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跟在我的身边,那便清闲不得了,日日都是要做事的,你们可愿意?”
拴柱一板一眼:“只要是先生的吩咐,我和拴花都听从。”
“那便看看你们的恒心了。”林貌指一指放在的身侧的几大兜提包,包中热气腾腾,层峦叠嶂,还高高耸立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面包、馒头、包子,面皮莹白糖衣晶莹,散发着某种近乎于罪恶的甜香:“将这些运到东面六里地外,向阳山坡的山洞里,不许耽搁,更不许偷吃、损毁,听见没有?”
这是林貌精心为二师兄预备的礼物。据猴哥说,大概是看在美食的份上,二师兄被委托看守这小小村落之后,虽然谈不上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但好歹也是认真负责,并不懈怠,不但每日巡视,还顺手料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小事——这样的态度或许称不上顶尖,但与原著中二师兄取经时的表现相比,那简直就勤恳敬业得能让大手子感动万分了。
哪怕为了犒劳这一份勤恳,林貌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与咬松嚼柏,自小吃桃果为生的大圣不同,二师兄生平可是从没有什么忌口的。所以大手子也能放开手脚,扫空了附近几家早点铺,将最为新鲜肥美、同时也热量爆表的点心搜罗起来,就当是一个月的酬劳。
因为膳食健康的缘故,这些热量炸弹一样的传统点心销量已经大大减小;现在林貌愿意出来包圆,那当然受到了点心铺老板最热烈的欢迎。他们不但主动为林貌打折,还满足了他提出的特殊要求——比如大大增加黄油、牛奶、炼乳的使用量,再设法加入致死量的糖。
为了二师兄的心理健康着想,大手子还特意避开了市面上一切用猪油起酥的东西……虽然吧,他觉得二师兄本人——本兄也未必会有多在乎就是了。
他吩咐拴柱与拴花:“这是今天一天的量。以后每三天都要运这么一次,你们可能做到?”
这几兜点心塞得满满当当,少说也有五六十斤的分量。就是林貌自己修炼有成,那也是往返了两次才将这些东西搬完。而今骤然要叫两个八岁九岁的孩子往来送这些东西,实在也有点太苛刻了。
不过,林貌有意为之,心中却另有打算——他深知猪师兄的脾气,知道这一位平生胆小怕事、动辄开溜,唯有在口舌之欲上不能忘怀。只要拴柱与拴花能定时投喂美食,在天长日久中与二师兄建立起密不可分的联系,那将来就是真出了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想来他也不好撒手不管吧?
拴柱与拴花回头看了一眼那垒得老高的点心塔,面上却并没有什么变化——这还不如他们先前替村里打猪草时的量呢。
他们老老实实叉手答应下林先生的指示,又承诺一定会办好。
林貌道:“闲暇之余,功课也不能落下;我会给你们带来如先前一般的画册、书本,定要认认真真的学好,明白了么?”
拴柱再次点头答应。但在俯首之时,眼中却不由微微闪光,显见是激动之至。他强自忍耐片刻,终于是低声开口:
“先生连这个也愿意教——教给我们么?”
“这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林貌抬一抬眉:“几本画册而已,算得了什么——但你们一定要学好,明白么?这东西可是有大用处的。”
空口白牙的渲染几本画册的“大用处”,似乎颇有些莫名其妙。但拴柱与拴花连连点头,眼中光芒闪闪,显然信服之至。
在吃下林先生画出的这个空前大饼之后,两兄妹一左一右拎起一袋厚重的点心,颇为吃力的行礼告辞。只是道别之时,拴花犹豫片刻,还是小声询问:
“先生,不知孙雪娘,孙姐姐……”
林貌微微一愣,却不觉露出了微笑。
“她很聪明,也很大胆。”他曼声道:“聪明又大胆的人,总是会过得很好的,放心吧。”
拴花似懂非懂的点头,随着哥哥一起离开了。
·
待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于山下,猫猫陛下才悠悠开口:
“朕告诉那两个孩子,你之所以会以如此拙劣的幻想蒙骗他们,是被局势所迫的不得已。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现在也无法与他们解释。”
林貌:…………
虽然很感谢陛下的仗义援手,但“拙劣”两个字就不必强调了吧?
他干巴巴道:“他们相信了?”
“笃信不疑。”陛下淡淡道:“朕还告诉他们,要想真正知道其中的缘由,也很简单。只要好好磨砺,便能自学到的东西中淬炼出无可匹敌的力量,也就不用再战战兢兢,为局势所逼迫了。那时真相大白,他们自然能明白。”
他停了一停:
“不过,他们所知太过短浅,难免会有一些误解。举止也就多少怪异了些。”
林貌面无表情,只能悄悄瘪一瘪嘴。陛下的叙述虽只有寥寥数句,他却从中充分领略到了语言的艺术。什么是“淬炼出无可匹敌的力量”?若以常识而论,这一句话当然不算撒谎——现代教育,哪怕只是最基础的义务教育,只要熟练掌握,举一反三,难道不都能淬炼出当世无敌的力量?同样,也只有真正接受过全面而系统的教育,才能大致理解林貌在此小小村落中折腾的种种操作,而不会陷入迷茫之中。
但对于现在一无所知的拴柱拴花来说,他们能理解这所谓“无可匹敌的力量”么?以当下大唐世界的种种,那恐怕会直接看作是什么玄之又玄的修真秘籍、惊世神通吧?!
怪不得这两兄妹这么信服安稳,又对画册表露出如此怪异的热衷呢!谁会不喜欢修真了道,神通广大?如果真能从“林先生”手中获取无可思议的力量,就是暂时被蒙蔽一二,又有什么要紧呢?
……所以,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奇特了点?
当然,林貌绝没有立场苛责陛下,所以只能微微嘘气,期待那两兄妹在见识到真正的“力量”之后不要过于失望……毕竟吧,由现代知识所塑造的威力,也未必逊色于这个世界的神通——以另一个世界的“天人之誓”来看,搞不好还颇有过之呢。
一念及此,林貌却又忽然想起一事。他主动询问猫猫陛下:
“圣上既说’局势不稳‘,不知大唐与突厥的交战,如今又走到哪一步了呢?”
狸花猫稍一踌躇,还是轻声叹息:
“说实话,以朕的预计,原本是打算两个月后的秋收时动手,最能占尽天时。不料东突厥頡利可汗一时兴起,竟趁隙南侵,大举袭扰边境州郡。朕获知线报,只能将决战提前,紧急调拨军队,迎击突厥的骑兵。”
说到此处,陛下也不觉有些纳闷。朝堂庙算,慎之又慎,从来不会轻易下结论。他们之所以挑在秋天时动手,一面是借鉴了正史的记载,另一面正是算准了頡利王庭为雪灾所没,一年半载恢复不了元气,方便大唐从容布置。但而今细作来报,东突厥的兵卒马匹尚未及盛时一半,頡利可汗居然就敢悍然南下,以孱弱不堪的军队,正面迎击全盛的唐军了!
如此荒谬绝伦,简直令皇帝与满朝重臣摸不着头脑,乃至于踌躇了数日,反复确认前线情报之后,才仓皇下令让李靖领兵出征。哪怕而今简单交代,语气都带着某种不能确定的虚无,乃至于谈论原因之时,只能归之于“一时兴起”。
——毕竟吧,这个出兵时机,的确从各方面看起来都很离谱……
虽然个体的影响的确会产生蝴蝶效应,但这蝴蝶效应是不是也太古怪了些?
作为浸淫正史、唯史书是从的写手,大手子所受的震撼还要远远大于皇帝陛下,乃至于呆楞片刻,才期期艾艾的开口:
“……他怎么敢的呀?”
难道三军之任、统帅之重,是可以这样随随便便的么?这是草原可汗,还是草台班子呢?
“朕想了十天十夜,委实也没有搞懂这个问题。”陛下很坦诚:“不过,听说頡利可汗新近宠幸了一些不知何处来的奇异巫祝,不但将原本的祭祀弃而不用,还任命这些巫祝训练私兵、任命官吏,将王庭搅得乌烟瘴气。王庭的大祭司很是不忿,曾经劝谏頡利可汗改弦更张,否则必然要绝灭祖宗的祭祀,连着王公们一起沦落为囚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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