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东该气这个人不知死活,生气于他耽误了一次既定行程表上的工作。放在普通合作关系里,这属于严重失职。
他有充足的理由给与他教训和惩处。
但在把人抱起来的那瞬间,贺辞东知道,情绪来源和这些全部无关。
仅仅是胸前这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刺得他失去了往日惯有的冷硬。
之前他冷眼看着这人在一夜间性格大变,看他找岑家麻烦,看他自信换了模样转身成为业内精英,事业如高楼平地而起。
岑景的变化连带着影响了他,这种变化属于渗透式浸入,无声无息却忽略不得。
但就算如此,他也能在意识到这种微妙情绪的同时,冷静给人一份离婚协议,顺便让人从房子里搬出去。
利用和算计一刻也不曾在他们之间停止。
但看着躺在自己胸前毫无知觉的人的那一秒种,贺辞东生出那种,这人的命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那样的错觉。
重得他只能选择抱紧他。
松开手仿佛都成为了一种负累。
第17章
岑景出来的时候贺辞东已经打开了袋子,他走过去,接过贺辞东递来的勺子,顿了两秒才说:“谢谢啊,送我来医院。”
“不用。”贺辞东扫他一眼:“你要死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岑景:“说话要这么难听?”
贺辞东:“既然嫌难听就该具备基本的常识,你昨晚那种情况连求救都不会让我很怀疑你的智商。你知道再晚一点送医,你离真的烧成傻子也不远了。”
岑景:“你不知道我吗?故意的,想引起贺总注意呢。”
他昨晚先前已经吃过药,后来是睡眠中失去的意识,别说自救,他连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清楚。
贺辞东不咸不淡地瞥他:“那你成功了。”
岑景:“……”
岑景发现自己跟这男人很少有能好好说话的时间。
起码不能进入那种普通正常人的对话。
他倒是挺意外贺辞东居然顺着他话下坡,放他刚过来那会儿,威胁警告一条龙服务。别说将他送医,估计见了他,能帮忙叫个120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么一想,一开始没跟他对着干其实是个好选择。
这人吃软不吃硬,照这么下去,一年后两人关系完全解除岑景肯定不至于毫无退路。
岑景对目前的情况,已经算满意了。
不过这趟出差不远千里,来了24小时不到直接进了医院,体验也挺新鲜。
岑景看了看时间,说:“你回去吧,下午不是还要赶回程的飞机。”
贺辞东:“换航班了,两天后,下午四点。”
岑景倏然看向他。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岑景还是不得不怀疑地问:“你要陪我住院?”
“我会给你找个临时护工,负责你接下来两天的生活。”
“所以?”岑景不解:“你待这边干什么?”
贺辞东:“这边合作方已经知道你进医院了,估计这两天会有不少人过来,你要是自己能应付,我马上走。”
岑景:“我可以出院,今天,立马回東城。”
贺辞东的眼神从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扫过。
“不行。”
“为什么?”岑景:“我有支配自己行为的权利吧。”
“你当然有。”贺辞东睨他一眼,“你现在能下床走回酒店,我就让你出院。”
岑景:“……”
他知道这家医院,距离酒店起码也有两公里。
对一个刚高烧到完全脱力,并且没有进食的人来说,岑景深切觉得自己被贺辞东侮辱了。
操!
贺辞东一个大男人,岑景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不过他跟着推迟两天回程,估计很多事都得往后推。
在病房里这一会儿的功夫,手机的提示音就没停过。
岑景忍不住:“贺总,你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吗?”见贺辞东看过来,他说:“吃咸鱼沾酱油,多此一举。”
他可不会领他的情。
贺辞东:“正好,你要真感恩戴德,我要怀疑的就不止是你了。”
岑景总觉得这话里的意思有点微妙。
但他再看过去,贺辞东已经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手机里。
贺辞东效率很高,离开医院回酒店不到半小时,请的护工就已经到了。
不过让岑景意外的是,对方是个二十刚出头的男大学生,背上背了个斜挎包,满身青春朝气。据他自己说是大学兼职,专业机构推荐来的。
贺辞东找人要求太简单,能做饭就行。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服务对象是个这么帅有气质的男人。
见着岑景的时候表现得很紧张。
岑景这人对一般人都挺友好,何况他这会儿身体不行,脸上的倦怠换走了往日的精英形象,靠坐在床头翻着闲书的时候,反而有些温润的书卷气。
“别看了吧,你看半小时了,伤眼睛。”
这是这个叫周尧的男生进来这么半天第一次主动和他搭话。
岑景任由他取走了手上的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天快要黑了,你是回学校还是回家?”
“我不回啊。”男生把背上的包取下来放在身后说:“要陪夜的。”
“陪夜?”岑景失笑:“我是感冒加胃痛,不是断手断脚,需要人陪的哪门子夜?”
“聘用邀请里有这一条。”周尧说:“再说了,人生病总会有些脆弱的吧,既然请护工就证明没有人陪你过夜,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岑景笑了笑,也没强制把人赶走。
这周尧稍微熟悉一点后还挺话痨,跟钟子良那家伙差不多。
他问了岑景不少问题,岑景为打发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应着他。
诸如哪里人,做什么的,来这边出差还是有其他事情。
两三个小时不到周尧已经认定了这是个很好说话的男人。
长得好看,脾气好,病了也不会给人一种孱弱感。
简直在发光。
周尧最后问:“你有女朋友吗?或者,男朋友?”
岑景看着眼前这小心翼翼试探的男生,笑道:“别打我注意,我结婚了。”
“啊?”周尧闹了个大红脸,挣扎:“你骗我吧?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啊。”
“真结了,没骗你。”
岑景倒是没觉得怎么样,还在上学的男生赤城热烈,有些好感来得容易也单纯。岑景因为两辈子都没怎么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所以包容性很大。
周尧抓了抓头发,有些被拆穿的不自在。
晚上七点左右岑景发烧有些反弹的趋势,再次到了38度。
医生给他挂了退烧的药瓶。
周尧虽然因为之前的问题有点尴尬,但还是在岑景刚输上液的时候说:“看吧,今晚还好有我在,不然你怎么办?”
岑景笑了笑没辩驳。
正在旁边写单子的护士上午估计见过贺辞东,这会儿见旁边出现了一个很年轻的男生,就问:“这谁啊?你先生没在?”
岑景:“这是护工周尧,他忙,晚上不来。”
护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走了。
人刚走周尧凑过来,问他:“不是说你来这边出差吗?你那位一起来的?你们……感情不好啊?”
岑景看他,心想果然和钟子良差不多,情商让人着急。
虽然岑景不介意跟人闲聊,但也不会把私人情况到处说。
他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
周尧来扶他:“你做什么?”
“去卫生间。”
“我陪你去吧,你这挂着吊瓶也不方便。”周尧说着取下架子上的输液瓶,另一只手来撑岑景的胳膊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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