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用来分类放贴身衣物的抽屉。”林晓寒说道。虽然他对田哥儿口中把手绢和袜子放在一起的行为不太认同。但田哥儿的表现,着实又让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自己想的没错,大晋的普通百姓都会喜欢这样的设计的。
午饭后,林晓寒照例让田哥儿把碗盘收走。
田哥儿收了碗盘出门,没一会儿,院子里却忽然传来了激烈争吵的声音。
“你这小偷!偷了我们的钱,还敢不认!”
“就是!你说这钱是怎么跑到你的篮子里去的?上面是我用红绳子穿起来的,证据确凿,看你还怎么抵赖!”
“谁拿了你们的破钱!”田哥儿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刚才就是你故意撞我,分明是你们自己塞进来的!”
林晓寒闻言皱起眉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便看到大房一家把田哥儿堵在门口,男丁一人手中拿一个锄头,站在门口横眉怒目。
而田哥儿也是气的发抖,双目通红,一副立刻就要与人拼命的模样,地上还躺着一贯红绳穿好的铜钱,有一千文整。
院外则围拢来了许多凑热闹的邻居,正对着田哥和那贯铜钱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呦,林哥儿来了。”见到林晓寒过来,大李氏叉腰上前一步,阴阳怪气的说道:“田哥儿可是你请来的人。现在他偷了我们的钱还不认,你看看该怎么办吧?”
小李氏也连忙在一旁帮腔道:“林哥儿你有所不知。这田哥儿一个外人,每日在我们院里出出进进的,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你看看,这才多久,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说怎么办才好吧?”
“我没有拿他们的钱!是她们故意的!”田哥儿见了林晓寒,也是着急的辩解道。
方才他刚走出二房屋外,便瞧见小李氏站在院子门口,好像闪了一下肚子。因着对方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田哥儿虽然不喜欢对方,但还是好心去扶了一把。
没想到这一扶却出了事,没一会儿,大李氏与陆家大房其他人便围拢了过来,还口口声声说他投了家里的钱。
再一翻他的篮子,便瞧见里面确实躺着一贯铜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别慌,我相信你。”林晓寒拍了拍田哥儿的背,安抚他道。
田哥儿见状,心下安定了一些,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陆家大房众人见了却是越发生气了,尤其是陆老大,指着林晓寒便劈头盖脸的骂道:“你好歹也是嫁进我们陆家的人,一个哥儿每日大手大脚的花钱,不事生产也就罢了,还要自己夫君伺候。现在还帮着偷钱的外人说话!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陆老大话音刚落,陆家三房的王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就是!一个哥儿,也不下地种田。每日都是白米饭,菜色是有蛋有肉,吃得比爷们还好。”王氏尖锐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哪家的哥儿像这样浪费?秋成他一个秀才,每日从城里回来,还要给他洗衣服。乡亲们你们评评理?咱们十里八乡的,有这样做夫郎的么?”
三房王氏与一向与大房不和,觉得大房一家阴着坏,与李氏也有过几次摩擦。
但这段日子以来,她对林晓寒却是越发妒忌的紧,怨气也越来越大,竟盖过了与大房之间的恩怨。
她在屋里听见大房的人把林晓寒与田哥儿争吵,便赶紧跟出来看热闹。听完陆老大的话后,便忍不住也开始数落起林晓寒的不是来。
陆家村的村民们大多家中都是普通贫农,平日里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上一次肉,鸡蛋也是只能省给孩子或者男丁吃的。
特别是家中的哥儿,那地位更是低了,平日里活是不少干的,但吃食上定是等其他人都分完了,才能轮得到的。
因此大多数人一听林晓寒一个哥儿竟这般奢侈,连家务活也都是陆秀才干的,心中也是对他颇有微词。
更有那些爱多管闲事的嫂子们开口说道:“林哥儿这点可真是太不懂事了,家中好吃好喝的,那肯定要紧着赚钱的男丁先来的。”
“就是就是,我们做哥儿女子的,平日里也挣不上钱,就得多干点活把家里的男人们伺候好了,哪能躺在那里等着别人伺候?”
“是啊,我大着肚子还得下地呢,回去以后还得洗所有人的衣服。”
“我就是生的时候才喝上了一碗红糖鸡蛋水,平日里都是清粥野菜,好吃的都留给爷们。”
邻居家的那些哥儿妇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诉说起自己在夫家如何省吃俭用做牛做马的“贤惠”的壮举。
林晓寒越听心中却越是感到悲凉,这些陆家村的女子与哥儿们,压根就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压迫。他们过着这般艰难的日子,却将自己的苦难作为自证的资本。
在大晋朝,若要在穷人家里做个“贤惠”的媳妇或者夫郎,便连随意吃几只鸡蛋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们是你们,林哥儿是林哥儿。你们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比?”田哥儿听不得这些村民们对林晓寒说三道四。
林哥儿可是比村里的男人们还有本事,能写能画,还能设计出特别漂亮的家具的人!
林晓寒看了眼田哥儿,又看了陆家大房与三房一眼,突然上前一步,把地上的铜钱捡起来道:“这贯钱不是田哥儿偷的,是我放到他篮子里去的。”
“你!你胡说什么?”李氏大吃一惊,整个人愣住,没想到林晓寒会突然说这铜钱是自己放到田哥儿篮子里的。
小李氏反应快些,她眼珠咕噜一转,在一旁说道:“秋成夫郎,这钱上可是穿了红线绳的,与我们屋里的一模一样。难道你想说是你从我们屋里偷了钱?”
田哥儿也是有些焦急,拉了拉林晓寒的胳膊说道:“这事和你无关,你可不要乱认下。没做的事情我可不怕,他们若是执意要诬陷我,大不了我们报官!”
林晓寒却笑笑道:“报官就不必了,倒不如去找村长评评理。这钱就是我塞的,是我从大房那里拿的,我拿的光明正大,谁有不服,那我们就好好来说道说道。”
林晓寒说着,便拿着那贯铜钱,大步朝着村长陆友山家走去。
陆家大房三房与邻居们不敢拦他,也只得跟着他走了过去。
众人一路大部队到了陆友山院子里,惊动了周边的乡里乡亲。
一时间,陆家二房的新夫郎与其他两房打起来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陆家村,连田里干活的都放下了锄头,跑到村长家来看热闹。
“家和万事兴。”陆友山看着陆家几房,有些为难的捋着胡子说道:“都是陆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怎么还打到我这里来了?让人看笑话。”
“村长!你这话说的,这可不是我们要来的,是林哥儿非要来的。”大李氏叉着腰对陆友山说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家丑不可外扬,我可说不出口,你自己问他吧!”
林晓寒则淡定的笑笑,对着陆友山鞠了一躬道:“陆村长,些许日子不见,您瞧着气色又好了。”
陆友山本就对林晓寒一家存了几分欣赏,又收过他的东西。见他当下态度也好,说话始终客客气气又有分寸,心中的天平便已是有了偏向。
不过他也不好明摆着站在林晓寒的一方,还是装模做样的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林哥儿你来说说吧?”
林晓寒闻言便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往日我夫君陆秋成,都是与大房搭伙,每月给他们一贯钱的伙食费,这事儿是可以直接问他的。”
“一贯钱?这么多?”众人闻言都有些吃惊,纷纷看向陆家大房。连三房王氏都睁大了双眼,狠狠的盯着李氏。
陆秋成有秀才的功名,说话是有份量的。林晓寒特地把他搬了出来,陆家大房因着陆秋成的关系,也不敢不认。不然诬陷了秀才老爷,那是违反大晋律法的。
陆家大房众人被盯的有些心虚,连忙开口说道:“一贯钱给是给了,那又如何?我们每月都一直给秋成做饭,这是我们与秋成侄子说好的事情,与今日之事更是没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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