呼吸不畅,心脏的跳动快的好像要从身-体中突破一般,眼前一阵一阵的闪烁着雪花。
“圆圆? ”严泽水注意到了严清圆状态的异常,少年的唇瓣的毫无血色,瞳孔没有焦距,发丝之间全是冷汗,面色不自然的潮红。
严清圆隐约之间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他,勉强找回了一点点神智抬起双眼,然而第一眼却看到的是窗外。
阳光……遥不可及的地面……云彩……高度……
恐惧感,强烈的畏惧感,严清圆只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被剥夺。
耳边一片嘈杂,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大脑完全无法分辨,周遭的一切都在疯狂的啃食着他的生命,仿若濒死。
突然之间严清圆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飞机,也不是下午炫目的阳光之时,而是漆黑的深夜之中。
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喧嚣的夜世界,汽车的鸣笛声,灯光流动着划出一抹光明,他站在楼顶之上,身-体正在被风缓缓吹拂。
绝望……悲哀……寂静……
没有停留,没有犹豫,他迈开了脚步,坠落了下去。
严清圆猛然睁开眼睛,眼睛干涩,身-体疲惫沉重。
严清圆动了动手,然而他伸出手之时却看的空荡荡的手腕,心中的惊骇却迅速的弥漫了全身,严清圆猛然看向周围,周围陈列着的全部都是尸体,而在他另外一边还算完好的手腕上,是尸环。
再一次睁开双眼,严清圆都傻了,脑袋快要爆炸,似乎是缺氧的后遗症,紧张的心跳不断的刺-激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严清圆立刻从被窝里抽出手,他的手十分完好,没有任何瑕疵,严清圆迅速的扭头看四周,这里是他不熟悉的地方,四处只能见到一片忙忙白色,他还挂着吊瓶,应该是在医院。
严清圆迷惘的眨了眨眼睛,才从连环梦中清醒过来,他不是应该在飞机上吗?
现在几点了?飞机呢?大哥呢?爸爸去哪儿了?
严清圆坐起身,只觉得脚底虚浮,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但是稍微过一会儿晕眩感消失,又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他好像做了梦,可是梦里是什么严清圆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好像是个很难受很难受的梦,记忆一片混乱,甚至他都有些记不起来自己到底上飞机是做梦还是真的了。
严清圆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却听到了门口传来的二哥和谁在对话的声音。
“醒了?”明明严清圆一句话都没说,可严泽清就仿佛知道他的存在一样回到了严清圆的身边,他摘下了眼镜,认认真真的打量严清圆。
严清圆被严泽清的眼神盯的莫名心虚,已经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二哥不高兴的事,战战兢兢的问道:“二哥?”
“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得不得了。”
“圆圆,醒了吗?”推门而入的严泽水看到严清圆后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上前揉了揉严清圆的头发,又揉了揉,最后是还嫌不够的一样直接将严清圆抱在了怀里。
当时少年仿佛要就此死去的恐惧感,几乎让严泽水有了强烈的心理阴影,在看到活生生的还能说话的严清圆的时候,严泽水这才消去了几分恍惚,自从严清圆晕厥到住院这段时间,严泽水甚至觉得他是在做梦。
严清圆迷惘的伸手回抱住了严泽水,甚至安抚性的伸手拍了拍严泽水的后背,他此时真的感觉到严泽水的恐慌。
“抱够了吗?”严泽清问道。
严清圆只觉得此时拥抱着他的严泽水稍微叹了口气,稍微松开了点严清圆:“就不允许我再抱抱?”
“他还要检查。”严泽清冷漠的说道。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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