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钱(64)

　　“这是？”钱璟禾扫过护士的面容，他并不认识。

　　“钱文雁嘱咐我留给你的，对了，祝你生日快乐。”护士笑道。

　　钱璟禾一愣，他才想起来，今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忘了，大家都忘了。

　　他以为大家都忘了的时候，却有不相干的人听钱文雁说过，还给了自己生日祝福。

　　再次道谢，他拿着信封，迫不及待回了家。

　　到了家，洗了个澡，换上居家衣服，兴致蔫蔫地坐在床上。

　　人在忙活的时候，因为肾上腺素上升，完全感觉不到累，只会想快速把事情解决，可真的等把事情解决了，随着而来的并不是轻松，而是身心俱疲。

　　他感到口干，喉咙吞咽有些疼痛，下床给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却发现蜂蜜还剩最后一点了。

　　用勺子刮着瓶壁，弄出最后一些，扔了空瓶。

　　洗杯子的过程中，一直在咳嗽，头有些晕沉沉，回到床上，他撕开了信封。

　　信封摸着厚，他以为钱文雁给他留了份生日贺卡，一撕开，数十张百元钞票散落在床，他的瞳孔微微睁大，头疼感再次来袭。

　　他有些手忙脚乱整理好钱财，抽出信纸，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信纸上的字体有些歪斜，他能想到钱文雁手臂扎着留置针在病床上写下这封信的样子。

　　信的格式一如既往，毫无格式可言。

　　【哟，儿子，生日快乐！见字如面。】

　　不知道怎么，信的内容才看一行，泪水已经模糊了钱璟禾的双眼。

　　他害怕的不是钱文雁暂时的离开，而是今后的未知，是治病后，生死未卜的结果。

　　钱璟禾抱着信纸半躺在床上，手脚蹭着有些冰凉又柔软的棉被，他又在后悔今天临走的时候没有多抱妈妈一下。

　　【妈已经知道了，我的好大儿在筹集治疗款的事情。

　　是个意外。

　　谭叔去续费的时候，无意发现已经有人续了，还不少。

　　当时觉得应该不是你，你要上课，还要参加培训赛，就是给你一日万元的工作，你也没有时间去。（PS：如果真要有日薪万元的工作，也千万别去，保护好自己的腰子。）

　　所以，我当时就怀疑是不是有人充错了账户，秉着不要耽误对方的病情，谭叔托护士站的护士小姐姐查了一下监控。

　　查到了一个男生，竟然是你的同学。】

　　写到这里水笔晕染开了，不知道是钱文雁哭了，还是因为喝水淋上了水珠。

　　钱璟禾用袖口蹭了蹭，但是晕染墨色早已定型。

　　【妈妈私下电话他了，把他请来了医院，他好像对我的情况还比较了解，不知道是不是你和他说了。

　　但是，我从来没从你口里听过他的名字，也不确定你们是不是好友，还是他单纯做好人好事了。

　　那孩子挺健谈，而且性格很好，也很纯粹。

　　他甚至告诉了我，他会再为我筹集十万钱款，我问他如何在短时间内获取如此大的金额。

　　他说，现在年轻人赚钱的法子多得很，叫我不要担心。

　　后来你翘课，也应该是跟他一起去参滑板赛了吧。

　　妈妈确实不太懂，可能这就是年轻人的生命力。

　　那天晚上，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月色朦胧，突然舍不得这个世界，更舍不得你们这群奋力为我筹集治疗款的年轻人。

　　我决定接受治疗，接受手术，去给生命一个交代。

　　是你们给了我希望，让我感受到了对生命的渴望，妈妈决定再拼搏一次。

　　写在最后，妈妈之前隐瞒了你很抱歉。

　　妈妈相信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看到病历单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俩并非亲生。

　　我本来不打算说的，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肯定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当然啦，有不舒服的地方，你自己反省反省，少找妈妈的问题。】

　　看到这里，钱璟禾的眼眶再也盛不下泪水，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了信纸上，洇湿了钱文雁的笔记。

　　钱璟禾吓得急忙用袖口擦去，擦出一道墨痕，他生怕钱文雁的字迹消失。

　　【钱璟禾，你无需承担妈妈任何债务，你是妈妈带着爱把你养大的，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学好本领，赚钱的事情不能急，得靠脑子。如果，我是说万一，呸呸呸，万一我遇到了什么意外。

　　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人生。

　　你不欠任何人，肆意生活吧。

　　哦，对了，早些年就带你去做了血液采集，有警察打你电话的话，不要害怕，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好的消息。】

　　钱璟禾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他没有办法继续阅读了，只能抱着被子呜咽着，仿佛又回到了不知所措的小时候，只能反复嘟囔着喊妈妈。

　　过了很久，钱璟禾一个人蜷缩在床上，他收敛了情绪，眼睛有些红肿，他抚摸着信纸，看着最后一段话。

　　【还有，那男孩对你好像挺上心，这种情窍初开的年纪，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几万块钱迷惑双眼，多看看，感受感受，慢慢相处看看，别急着乱来。

　　你永远是妈妈的儿子！永远支持你的妈妈！】

　　【作者有话说】

　　钱璟禾，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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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文雁不愧是过来人，已经知晓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情愫，最妙的地方在于，钱璟禾还没有完全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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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休息一天，周四见~

 

第65章 钱璟禾把人关在了门外

　　钱璟禾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眼，窗外已黑。

　　一觉醒来，孤零零面对漆黑的夜色，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钱璟禾想起床，手里还拽着钱文雁的信件，他把信折好，连同钞票也一并放入床头抽屉的隔层里。

　　合上抽屉，背上突然激起一阵寒颤，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的脚一拐，跌回了床上。

　　“咳咳....”

　　咳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钱璟禾双手握着自己的颈脖，有些无助，喉咙里面火辣辣的，光张口带动喉结，都感觉有一把刀在喉管里面搅和。

　　冰凉的双手只能依附在喉结处，恰到好处地降低了一些火烫。

　　发烧了，量都不用量了，他瘫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袋里放空，仿佛看破世间红尘，动都不想动了。

　　他勾了勾手指，准备去客厅拿药，才想起上次已经把药箱清理过一遍，里面都空了，采购的日子却刚好碰上了滑板赛，都搁置了。

　　“呼.....”

　　钱璟禾把手放在额头上，心想，要么再继续睡吧，睡一觉起来，可能就退烧了。

　　他踢了拖鞋，刚蜷缩回床上，肚子传来了肠鸣声，他——饿了。

　　民以食为天，钱璟禾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些自嘲，慨叹人类身躯的脆弱。

　　冰箱里连鸡蛋都没有了，更别提新鲜的果蔬了，他拨弄着枕边的手机，点了一碗普通的粥，还有一些基础药物和退烧贴。

　　正要点击付款的时候，头晕的感觉再次袭来，手一滑，药物那块给删没了，但他并没有注意。

　　以为自己下单成功，正抱着手机，眯着眼睛歇息，等饭来。

　　钱璟禾感觉自己又睡了一觉，电话铃声响起，刚接起，送餐员表示已经在他家门口了。

　　他脚步有些不稳，打开门，一个小男孩笑着喊他哥哥。

　　钱璟禾扬起眉毛，有些发懵，站在门内，走廊的秋风吹得他汗湿的脊背有些发凉。

　　这时，走廊有脚步声响起，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拎着粥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帅哥，刚好楼上也有单，您这边一直没开门，我就先送上去了。”

　　钱璟禾看看男人，又看了看这孩子，接过了粥，没说什么。

　　他不想说话，喉咙好疼，吞口水都有疼。

　　男人以为他介意小孩，他把男孩拉到自己身后：“孩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带他出来一起送外卖，他没打扰你吧？”

　　钱璟禾摇摇头，示意没事，刚准备关门，男人还不放心，“麻烦到时候给我好评可以吗？”

　　钱璟禾点点头，门已经关了一半了，男人突然用脚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