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宸扬猛地抬起头,表情阴晴不定:“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我手上的股份吗,现在我同意出手,不是皆大欢喜?”
可宋宸扬并没有感觉到欢喜,以前他是想要将公司完完全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后来,他庆幸自己没有那样做,否则他就不可能用那25%的股份牵绊住姜蚀,让他经常到公司报到,而自己也就能经常见到他了。
“我想知道更具体的理由。”宋宸扬尽可能维持一副大度的姿态,不想在姜蚀的面前表现得像个痴男怨女,他应该像财经杂志封面上的自己那般从容自信、风轻云淡,拥有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能力和魅力。
但眼神中隐隐透出的哀求却还是出卖了他。
姜蚀只当没看见,打了个呵欠,道:“听说你正在参与涔渔市的投资,我觉得这个项目很没有前途,所以不想跟你混了,趁早下车,有问题吗?”
宋宸扬愣住,他似乎没想到姜蚀会说得这么直接,连基本的委婉和推脱都没有。
不过这也确实是姜蚀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有话直说,并不拐弯抹角,他光明正大,没必要遮遮掩掩。
宋宸扬咬了咬舌尖,还是不大死心:“这个项目,有什么问题吗?”
姜蚀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有没有问题,你心里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那位专门做风投的黄专家这十数年来看似辉煌的战绩,都与涔渔市相关,坊间传闻涔渔市存在官商勾结的现象,而黄专家又跳得这么厉害,说他的头上有一把保护伞也并非空穴来风。
如今上头抓这方面抓得很严,不管有没有保护伞,黄专家恐怕都是一个重点盯防对象,这种时候把全副身家都压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无疑是玩火又玩命。
宋宸扬掌握公司后,太想要做出一番超越傅霜音的成绩了,因此不顾铤而走险,却又没有傅霜音那样的眼光和能力。
公司在失去傅霜音这两年里还能如常运转,说实话跟宋宸扬没太大的关系,全是靠着傅霜音的遗泽走过来的。
宋宸扬别说是进取了,守成都有些困难。
可要他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人,对于宋宸扬来说,恐怕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这才会有想要豁出去搏一把的冲动。
要让姜蚀来说,你一个出钱的富二代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分红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掺一脚,知道的人是知道你很上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傅霜音有仇,专门给她拖后腿的呢!
你出钱,她出力,这才是正确的分工合作方式。没有那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宋宸扬早就跟林家搭上线,又通过林家认识了黄专家,用傅霜音的话来说,那就是被绑上贼船,想走都走不了,“救不回来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傅霜音生前投资的电影项目没有动用林家的资金,用的基本上都是傅霜音自己的钱,所以这个项目还是干干净净的。
傅雪乐要带走姐姐的项目,可以说是天经地义,宋宸扬要是还有一丝丝的良心,就不该拦着她。
宋宸扬也的确没拦着,他知道姜蚀说到做到,走出那扇门后她手中的股份收购价肯定会翻倍,并且即便是翻倍,也一定会有人买的。
远的不说,近的就说林家,林曼青那位精明的老狐狸父亲,必定会对姜蚀手里的股份感兴趣。
只是在最后签字前,宋宸扬略有些吃味地说:“项目可以给你,但你手下的那些人都是公司的员工,他们跟公司签了合同的。”
姜蚀不以为意道:“那有什么,你把他们的劳动合同也直接转给我,挂到我的新公司名下。”
宋宸扬:“……别人也就算了,周礼可是林曼青的表弟,他会同意离开公司吗?”
“哦,这你不用担心,我昨天问过他了,他说没问题。”姜蚀无聊地撑着下巴,一脸“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签名”“快点吧我还要赶着去吃饭”的表情。
宋宸扬咬牙:“如果我不同意放人呢?”
姜蚀诧异地睁大眼:“你这么小气的吗?”
“对,我就是这么小气。”宋宸扬似乎也是不想装下去了,声音里隐含着怒意和委屈,“你不要相信周礼,那天他在林曼青那里帮了你,只不过是演戏给你看而已。他私底下可不像上班的时候那么正经,你是没见过他开泳池派对的时候……”
姜蚀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宋宸扬的话:“够了,他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关我什么事,只要他好用,我用得顺手就行了。”
宋宸扬一口气差点没哽住,脸色乍然铁青:“你,你还想怎么用他?”
姜蚀奇怪道:“还能怎么用他,当然是他擅长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啊。”
宋宸扬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他从监控画面中看到的情景,周礼看姜蚀的那个眼神,他坚决在表姐面前维护姜蚀的模样,还有最后姜蚀拉着他的手(其实是胳膊)离开的画面……
他整个人都快被醋淹死了。
最后宋宸扬因为私心还是没同意放人,结果刚到中午的休息时间,他就收到了周礼的辞职信。
是啊,他可以不同意周礼离开公司,可周礼是有辞职的自由的!
这边辞职完了转头入职姜蚀的新公司,宋宸扬再怎么样也拦不住主动要走的人。
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辞职信时,宋宸扬几个深呼吸,想要将熊熊燃烧的怒火压下来,可惜收效不佳。
然而没过多久,他又接到了秘书慌慌张张给自己打来的电话:“不好了宋总,我们公司最新项目的数据被泄露了,刚刚紧急排查监控,怀疑是前不久离开公司的章镐和陈旭远做的,现在合作对象纷纷给我们打电话询问这件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通知我?!”宋宸扬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地砸在办公桌上,“还能怎么做,赶快报警,抓人啊!”
秘书快要哭出来了:“宋总,这我知道,只是合作方那边,我们要怎么解释……”
“给什么解释,我还想要别人给我解释呢!”宋宸扬如一头注定败亡的困兽,一气之下猛力踢了一脚桌子,结果砸到了自己的脚趾,疼得怒吼,“走吧!都走了才好!”
秘书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不敢说话,支支吾吾地等他气消。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没等东墙补完,西墙又倒了——黄专家在中央调查组刚到涔渔市的时候,妄图连夜卷款潜逃,结果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宋宸扬从苦主变成嫌疑人,从原告变成被告,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不单是宋宸扬,林家也牵扯进来,林曼青的父亲同样被带走调查,连姜蚀都被叫去例行询问。
还好傅霜音有远见,抢先一步将傅雪乐与宋宸扬分割开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进去的傅雪乐自然不会有事。
当宋宸扬的父母费尽心思,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才好不容易将涉案不深的宋宸扬捞出来时,姜蚀正代表傅雪乐参加新公司成立的剪彩仪式。
新公司被命名为“雪音投资”,取的是姐妹俩的名字。姜蚀当时还问怎么不是“音乐”或者“乐音”,傅霜音就无奈地摊着手道:“选音乐当名字,别人会以为我们是唱片公司吧?”
然而他们并不是搞音乐的。
剪彩当天,除了公司目前仅有的四个正式员工,还有几个刚招进来的实习生帮忙,另外师允和傅雪乐的同学们也都过来撑场面了。贺忻由于档期的原因不能来,但也托助理买了巨大的花篮送过来。
几十个大小不一的花篮将公司的门口装饰得花团锦簇,看上去还挺热闹。
剪彩活动结束后,姜蚀出钱让周礼招待大家去ktv玩,自己则留下来跟其他员工收拾残局,等收拾完再跟大部队汇合。
毛亦云向来习惯把脏活累活揽在自己身上,他便自告奋勇地要去搬那些花篮,搬到其中一个时,他疑惑地对姜蚀说:“奇怪了,这个花篮怎么没有署名,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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