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却爱着一个傻逼(70)
他挂了电话就给卖给他这块地的公司的杨总去了电话,那个女老板也是非常茫然,她甚至还没有接到法院的通知。
俩人约了个时间,一起去相关部门了解情况。
这个时候简隋英还算冷静,毕竟生活就是不断出现矛盾解决矛盾的过程。
花了大半天时间,联系上了法院,和申请查封这块地的公司,才把事情前前后后大概了解清楚。
整个事情充斥着非常复杂地债务关系,把这块地卖给他的公司是三家国有企业进行重组之后的公司,其中一家已经破产,并且拖欠债务,重组之后大部分不良债权变现的变现,卖出的卖出,经过十三年的运作,大部分债务问题都已经解决了。领导班子经过三次换代,现在的管理者对当年的债务问题基本不清楚,国有企业盈亏不涉及个人利益,加上没有人追讨,所以现在的管理者也就不知道还有一笔不算大的债权流落在外。
这笔债权跟当年好几笔不良债权一起,被打包了卖给了一个资产公司,几经转手,又到了一个四川的公司手里。
以为时间相隔太久,四川这个公司虽然握着债权,却找不到资产线索,并且当年的债权公司,也已经不存在,连法人都不知去向,因此十多年来没有人来追过债。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块土地的款项到了公司账上之后,简隋英成功过户之前,一下子债权公司和当年的法人就跟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带着四川法院的人一举查封,这种架势,明摆着就是准备好了的。
根据杨总的解释和态度,简隋英相信她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而不是故意挖这个坑让他跳,毕竟这块土地本身是明明白白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属于公司的资产,而当债权公司发现可变现资产的时候,任何资产都能被他们以合法程序查封。
两人对着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资料,一个下午都在商量对策。
九几年欠下的债务,总共价值一亿多一些,加上这么多年的利息,对方少说要提出个四五亿。
杨总虽然表现出过意不去和焦急,但是简隋英知道,合同签了,钱进了别人腰包,再想弄回来,比登天还难。
谁都知道这钱不该他出,但是对方公司肯定要跟债权公司进行多方协商,免不了要打官司、谈判、偿债,国有企业手续尤其繁复,这一拖拖个一年半载的,太有可能了,甚至由于年代久远,取证困难,还要更久的时间。也许最后这个事情能解决,但是却把简隋英耽误了。如果无法按照计划过户,银行就会对他的这个项目重新评估而不肯放贷,他把公司的资金都投了进去,后续资金却进不来,资金链一断,他的麻烦就大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简隋英一时觉得脑袋发涨。一个项目的进行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阻扰,想挣钱又不遭遇挫折,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没有那次的挫折给他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一是这次资金投入太大,二是怎么考虑,这个事情的严重性都不会比他想得轻。
四川这个公司显然是早就发现了资产线索,但是打听到他们正在谈判买卖,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因为如果四川公司冒然去讨债,对方公司肯定能拖就拖,私营企业跟国有企业打官司,讨不到太多好。但是跟简隋英签了合同之后,这个国企面临的压力就是双方面,就不得不更积极地去解决,在混乱中更能趁机抬高价码,换做是简隋英,他也会这么做。
现在能寄予希望的,就是三方能够通过协商和解,而不至于闹到法庭上。如果实在无法和解,简隋英剩下的最后的路子,就是起诉这个国企,把自己交的土地款项讨回来,只是这个方法劳民伤财,他至少千万的投入要打水漂,还要得罪很多人,如果官司打得久,他的损失不可估量。
简隋英当时就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情场失意,商场怎么也要呼风唤雨地得意一把,却没想到摔了个大跟头。
他和杨总已经约了那个四川的公司第二天见面,希望明天的协商能让他看到事情地转机。
他把这件事瞒住了,眼前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他暂时不能让其他董事知道。
第二天他是单独跟杨总一起去的,他们跟对方约在了一个酒店的大堂咖啡厅。
对方也只来了两个人,双方开门见山地把问题都说了一遍,最后对方狮子大开口,连本带息提出了8.3个亿的赔款。
当时简隋英和杨总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杨总一个女人,情绪波动大一些,干笑着说,“哎哟,这是怎么算的啊。”
对方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洋洋洒洒地列了一大堆费用。对方抓住了杨总害怕简隋英跟她翻脸,而简隋英急于过户的心态,漫天要价。
这个下午茶喝得相当不愉快,四人不欢而散,只能继续协商,如果协商这条路走不通,他们逼不得已,只能走法律程序。
简隋英因为这个事,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辞旧迎新了谁不想博个好彩头,他真是没有想到,会收到这么一份“新年大礼”。
这么多年做生意,有赚也有赔,他经过的大大小小的风浪,说一晚上也说不完,但这次无疑是最严重的。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沮丧感,这种沮丧感不仅仅是因为生意场上的阻挠,而是对这段时间来接踵而来地烦心事的一种无奈和失措。
说白了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点儿背过,简直是诸事不顺,他都产生了找个人给他算算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他频繁和杨总见面,商讨对策,并且试图找关系接触那个四川公司的内部,看看能不能有什么门路,总之能想到的对策他都去做尝试了,但是事情却愈发地让他忧心。
眼看事情过去了一个星期,没能顺利过户的事情他快要瞒不住了,他只能着手准备如何应对董事会的质疑。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那个四川公司跟他见过面的一个负责人的电话,约他单独在酒店见面,特别说明不要约杨总,让他独身一人来。
他当时是觉得这几天侧面接触也许起作用了,他早就表现出想绕过杨总单独跟他们谈得意图,但是对方一直没表态,今天总算给他回复了。他觉得这个事情有戏,只要能把自己的资本保住,他不在乎做得绝一点。
然后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进了包厢之后,出了意料之中地几个人之外,会看到他的亲弟弟西装革履地坐在沙发上喝茶,以及在他进门的一瞬间,站在窗前背对着他扭过头来的那张他不能再熟悉地李玉的脸。
第八十一章
那个时候简隋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短暂地惊怒过后,是渐渐冷却下来的麻木。他脑子里已经把事情过了一遍,在他们开口说话之前,就猜到了个大概。这个项目确实最一开始是简隋林引荐给他,只不过那已经是近一年前的事情,而杨总本身就是他的朋友,在他看来简隋林不过是刚好得到了一个不错地商业信息,并告诉了他,他每天都从别人那里得到大量的商业信息,一百个里面也许只有一个能让他多寻思几回,要还能赶上兴趣去了解调查,那几率也太小了,所以他到现在仍然不相信,简隋林会在那么早之前就给他挖了坑,就算他当时存了这个心思,也不过是碰上了个运气。
他看着简隋林和李玉,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却也一个比一个让他寒心,原来那种从脚底跟一直蹿到心头的寒意,就叫做心灰意冷。
他连跳起来打人的兴趣都没有了,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平静地坐在了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在场的人。也许是受到的羞辱和打击太多,简隋英已经不那么容易跳脚,或者说,在面临失败的时候,他只能靠伪装冷静来尽量保留自己的颜面。
在简隋英深不见底地目光注视下,简隋林和李玉都在强装镇定,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转地余地,要么把简隋英打倒,要么反被他踩到泥地里。
简隋英掏出根儿烟点上,他的目光透过缭绕地烟雾环视在场的人,然后重新落到简隋林身上,“有屁快放啊。”
李玉脸色微变,仅仅是简隋英没有多看他一眼,已经让他胸中郁气翻涌。
简隋林抿了抿嘴,坐直身体,他朝那两个四川公司的人使了眼色,那两人心领神会地一前一后出了门。
李玉突然觉得自己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他害怕接下来简隋英会用仇恨地眼神看他,一想到简隋英又会说什么做什么,他就生出想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欲望。
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他突然站了起来,沉声道:“我也出去吧。”
简隋林的拳头再背后握紧了。
大包厢里瞬时就剩下简家两兄弟。
他把一份文件从茶几地这头推到简隋英那头,“哥……”
简隋英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还有脸叫我哥?”
简隋林露出一个意义不明地笑容:“确实,我也不希望你是我哥……”如果你不是我哥……他压抑住心头泛上来的酸楚,告诉自己走到这步他绝不后悔。
简隋英拿过文件扫了几页,果然不出他所料,杨总公司的那笔债权,已经几经转手,被跟其他几项不想关的不良资产打包卖给了简隋林和李玉的公司,现在这俩人才是杨总真正的债主,而四川这个公司,显示是在有利可图地前提下协助他们。
让简隋英最为担心的事发生了,因为偿清债务的问题,金额已经不是最大最耗时间的争议点,只要债主愿意,他们可以想拖多久就拖多久,而他的土地只能处在无法过户的尴尬之中,除非他们从他这儿拿到想要的东西。
可笑他还撺掇着要在北海那块地上给他们个教训,结果人家早就咬住更大的肥肉了。
简隋英冷笑道:“简隋林,你处心积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让我栽了个跟头,想想你也挺不容易的,难为你装这么多年孙子,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今天真是对自己这个弟弟刮目相看。
比起那个软弱地、唯诺地、仿佛人畜无害地小白脸,眼前这个有城府有胆识能屈能伸地男人才像是跟他流着一样地血的弟弟。只不过以前那个小白脸早就让他失去了迫害他的兴趣,然而眼前这个胆敢跟他正面较量的人,他绝对不会手软半分。
还有李玉……
简隋英微微躬下身,抵御着心脏传来地钝痛,他能感觉到自进门之后,李玉的眼睛没有离开过他,越是这样,他越是不会去看李玉一眼。
他要让李玉知道,就像他自己说得那样,李玉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简隋林对简隋英的畏惧,是在少不经事的时候刻进他骨髓里的,这份畏惧随着自身的成长慢慢减弱,然而却永远都不会消失。如果简隋英掀桌子就打他,他反而有所防备,但是简隋英这种巍然冷漠地模样,却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他一直觉得,他就算做尽了所有让他哥恨他的事,又如何呢?这个人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可是当他意识到他跟这个人的距离一次比一次远的时候,他尝到了一丝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