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家庭里培养出来的人,果然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
只是一眼,她就觉得自己所有侥幸的小心思全部都被看穿了。
幸好对方并没有生气。
这也说明叶怀霜对林见秋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否则不会让她把话说下去,甚至一开始就不会跟她有任何接触。
跟林见秋不同,钟新月只是个稍微有点野心的普通俗人,她甚至跟陆晚风也不一样。
她从来不是什么理想或者梦幻主义者,所有的天真幻想都在生下楠楠之前被磨灭了。
她有自己的底线,比如女儿,比如不靠出卖朋友上位……
但在底线以外,她首要考虑的就是现实利益。
就像最初认识的时候,林见秋满身骂名,她也会避而远之,等到林见秋帮她照顾了一下楠楠,她才稍稍改观,但道谢也要避着旁人。
直到后来林见秋救了她们母女的命。
又比如她跟陆晚风在一起,最初也只是因为她在经历了被绑架的事之后,意识到她和女儿需要一个更强壮些的男人保护。
陆晚风明显很喜欢她,且尊重她,而她也对他有好感,于是行动上便反倒更主动一些。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本就无可厚非,林见秋也并未因此心有芥蒂,钟新月也从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跟叶怀霜提起林见秋的事,也是出于类似的私心。
叶怀霜家世好、人品好,本身也有能力,又对林见秋有好感,林见秋显然也不讨厌他。
如果林见秋跟他在一起,就不必为钱的事发愁发愁,可以空出时间和精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更不用担心别人的打击报复。
就连一开始害得林见秋流落街头的叶临云,也没办法再对他做什么。
基于此,钟新月才会想到去“撮合”他们。
换句话说,如果有一个家世背景比叶怀霜更好的人也喜欢林见秋,只要林见秋自己没有表现出过分抗拒厌烦的情绪,钟新月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倒戈。
这是全然地为林见秋的处境和未来考虑。
但是这样的想法对另一个当事人来说,却是一种冒犯。
叶怀霜一眼就看出了钟新月的真实想法。
他并不是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只是家世背景和个人能力已经足够他去忽视那些世俗的东西了。
钟新月摸不准自己当时到底应不应该“劝”他。
不过既然叶怀霜没有生气恼怒,应该是不在意的。
最后还反过来道谢——
叶怀霜这样的人还不至于这样拐弯抹角的刻意反讽。
那就是……真的?
钟新月后知后觉。
但是,叶怀霜想感谢她什么?
-
林见秋家。
陆晚风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环顾四周,寻找着遗漏下的东西。
一边看的时候,他心底难免有些唏嘘。
在遇到林见秋之前,他没想到过有朝一日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稳定地生活,甚至轻易放弃了继续流浪的决定。
原先一个背包就装不满的随身行李,也需要用箱子来打包了。
林见秋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书,等到他收拾得差不多了,才问他:“陆哥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陆晚风愣了一下,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林见秋,倒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
“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这种问题。”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冷漠的人吗?”林见秋挑了下眉。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你好像不太在乎这种事,之前说要搬走的时候你也没有问什么,突然这么关心我有点……受宠若惊。”
“你不是早就准备搬去跟钟姐一起住了吗。”林见秋说道,“像现在这样整天跑来跑去来回赶也不太方便吧。这不是好事么。”
自然也不用过多追问。
“倒是你到现在才准备搬过去,让我有点意外。”
陆晚风被林见秋一眼看得脸色涨红了,他不太擅长掩饰情绪,或许这也是他之前选择留胡子的原因之一。
他结结巴巴地问:“我、我、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林见秋想了一下:“在有人追钟姐之前吧。”
陆晚风:“……”这眼睛也太毒了。
那时候他也才刚刚起了一点心思而已,仅仅只敢短暂地想象一下一同生活的未来,然后在瞬息之间就掐灭了幻想,依然踌躇不敢更进一步。
林见秋绝对不是什么恋爱白痴。
恰恰相反,他对周围人的情绪变化敏锐得很。
他什么都看得清楚,可他却也什么都不会说出来。
陆晚风很怀疑林见秋唯一一次跟他说重话,只是单纯地嫌弃自己丧里丧气的样子太影响观感了。
这也只是怀疑,他心里知道这其实是林见秋的体贴,不会随便说那些让人为难的话来,但这也是他身上绝对的距离感。
陆晚风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说的话,别人也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林见秋略带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很多事情我们都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你什么都不说,但是……有时候别人也会担心的,也会想你是哪里不高兴、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很累……不要觉得没有人关心啊。”
陆晚风抓了抓头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因而有些烦躁感,或许只是掩饰羞耻感。
“就、就像是叶怀霜,他跟你再合得来,也不可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有些时候也总是需要沟通的吧……”
“啊啊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陆晚风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最终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总之就是,有事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直接跟我们说!”
“明天我就搬走了,但是也不是断绝关系……啊不,唉。总之楠楠肯定会想你的,如果你觉得寂寞无聊,随时可以来找我们,反正离得也不远。”
“我以后准备找个正式的工作先做着,晚上还是在酒吧那边。虽然还不知道以后发展会怎么样,不过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一定不要客气。”
陆晚风更小声地补了一句:“好歹也是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的交情。”
这大概是临别赠言之类的话。
虽然只是短距离的搬家,但这也是人生的一道转折,开启新生活的象征。
林见秋少有怔愣到说不出话来的地步。
并不是什么正式的演讲交流场合,对方也绝对没有准备好什么演讲稿,说的话还有语无伦次的部分。
但这无疑是直白地关心。
林见秋半晌才回过神,微微笑了笑,说:“好。”
陆晚风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林见秋却不由有些自我怀疑。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虽然跟此刻的场景全无重合,却也都让他突然之间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变成了很容易让周围人操心的人。
等陆晚风收拾完东西,他们又聊了一些别的事。
但林见秋有些心不在焉,一天之内发生的事在他脑海里反复重播,他感觉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冥冥之中,有他一直在意着的无形之物慢悠悠地飘荡下来。
-
某间酒吧。
卫从白正坐在吧台边喝酒,忽的听见旁边传来一阵骚动声。
他端着酒杯,拧着眉头转过脸。
一眼看到旁边的人,他差点一口酒喷出去。
“咳咳咳——”
卫从白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用力拍着吧台,示意服务生给他拿纸。
意料之外的人物是叶怀霜。
这位祖宗虽然理论上应该跟他们算一个圈子里的,但因为实在太过于正经好学,几乎没人会在去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的时候叫上他。
叶怀霜自己从来也不踏入这些场所。
于是“严肃古板”、“高岭之花”的名声也就传得更响。
就连卫从白也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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