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渊接话道:“也让朕与皇后一尽地主之谊。”
事情既了,天剑山掌教原本没想多留,不过帝后开了口,他便揽着女儿,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多谢两位。”
晏渊唤来宫人,带他们去殿中休息。
出门前,天剑山掌教若有所思地看了晏雪空一眼,有此子在,大晏神朝中洲霸主的地位越发不可动摇了。
外人离去,晏渊这才沉了脸,看向晏文佑,严厉道:“不敬皇后,挑战穆红漪,顶撞天剑山掌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晏文佑沉默。
晏渊道:“北洲圣地之主亲自跟你赔礼道歉,你以为真是看在当年那点情分上?”
晏文佑很清楚,当然不是。
天剑山掌教也是站在九洲巅峰的人物,能对他如此态度,说到底,是因为他背后的大晏神朝,是因为他的皇叔是君临天下的神朝之主。
他无话可说。
晏雪空抱住花月胧的脖颈,花月胧开口:“好了,别吓着孩子。”
晏渊摸了摸幼崽的头:“晏晏今天做得很好。”
晏文佑闻言,嘲讽一笑,抬头道:“我挑战穆红漪是错,他挑战穆红漪就是对,就因为我输了,而他赢了,他是您的亲生儿子,是神朝的太子。陛下,倘若有朝一日,我赢了堂弟,是不是我做什么都……”
“啪!”
响亮的一巴掌,是花月胧打的。
打断了晏文佑的放肆之言,也打碎了他所有的期待。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花月胧平静道:“本宫养你多年,算你半个母亲,管教你的资格还是有的。晏渊心软,念着你父亲,所以对你百般纵容,但你要知道,人是有底线的。”
“阿胧……”晏渊赶紧将呆住的幼崽抱过来,颇为无奈,让我不要吓到孩子,你这发起火来才真是把孩子吓傻了。
“你总觉得我们偏心,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不应该偏心?”
花月胧看着晏文佑,冷冷道:“多年养育是善心,不是义务,我们不欠你父母,更不欠你的。晏晏懂事起就敬你如兄长,何曾对不起你半分?”
晏文佑低着头,手上青筋毕露,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嘴里咬出了血腥味,却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别以为你那点心思能瞒过旁人,本宫今日……”
“娘亲!”
幼崽忽然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泪花在眼睛里转啊转,花月胧哑然,到口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晏渊也没心思教训侄子了,冲晏文佑道:“你先回去吧,自己好好反省。”
晏文佑哑声道了句“是”,转身离去,始终没有抬头。
花月胧才懒得管他怎么想。
敢在她面前针对她儿子,真当她没脾气的吗?早些年,花月胧也曾和晏渊一起征战四方,如今大晏神朝的辉煌,有她一半的功劳。
见堂兄走了,幼崽的哭相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花月胧松了口气,戳了戳幼崽脸颊:“你啊,就知道帮他解围,他可未必会领你的情。晏晏,你是太子,他却已有了不臣之心,这不是好事。”
幼崽拉着她的手,轻轻蹭了蹭。
花月胧和晏渊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经过学府的测验台,他们早已知晓儿子天赋极佳,但谁也没料到,竟然会妖孽到这种程度。
他们本想着为儿子铺设好一条安逸大道,不求他闻名天下,只要平安幸福就好。可如今,却看见了另一条路,一条充满了争斗与血战的未知旅途,与人斗,与天争。
“晏晏,你天天跑藏书楼,殷执说你在那睡觉,我跟你爹都以为你是去玩的,你究竟怎么做到的?”花月胧叹了声,认真道:“你知不知道,今日你站出来一次,以后或许就要一直站出来,去面对很多很多的困难。”
晏雪空挥了挥小拳头,奶声奶气道:“晏晏勇敢,不怕困难。”
花月胧想笑,却又觉得心酸。
晏渊道:“殷执那家伙,整天躺着不干正事!阿胧,去藏书楼,我得好好问问他。”
花月胧点点头,与他一起出门往藏书楼走去。
晏雪空趴在晏渊肩上,在心里呼唤谢御尘,不解道:“剑灵哥哥,为什么晏晏变厉害了,爹爹娘亲却没有那么开心呢?”
谢御尘淡淡道:“慈父慈母多败儿。”
大晏的帝后是聪明人,迟早会明白,这小不点从出生就注定过不了平静无忧的生活,十年之后的命运,只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第7章 道体
藏书楼前,殷执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举起双手,面朝门外,笑眯眯的道:“陛下,我就打了个盹,可没偷懒啊!”
晏渊已走到门边,看了他一眼:“这十几年来,你什么时候清醒过?”
殷执好像听不懂似的,摸了摸鼻子。
晏渊道:“尧洲殷家就剩下你一个人,哪天你若想开了,找阿胧给你做个媒,也不至于浑浑噩噩,郁郁终老。”
听到“尧洲殷家”四个字时,殷执眼皮跳了跳,随即不要脸的笑道:“不是还有小殿下吗?您跟娘娘要是同意,我就想认个干儿子……”
晏渊没好气的道:“滚吧!”
晏雪空忽然歪了歪头,举起小手道:“尧洲殷家是除妖世家呀,世代与万妖谷为敌,十三年前,殷十一与妖王之女相恋,成亲当日,殷家攻入万妖谷,满门皆灭。”
幼崽语气稚嫩,跟背课本似的。
其他人三人都呆了呆。
殷执手指颤啊颤地指着他,蓦地看向晏渊与花月胧,花月胧头疼道:“不用这么看我们,没跟他讲过,多半是他自己从书上看的。”
殷执勉强干笑道:“这么巧就能看到这一段,挺厉害。”
晏渊冷冷道:“你现在就可以去第一层楼,随便找一本书来考考他,看他有什么是答不出来的。”
“……”
殷执一时没听懂。
半响,他意识到了什么,张大嘴巴,转向晏雪空,试探道:“殿下,《九洲志》会背吗?”
“背不出来,但是殷伯伯问什么,晏晏都知道哦。殷家以符道最强,这个是‘缚’,这个是‘诛’,这个是……”
晏雪空一边说着,一边以手点虚空,仿佛在画着什么。
殷执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险些被自己口水呛着,急忙道:“第七排书架上,放着元辰天尊在青穹宗学艺时的手稿副本,记载了什么?”
晏雪空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嫩生生的道:“记载了他打过的每个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呢,不过被他打得最惨的师兄,已经是青穹道宗的道主了。呀,下次看见道主爷爷,一定要问他有没有练龟甲功!”
殷执:“……”
晏渊和花月胧同时扶额,龟甲功,挨打越多越强大的功法,是个与妖族玄龟一族结亲的道宗修士创造出来的,话说青穹道主真的有练吗?
老家伙实力强得可怕,很难让人不怀疑。
幼崽说着也歪了话题,扒着手指道:“元辰天尊以前很不乖的,爬山下海,偷鸡烤鱼,被师长追着跑了三天三夜,累得师长都放弃了,他还很得意的写下来呢!”
谢御尘:“……”
青穹道宗有病,什么垃圾玩意都留着,还刻印一份放大晏皇宫。
“人不轻狂枉少年,就算后来修无情道,元辰天尊毕竟也是……等等等等!”殷执差点被带偏,脸色变得严肃,难以置信道:“殿下,你之前天天在这睡觉,你怎么看的书?”
他是真的懵了。
幼崽十分无辜:“晏晏很努力的。”
殷执已经不认识“努力”这个词了,心累道:“殿下!你连殷家的符箓都学会了,你再努力也不可能做的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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