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火摸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各种可能性都有,但不管如何,针对于整件事,有疑惑和猜测的不仅仅只有颜慕一个。
江知火放下手里的猫,又拿出一个小碗,倒入舒化奶,多添了些猫粮。
他说:“根本没有全网直播。”
冯致这件事,涉及到的Omega太多,他们不可能真的搬上网络。
“为什么让我故意这么说?”江知火问。
颜慕看着他,没有回答。
疑惑不止这一点。
江知火又问:“其实也根本没必要在学校里播放那个视频,为此还特意去入侵学校内网,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入侵内网,播放视频,都是颜慕独自主张,并非江知火计划中的内容,若真没任何目的,没必要绕一大圈搞这些麻烦事情。
颜慕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眼光淌过鼻骨骨:“你怎么想?”
江知火展颜一笑:“我在想,你这个人,好像有点东西。”
颜慕颔首。
江知火说:“冯致过于自信,心气高,也就要面子,现实里的谩骂和指责可以躲,网络却无处不在,他躲不掉,没法躲。如果心态崩的上限是一百,听到这句话,加上前前后后的一系列诱导行为和降智操作,他至少崩了百分之三十。”
颜慕:“嗯。”
“特意把这段视频在学校里播放,有两个目的。第一,告诉正在上课的高三学生,‘你们平日里所尊敬的冯主任是个衣冠禽兽’。”
“第二,告诉另外两个还没被动手,以为自己置身事外的Omega。”
“你在向他们传达两个信息,一个是‘你们逃过一劫,有人帮你们挡了这劫’,做好事不留姓名,但留下事迹,挺有个性。”
“另一个……”江知火说,“是‘你们被骗了,不赶紧认清事实,也会像视频中的Omega一样,被冯主任侵.犯’,你在用共情逼迫她们站队。”
“两个Omega都是脾气很好的人,认识到这件事一定会非常反胃,她们可能不会说多难听的脏话,但一定会真情实感的厌恶。”
江知火顿了顿,看向颜慕,颜慕没有多余表情,不置可否道:“你继续说。”
“你利用了这一点,那么多人,看到警察把冯致押出来,会震惊,会议论,会拍照,会录像,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正常反应。”
“但冯致的心态崩了呀,他肯定受不了,听不了他们讨论的话,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动作,他的心里大概会想,‘你们这些人凭什么这么说我!’。”
“这种情绪在听到另外两个Omega的声音时会达到顶峰。”
“我诈他的全网直播,所有人的目光,Omega发自内心的恶心,这一大堆东西叠加起来,冯致会发疯是一件必然事件。”
“也就是说,他会大喊,‘不就是Omega而已?!’——这句话,是你诱导他讲出来的。”
江知火的语速不急不缓,像是在闲聊一般,怀里还抱了只猫。
其他的猫喝完舒化奶,在旁边滚成一团,不知道猫爸爸是什么样的,几只小猫毛色不大一样,一花一橘两只猫在草坪上叠成一块,欢脱打滚。
江知火摸了一把小猫的脑袋,问道:“我好奇的是,你绕这么一大圈,到底想干什么?”
颜慕问:“你能猜到多少?”
江知火:“还要我说?渴了,说不动。”
颜慕扔了瓶水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路上买的,没开封过。
这架势,摆明了要他继续往下说。
这次的冯致事件暴露出两个人太多的秘密。
江知火为什么能进行如此慎密的分析和安排,颜慕为什么能弄到活动轨迹报告,为什么真的能轻而易举黑了冯致的电脑。
都是有秘密的人。
既然如此,有些东西欲盖弥彰反而显得假,不真诚,江知火仰头喝水,嗓子润了,舒服了,便继续道:“关于这件事,我们能做的只有揭穿出来,后面到底要怎么处理,调查还是起诉,都要看当事Omega们的想法。”
“如果没人起诉或是追责,那冯致很有可能轻易就逃过一劫。”
“即使有人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死磕这件事,现在对于Omega的法规算不上完善,我查过,恶意标记,顶多被关十五到二十年,他毁了那么多Omega,可是却只坐这么点的牢,未免太轻松了吧?”
“所以呢?”江知火弯了弯眼睫,“做好事要不留名留事迹的颜学神,你想做的是什么?”
都说对了。
颜慕没什么表情,开口仍然是冷冷清清的字眼:“调查阶段,冯致会被送到1266号看守所。”
1266号看守所?这地方听起来耳熟。
江知火细思片刻,上一次听到这个地方,似乎是在晚间新闻。
江知火:“我记得,有个金融诈骗犯也关在这里。”
“嗯。”颜慕点头,说,“他是个Omega。”
*
1266号看守所,位于临城和隔壁市的交界,附近几个地市疑犯都会被送到这里。
冯致被丢进一个冷冰冰的隔间。
地方狭小不堪,却放了两张上下铺,厕所大的房间挤了四个人,马桶就在旁边,刚进去便闻到一股令人反胃的臭味。
门“唰”的一下被关上。
“操!放我出去!”冯致抓在铁门栏杆上,拼命向警员大喊,“你们没资格关我!我什么都没做!很快就会有人来联系我,快放我出去!”
“别吵,安静点。”警员早已习惯,被关在这里的都会这么说。
冯致还在喊:“我要联系家人,他们会保释我出去!”
“急什么?”警员道,“这里都有安排,按程序走,急也没用!”
然而,等了七天七夜,没有人来联系冯致。
他他娘的真的要疯了!!!!
看守所的环境太他妈差了,厕所和床在一起,哪哪都是股尿.骚味,和他一起住的都是些粗俗人,整天吹逼自己犯了多大多大罪,好像这有多值得炫耀似的,冯致实在没法和这些傻子待在一块。
再多待一秒他都会发疯!
终于,第八天,有警员打开门。
肯定是来接他的!他的家人来了!!
冯致一把跳起,往门外冲:“是不是我姐来了?她给我来交保释金了!我要出去!我要出…………操,你们干嘛!!”
冯致吃痛的被踹翻在地,小腹处衣服上沾了个脚印。
掀翻他的那个一米八,肌肉壮汉,站在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吵什么?!”
看守所有独属的生态系统,犯人凶,看守警员必须比他们更加凶。
他指向另一个人:“035号,你的家人来给你交保释金了,你可以走了。”
035号当场就脱了上衣,兴奋的冲出门。
铁门再一次被关上。
冯致看着越走越远的警员,内心一片焦躁,又抓住栏杆,往外眺望:“我的呢!我姐呢!你们通知她没有!!”
没人理他。
又等了三天,冯致才等到能和家人通话的机会。
“只有十分钟。”警员将他领进一个封闭的房间,只有一个电话,房间左上角安装了枚摄像头。
冯致拨打电话。
他没有结婚,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所以只能打他姐冯薇电话,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冯薇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姐、姐!!”呆了这么久,十天没洗过澡,冯致现在已经顾不得在他姐面前体不体面斯不斯文,发疯一样问道,“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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