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这条蛇压根就没有毒。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李暮左手搂着宁悠,右手找来了一根木棍。
他用木棍戳了戳蛇的脑袋,那条蛇立马缠绕住木棍,接着他再举起木棍往远处用力一扔,连带着把蛇一起扔到了树林里。
“可以了。”李暮从远处收回视线,看着缩在他颈窝的宁悠说道。
宁悠在跑出来之前显然没有擦干身子,浑身上下都是水,弄得李暮的衣服都跟着打湿了不少。
“你把它弄走了吗?”宁悠回过头去,仔细地查看淋浴房入口的周围。
“弄走了。”李暮道,“还不下来?”
宁悠仍然不放心,又扩大了查看的范围。
被当成柱子的李暮愈发觉得这个姿势不对劲,他空出一只手,扣住宁悠的膝盖,微微用力往外一掰,问道:“你要夹断我的腰吗?”
这白天鹅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两条腿这么有劲。
“不好意思,我很怕蛇。”宁悠解释了一句,又说道,“你能把我放到淋浴房里面去吗?”
刚才跑出来的时候正处于恐惧之中,宁悠的动作迅速无比,他相信李暮肯定也没来得及看见什么。
但如果现在他就从李暮身上跳下来,那他绝不可能再施展出刚才的速度,并且无论如何,李暮都会看到他的背面——也就是他的屁股。
淋浴房里暂时没有安装顶灯,光线非常黑暗,这倒是能给宁悠不少安全感。
“怎么,你自己光屁股裸奔,还怕我看你?”李暮自然知道宁悠的想法,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没有裸奔。”宁悠松开李暮的脖子,面对面地看着他道,“刚才那是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就不是裸奔?”李暮就看不惯大小姐自欺欺人,他从下往上拍了下宁悠光溜溜的大腿,问道,“这是什么?”
“李暮!”宁悠下意识地挺直腰背,身子往上蹭了一截,“我要生气了!”
白皙的胸口骤然来到唇边,李暮的本意只是想反驳宁悠对于裸奔的否认,谁知他这一巴掌下去,反倒让他自己愣了神。
忙不迭地把宁悠扔进淋浴房里,李暮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小木屋内。
村里的篝火晚会是在晚九点举行,这次李暮没有骑马,而是开车把宁悠带到了山下。
卫生院旁的空地上燃起了两人多高的篝火,穿着传统服饰的图瓦村村民们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明明是一幅颇有民族气息的画面,背景音乐放的却是经典迪斯科,宁悠觉得有趣,也站在篝火外围,一边拍手,一边左右晃动。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宁悠问道。
“不算。”李暮道,“他们经常举办篝火晚会,如果非要找个主题的话,那就是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宁悠点了点头,目光继续飘向人群。
一个女子在篝火边跳起了独舞,动作轻盈,身姿飒爽,宁悠认出那是林长的女儿多兰,他下意识地想去问问小狐狸的情况,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过去玩吗?”李暮问道。
“还是算了吧。”宁悠停下拍巴掌的手,“我看看就好。”
公司聚餐时,同事们也会玩一些小游戏,而宁悠从来都是旁观者。不是他不合群,只是他习惯了以优雅的形象示人,别人也不会期待在他脸上见到哈哈大笑的表情。
但这一次,李暮没让宁悠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他拉着宁悠来到人群当中,跟着村民跳起了简单的舞蹈。
抬手,踢腿,随着音乐节奏跳动,虽说宁悠是个不折不扣的舞蹈白痴,但笨拙地摸索了一阵之后,他还是跟上了大家的动作。
四周基本上都是不熟悉的面孔,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当中,宁悠彻底放开了自己,跟着村民一起开怀大笑,感受着篝火带来的热情。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原来人开心起来可以不用克制,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玩累之后,宁悠和李暮坐到了空地外围的双人椅上,李暮拿了两瓶啤酒过来,问宁悠道:“一瓶能喝完吗?”
“能。”宁悠从李暮手中接过啤酒。
不尽兴的村民们还在围着篝火狂欢,吵闹的空气似乎被无形的墙隔绝开来,双人椅的四周形成了封闭又安静的空间。
两人碰了碰啤酒瓶,看着前方热闹的场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默契地平缓着呼吸。
半晌后,两人手中的酒瓶逐渐见了底,宁悠突然侧过脑袋,看着身旁的李暮说道:“谢谢你。”
“谢什么?”李暮咽下最后一口啤酒,喉结随他的动作而上下滑动。
“所有这一切。”宁悠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李暮道。
宁悠没有收回视线,直直地看着李暮的侧脸,没几秒后,李暮显然是意识到了宁悠一直在盯着他看,于是他也侧过脑袋,迎上了宁悠的视线。
两人都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宁悠不知道李暮在想什么,但他的心里有很多情绪,也有很多话想对李暮说。所有的情绪最终汇聚成了一股浓浓的不舍,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这时一阵冷风吹过,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些天来,这片林子每天晚上都在降温。刚才跳着舞的时候还感受不太明显,现在宁悠只觉得浑身都冷得发抖。
李暮拉开外套拉链,敞开两侧衣襟,对宁悠说道:“过来。”
宁悠立马扑进了李暮的怀里,怀抱着他的腰,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用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外套重新合上,尽管上下都在漏风,却让宁悠觉得无比温暖。
“李暮。”宁悠叫了一声。
“嗯?”李暮应道。
“我可以不回去吗?”宁悠问。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阵。
“不可以。”
“哦。”
不知过了多久,村民们开始陆续回家。李暮看着宁悠毛茸茸的头顶,问道:“回山上了吗?”
“好。”宁悠说着站了起来,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往右边倒去。
李暮赶紧揽住宁悠,道:“你没事吧?”
“这酒有点上头。”宁悠用力眨了眨双眼,“我平时喝两瓶都没事。”
“这是夺命大乌苏。”李暮道。
新疆夺命大乌苏——品牌LOGO倒过来读是“NSNM”,传说中的“弄死你们”。
宁悠摇了摇脑袋,他的确有些头晕,但其实还好,顶多只到微醺的地步。
李暮看了看还未散场的村民,想把宁悠抱起来,又觉得不妥,于是他在宁悠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后肩,道:“上来。”
宁悠嗖地一下就跳了上去。
李暮背着宁悠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宁悠无聊地晃着两条小腿,问李暮道:“我今天晚上可以睡床吗?”
知道李暮不会轻易同意,他又补充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李暮没脾气地呼了口气,应道:“好。”
开车上山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停好车后,宁悠却没有动,就那么看着李暮。
李暮算是摸清了宁悠的性子,这只白天鹅平时就娇气,喝了酒后就只会变得更加娇气。
他自觉地绕到副驾驶座那边,又把宁悠背回了小木屋。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尽管宁悠早已困得不行,但他仍然不忘洗漱,来到洗手池边刷牙。
只是刷着刷着,他的脑袋就往前面栽去,李暮不得不伸手挡在玻璃窗上,护住了他的额头。
“谢谢你。”
宁悠乖巧地对李暮道了一声谢,接着回到起居室内,脱掉外衣,钻进了李暮的被窝内。
这边李暮也很快洗漱好,来到床边关掉屋里的灯,躺进了平时宁悠睡的被褥之中。
“李暮。”宁悠侧躺着身子,看着睡在地上的李暮说道,“你没有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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