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惧吗(66)
半人高的木质空浴桶摆放在房子中间水泥地上,木盆木勺之类的工具立在墙角,没有什么特别的。
聂熙离开浴室,又去了在楼梯下方原本用来做佣人房的小房间。
这间房很简单,刷的雪白的墙壁,靠着墙角摆放着一张铺着蓝格子床单的窄小单人床以及一个不大的衣柜。
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那个孩子也不在里面。
聂熙转身正要离开,忽然注意到下垂的床单下面露出了一双鞋尖。
聂熙猛地掀开床单往床下看。
是一双老旧的红色小皮鞋,是小孩的鞋,可这属于女孩。
聂熙刚觉得有点眼熟,就感觉撑在地上的手似乎按到了什么。
聂熙抬起手,掌心的红痕上面嵌着一根长长的钢丝线,上面似乎还有一点血迹,都蹭在了手掌上。
钢丝绳……
他想起来了……那个金海岸游乐园里的小女孩就穿着这么一双红色小皮鞋,后来她急速长大了之后就撑坏了。
聂熙冷静的站起来,把那根大概有两米长钢丝绳一点一点卷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大哥哥,你快来啊,我等不及了!”男孩脆嫩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同时好像有一声女孩的清笑声在旁边同时响起。
聂熙踏上楼梯。
老式的房子设计的都不太科学,在一楼还有大量的窗户提供照明。到了二楼,四间紧闭的房门把光线也锁住了,走廊上显得特别的昏暗。
除了那四间房可以查看,他身边旁边的楼梯还可以通向阁楼,那里是他拿到茵库伯斯红宝石,一切噩梦开始的地方。
这是他的梦,他总会得到一个答案的。聂熙没有着急上楼,而是走进了二楼的走廊。
那个男孩不知道进了哪一间房,聂熙先推开了左手边第一间。
这间房在聂熙上次来的时候所有的家具就已经变卖一空,只有在木质地板上一大块焦黑的污渍特别显眼。
他问过她妈这里是不是失火过,结果张宁书说她有记忆以来,那块污渍就在这里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现在这里的地板上很干净,只有古色古香的长木桌和摆满了线装书的书柜。书桌上放着笔架,砚台。还有绿色灯罩的台灯,带有十足的民国的风格。桌角下摆放着一个大画缸,里面目前没有任何画轴。
聂熙走到书桌前,发现镇纸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有一行写得很不错的钢笔字。
【三月二日,晴,农历正月十四,今天收到马先生的邀请,在他家做客。看到他家亲朋好友齐聚一堂,我不禁有些触动,便和马琳谈到去意大利探亲的计划。没想到她对这件事很抗拒,我想她曾经应该受到过来自家庭的伤害,我不应该再提了。这个小村庄不错,我想我们会在这里度过余生。】
这是日记里的一张纸。
聂熙放下纸,又翻了一遍书桌,发现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就看向了书架。
书架上面摆放的书都是很古早的线装书,很多书目都不在侧面,聂熙只能随便抽了几本下来翻看。
都是一些很正统的书籍。
聂熙只能把书一本一本的放回去。却没有想到再放回最后一本的时候,这本书被抽出的空缺后面,露出了一点黑色的、湿乎乎的怪东西。
聂熙想也没想就把手上的书捅了过去,却感觉后面是实心的?
再次拿下书,聂熙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是他眼花吗?
聂熙放好书,关上了书柜门。
随着柜门合上砰的一声轻响,书柜顶部传来了骨碌骨碌的声音。
聂熙反应很快的让开了,刚好看到书柜顶上一个画轴落了下来。
啪嗒一声,那支书柜顶部的画轴落在了地面上,捆绑的绳索摔松了,画轴顺着滚落的轨道展开了。
是雨荒村次神鸦的画像……
画像上那只逼真的人眼,就这样贴在地上静静的看着聂熙。
聂熙捡起来想把它撕掉,结果发现这幅画异常的结实。他不可能做到徒手把它撕碎。
……他的梦似乎融合了他之前所经历过的噩梦,不过这些东西在这里是干什么的,难道就是这样为了自己吓自己吗?
聂熙又看了一眼画轴内那只眼睛,轻嗤了一声,把画轴卷起,随意的扔在了桌脚的画缸内。发出了哐啷一声。
“嘻嘻。我在这边啊,大哥哥!”
门外传来了呼喊声。
聂熙转身又走了出去,而在下一瞬间,他刚走出的书房门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
考虑再三,聂熙还是没有选择再进去,而是打开了右手边的第一间房。
这本来是用作客房的房间,在这个时间,进门的右手边立着一个双开门的大衣柜,房间正中央摆放着风格陈旧的双人铁艺床,上面铺着厚厚的蕾丝床罩。磨砂玻璃窗户边上,和客厅一样,用着同款的洋花白色窗帘,旁边摆放着一台胡桃色的圆形梳妆台。
聂熙走进房间,先拉开了就在右手边的大柜子。
有个人!
聂熙皱着眉,看着一脸惊恐缩在柜子角落的徐焕。
“你在这干嘛?”
“嘘!”徐焕颤抖着把手比在自己嘴边,哆哆嗦嗦的说。“狩猎时间要来了,你们丢下了我,我只能躲在这里,你们丢下了我……呜呜呜……”
徐焕的哭音刚冒出头,尽头的走廊上立刻传来了吱呦吱呦的声音。像是某种缺乏润滑的轮子滚动的声音。
聂熙也很熟悉,他在噩中人那个医院里,在太平间推屠夫拉迪的轮椅躲避攻击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
“来了!”徐焕猛地起身,伸手把柜子门关上了。
聂熙下意识的把房间门关上。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就地一滚,爬进了床底。
很快外面的走廊变得安静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屠夫拉迪就停在外面,还是已经离开。
聂熙把耳朵贴在地板上,想捕捉任何一点动静。
……咚咚咚咚咚咚……
有规律的弹动声传到了聂熙紧贴地面的耳朵里。聂熙把耳朵贴的更紧,想听清楚是什么声音。
听清了……好像是厨房里在案板上的剁肉声。
这里楼下就是厨房,但是那里没有刀啊,是谁在那儿?
就在聂熙思考的时候,砰的一声,门猛地被打开了。
躲在床底的聂熙吓的浑身一颤,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贴着地面,看向门外。
昏暗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过堂风随着大开的门吹进了房间内,吹在了躲在床下的聂熙脸上。那些风带着灰尘进了眼睛,聂熙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
而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仿佛看见一双穿着丝袜,踩着棕色细高跟的女人脚从门口走过。聂熙赶紧放下手,忍着眼睛内的酸涩,往外看去。
不在了……
张宁书有这么一双高跟鞋,聂熙还记得他妈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和她抱怨过,那双鞋买来很贵,就是十几年前回老家探亲用了一次就莫名其妙坏的很厉害了,她觉得很可惜,一直没舍得扔。
为什么会在他的梦里出现?
聂熙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会儿,聂熙爬出了床底,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柜子。
徐焕不见了……
有些气恼的关上柜门,聂熙又走到这间房的梳妆台那搜寻了一遍。抽屉里又有一张日记。
【五月七日,雨,农历三月廿一,马琳是个虔诚的教徒,她祭祀的习惯保留到了国内。这没什么,我尊重任何宗教习俗。不过,我今天偶然在祭祀时间去了阁楼,看见她割伤了自己,我有点担心。】
聂熙放下日记,有点不甘心的走到了窗户边试图打开,结果如他所料的一样,根本打不开。这个梦境让他不舒服了……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走出客房,聂熙再次往走廊深处走去,打开了这一层的次卧。
第69章 捉迷藏
次卧是一件漂亮的西式卧室。白色的铁艺床,粉色的床单,半开的折叠门能看见外面有一个小阳台。摆放着一把白色的靠背藤椅。
这应该是留给他妈妈的房间。
虽然他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空了,但是很容易能猜出这一点。
聂熙迫不及待的走到阳台上,下一瞬间却愣了。
天空是一片白色,炫目的让人眼晕。而阳台漂亮的雕花围栏下面堆满了灰白色的灰烬,散发着难闻的蛋白质焦糊味。
聂熙退回到次卧内,这一次,他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日记。
【八月十三日,阴,农历七月初六。等待了多年,我亲爱的孩子出世了,她是我们最爱的珍宝。我们应该竭尽全力保护她,呵护她,让她健康的长大。感谢上苍,从发现怀孕以后总是非常焦躁的马琳在看见孩子以后,已经平静下来了。】
七月初六,他知道这是他妈的生日。
聂熙准备放下日记的时候,脚踝突然被一股力量抓住。
低头一看,是一只球形关节的手腕抓住了他。
白帽子?
聂熙奋力挣扎着,用另一条自由的腿猛踩那只手。但是那只玩偶的手无比坚固,聂熙不但没有把它踩下来,反而因为单脚站立不稳,被它拖着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聂熙被这结实的一跤摔的头晕眼花。
“你自由了,我永远留在了游乐园……”一个细小的男声念叨道。
聂熙翻过身,看向床底。
抓着他脚腕的木偶手臂连在了一个脸部缺失的男孩身上。露出的脸部组织已经失去了鲜肉的弹性和红润,灰败的腐烂物黏在他只有一半的颅骨上。
“乔治?”
聂熙一时的怔愣让他忘记了挣扎。他嗖的一下被拖进了床底。
眼前一黑,聂熙喘了几下粗气抬手防备着接踵而来的攻击,结果却安然无恙。
聂熙试探的放开挡住自己头脸的手臂,眼前只有暗沉的弹簧床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