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澍埋在被子里,很轻地眨了眨眼,又酸又涩,像是睫毛不小心掉进去,叫人下一刻就要淌出眼泪来。
“哥哥,”他声音低低地叫姜裴,“我好疼啊。”
“哪里都疼。”
“我好像生病了。”
“这里,”他用手按在心口的地方,微微抬起下巴,眼睛红着,看向姜裴,“太疼了,哥哥。”
“我疼的快要死掉了。”
“你救救我,好不好?”他一点点伸出手指,去牵姜裴的衣袖,碰到了,宝贝一样地攥在掌心里。
“哥哥,你不是最疼我的吗?”
“你救过我,那么多次,再救我一次,好不好?”
他像是支撑不住一样地垂下头,眼神落在那一小片衣袖上,很轻地,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你是我的了,哥哥。”
“你已经是我的了。”
风把纱帘掀起一道缝隙,日光落在木质地板上,投出灰蓝色的圆点,无休无止向前,像是永远奏不断的五线谱。
房间内一片死寂。
像过去的几天一样,没有人肯回答他。
打破一切的是突如其来的电话。
“沈澍,出事了。”陈量罕见地叫了他的全名,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老爷子好像知道那笔单子是我们在背后动的手脚了。”
“沈洄正领着人过来,在办公室外头喊着说要开董事会,用手头的证据曝光你,把你赶出沈氏。”
“老爷子派了人过来问话,指了名的要见你,我好说歹说都拦不住,只能替你先拖半个钟点。你得马上来公司一趟,这回事儿不算小,咱们商量一下对策,万一真惹恼了老爷子,以你手头现在的财力,真斗起来恐怕要伤元气。”
电话另一端是长久的沉默,陈量有些着急,催促道,“沈澍,你说句话。”
“这事儿不比平常,一不留神就是伤筋动骨的。咱们这些年安排筹谋着容易吗?关键时候,你别犯浑。”
“嗯,我知道了。”沈澍终于开了口,声音里透出沉重的疲惫,“你应付一下,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沈澍有些烦躁地抬起手,捂住了脸,猛地揉搓几下,才松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哥哥,”他转过头去,那双圆圆的黑色的眼睛微微弯起来,柔声对姜裴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哥哥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回来之后,给哥哥带蛋糕吃。”他凑近了,按住姜裴的肩膀,很轻地在后者额上落下一个吻,“有很多草莓的那种。”
“以后再也不和哥哥抢了。”
“我走啦,”他握着门把手,一寸寸地将门扇合上,姜裴的身影变得狭窄,黯淡,融进了大片的阴影里。
“哥哥再见。”
汽车轰鸣声从窗外响起,又随着距离的拉远,一点点地隐没。
姜裴从床上坐起身,赤脚踩在地面上,走去窗边,倚在木纹窗框下,微微垂下头,往院子里瞧。
沈澍这几日忙着,也没有叫园丁来收拾。院子里经了一场暴雨,狼藉一片。
忍冬藤被风刮得散落一地,枝蔓勾连着,委顿在栏杆旁。玉簪倒伏在地面上,同泥水尘灰混到了一处去。散落下来的几茎叶子边缘已经干枯发黄,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切生机都被摧折,谁都没有幸存。
他有些厌倦地拉上了窗帘,重新回到床边躺下,合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汽车的轰鸣声逐渐变得清晰,随之而来的是嘈杂的人语和落在楼梯上凌乱的脚步声。
他‘霍’地坐起身来,几乎是不可置信般地,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房门。
下一刻,‘砰’地一声,浅褐色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他手里不可能有证据,”沈澍踏进陈量的办公室,劈头道,“以他那份脑袋,要是能将证据弄到手里,沈氏早轮不到你我说话了。”
“我也正纳闷呢,”陈量捏了捏眉心,头疼道,“我今天早上睡得好好儿的,一个电话被人叫起来。”
“咱们安插在沈洄那边的人说,似乎是沈洄收到了一个匿名的信封,里头塞了个U盘。沈洄看过那个U盘里头的内容后,联系了老爷子那边,接着就来沈氏堵人了。”
陈量说着,忍不住啧啧两声道,“你这位哥哥,对着你还真是不留情,生怕你多活了一天。”
“别乱说,”沈澍打断他道,“我没这个哥哥。”
陈量知道他们兄弟俩间的旧怨,也不再提,正待开口说别的,抬起头来瞧见沈澍的脸,几乎吓了一跳,“我的老天,你是怎么了,少爷?”
“这几天不睡觉连着做贼去了,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
接着,又想到什么似的,小心翼翼道,“总不会是为了今天的事吧?”
“你家老爷子这么恐怖?能把你吓成这样?”
“想什么呢?”沈澍勉强提了提嘴角,朝他笑了笑,“我是为别的事。”
“噢,”陈量这一声拖得格外久,颇有些意味深长,“我明白了,”他对着沈澍挤眉弄眼道,“和家里那位吵架了吧?”
陈量这句还真算是歪打正着,沈澍苦笑一声,权当默认了。
“嗨,这算什么,”陈量十分理解地搂了搂他的肩膀,“哄一哄就好了。”
“给人家买个小礼物,带去吃点好吃的,实在不行,态度诚恳点,跪一跪搓衣板,就都过去了。”
他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女孩子嘛,心软得很,气消得都快。”
“但愿吧。”沈澍拨开他的手,不想再谈论这个,问他道,“沈兆麟和沈洄呢?这会儿在哪?”
陈量朝旁边努了怒嘴,“喏,在你办公室里呢。”
“我叫人进去送了两回茶,据说老爷子板着脸,瞧上去气得不轻。”
“你一个人扛得住吗?要不要我陪你一块进去?”
“用不着。”沈澍摆了摆手,往办公室去,“我们家这堆烂摊子,你能躲多远]是多远,用不着跟着掺合,脏了手。”
“得,那我替您鼓个掌,您一切顺利。”陈量嬉皮笑脸地举起手,象征性地拍了两下,目送着人走了进去。
沈兆麟正坐在办公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眼低低地垂着,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瞧见沈澍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一旁的沈,沈洄,原本在沙发上坐着,这时‘霍’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揪住沈澍的领子道,“沈澍,你干的好事!”
沈澍没费什么力气地掰开他的腕子,理了理衣领,慢条斯理道,“大哥倒是说说,我究竟做了什么?我自己怎么不清楚?”
说着,又朝着沈兆麟打了个招呼道,“不知道爷爷也在,来得晚了些。”
沈兆麟抬起眼,略打量他两下,皱起眉道,“怎么了,瘦得这样厉害?”
“听陈量说,你最近都在外头跑项目,是哪儿不顺利吗?”
“没有,”沈澍淡淡道,“前两日不小心淋了雨,生了场病,刚刚好。”
“怪不得,”沈兆麟将茶杯放去一旁,声音不由得温和了些,“也别光顾着公司,自己身体还是要注意些。”
“说起来,你身边也该有个照顾你的人了。”
沈澍打断他道,“不知道爷爷和大哥今天来,是出了什么事?”
沈兆麟听他把话题岔开,面上难免带出几分不悦来,随意地瞥了他一眼,才开口道,“也没什么。”
“你大哥前些日子手头接了笔单子,谁知不留神出了事故,倒赔进去不少。”
沈洄在一旁听着,忍不住便插嘴道,“爷爷,哪里是不留神,分明是沈澍在里头捣鬼,单子才出了岔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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