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贸然掺和进去,可未必是好事。
容珩眉目一沉,司宴的底牌竟然是“死士”。
早在看到锡金日报的报道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四大财阀掌控帝国经济命脉,虽然明面上未曾参与到政治当中,但其掌权人地位却十分超然,当年他的母亲能压住他们,靠的是强大的力量和铁血的手段。
那司宴又靠的是什么?
他可不觉得司宴的新任岳父、纳西集团的老巴特会有这个能耐将另外三人都为他聚齐。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外界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才觉得这整件事里,处处都充满古怪。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牵扯到“死士”。
早在一百多年前,“死士”就出现过一次,现在的古人类数量之所以大幅下降,就是因为当时许多底层古人类遭受了迫害,沦为了实验室的牺牲品。
后来实验室曝光,“死士”被全部销毁。帝国出台了法令,明令禁止了人体实验。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母亲一生都在致力于推行种族平等法案,因为当年那些被封存起来的档案,实在太过惨绝人寰。
据母亲所说,他的外祖母,便曾是“死士”计划的受害者。而外公身为强大的犹弥尔,之所以早逝,也与之相关。
容珩深呼一口气,垂了眼,神色不定。
“长老会欲要如何?”
卢西恩却摇头,沉声道:“不是长老会欲要如何,而是殿下您,欲要如何?”
他缓慢却清晰道:“当年我们追随法拉女王,便是为了共同的理想。可后来女王牺牲,殿下又未长成,长老会一度面临分崩离析,坚持到今日,不过想问问殿下,可愿意继承女王之遗志,带领我等实现未竟之理想?”
容珩微嗤:“母亲之遗志我始终牢记心中,却不知道长老会的理想是什么?”
面对他的冷言,卢西恩神色未变,不答反问:“殿下可知道,为什么女王陛下没有让您姓‘犹弥尔’,而是随了自己母亲的姓氏‘容’?”
容珩沉默。
他确实不知道,他一直以为,自己随了外婆的姓氏,不过是因为母亲想要以身作则,推行种族平等。
但这个理由说得通也说不通,因为他的父亲也是古人类,母亲如果只是为了以身作则,完全可以让他随父亲的姓氏。
见他答不出,卢西恩才道:“那是因为‘犹弥尔’这个姓氏,代表的是皇族。而女王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您继承王位。”
“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除了我,还能有谁继承王位?”容珩嗤笑。
“为什么非要有人继承王位呢?”卢西恩反问。
这个时候,他苍老的眼神里射出睿智的光,逼视着容珩:“整个宇宙史有多少年?银河帝国史又有多少年?帝国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它成立至今,也不过才两千多年,可却腐朽至此,又有什么继承的必要?”
因为太过激动,卢西恩又咳嗽了两声,依旧言辞激烈道:“女王陛下还不够英明吗?但她依旧挽救不了日渐腐朽的帝国,反而牺牲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这个国家,需要的不是伟大的帝王,而是一场浩大的革命!”
何为革命?
欲求文明之幸福,必经文明之痛苦。
这痛苦,就是革命。
“帝国终将腐朽,唯有银河永存。”卢西恩单膝跪地,垂首,做出效忠姿态:“时机已至,唯有剜除腐肉,刮骨疗伤,才能挽救这个国家。这便是女王陛下,还有长老会共同的理想。”
满头白发的老人俯首,字字椎心泣血。
容珩神色动容。
原来这才是母亲从未宣之于口的理想。
她离开的太早,他还是没能来得及真正的了解她。
“你们想要怎么做?”容珩站身,收敛了漫不经心的神色。
“坐观虎斗,螳螂捕蝉。”卢西恩道:“锡金风起云涌,殿下如今贸然露面,除了让他们团结起来对付您,对局面无济于事。不若养精蓄锐,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静待反击时刻。”
这一点,容珩是赞成的。就算卢西恩不提,他也是如此想法。
锡金暗潮汹涌,不如置身暗处,看他们争斗。
“我答应了。”
见他并未质疑,卢西恩松了口气,又迟疑着道:“还另有一事,需要殿下出手相助。”
?
刚达成合作,就想指使他了?
容珩蹙眉:“你先说何事。”
“大典结束之后,赫克托准将被秘密送往斯珈蓝星处死。若是可以,希望殿下能施以援手。”
“赫克托?他不是战死在了奥塔前线?”
没记错的话,他的追随者还为他在全息网上举办了盛大的哀悼会。
“那不过是放出来的假消息罢了。”卢西恩道:“赫克托准将似乎知道了一些斯珈蓝星的秘密,斯珈蓝方面想要杀人灭口,所以才有了他奥塔战死一事。实际上他是遭遇了偷袭,现在正被关押某处秘密监牢,待登基大典结束后,便会押往斯珈蓝星。”
“龙族方面没人知情?”
赫克托是龙族,四大古族彼此看不惯,就算龙族内斗严重,也不至于会看着斯珈蓝星这么欺负自己龙。
卢西恩咳了一声,有点尴尬:“殿下可能不知道,早在一百多年前,赫克托准将就被龙族除名了。他与龙族现任的族长是是死对头,关系十分紧张。”
关系十分紧张已经算是委婉表达了。
实际上这两个人是见面就要掐,要不是锡金禁止恶性斗殴,这两人能打个天翻地覆。也就是赫克托后面去了奥塔前线,冲突才有所缓解。
听说赫克托葬礼那天,龙族族长还破天荒的出席了。
“将航行路线和飞船信息发给我。登基典礼结束后我会去。”
赫克托实力不俗,拉拢过来有利无害,不需多思索,容珩就答应了下来。
切断通讯之后,容珩这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准备休息。
躺下之前,他想了想,还是又换上了睡衣。
柔软的衣物,总让他回忆起B3024星的宁静。
***
时间过去数天,雪球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阮时青仅存的希望破灭,难免有些失望。
小崽们注意到他低落的情绪,越发小心翼翼起来。平时也不在院子里悠闲玩耍了,连偶尔亲昵撒娇也显得过分小心。
这天,阮时青从工作间出来,就看到一截红色的尾巴尖一闪而过。
诺塔?
他心生疑惑,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三个小崽在水池边玩耍,小人鱼在浮在水面晒太阳,小龙崽扒在池子边朝小狐狸喷水,愤怒的小狐狸扑上去将他推进了水中……
这一切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阮时青想到刚才一闪而过的影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眉头微蹙,他故意转身,装作又回了工作室。
实际上,则悄然躲在窗边朝外看。
就见本来快乐玩耍的小崽们忽然都收了声,小龙崽从水里爬出来,趴在池子边上,小人鱼也趴在他旁边,小狐狸则趴在藤椅扶手上,三个崽面面相觑,愁眉苦脸。
那些玩耍的画面,竟都是装出来给他看的。
小龙崽说:“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赫里不能代替雪球吗?”
“你是你,雪球是雪球,这不一样。”小狐狸倒是看的很明白。
小人鱼轻“啊”了一声表示赞同,又摇了摇头,摸了摸没精打采的小龙崽。
三个小崽都想不出好对策来,都蔫哒哒的。
阮时青回想起这几天,小崽们确实变得比以前懂事很多,就连最小的赫里,都变得没那么莽撞了。
是他太过于沉溺自己的情绪里,竟然忽略了小崽们的变化。
阮时青心里懊恼。
雪球在外人眼里,只是宠物。但在他心里,雪球和三只小崽是一样的。而且雪球还要更特殊一些。在他初来B3024星时,是雪球陪伴着他,让他在这个陌生的星球有了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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