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放踩在椅子下边那一横杠上边的脚慢慢放到了地上。
格子言第一个看的就是他,在匡放心底升腾起狂喜时,静静地掠过了他。
?
匡放恍然想起,格子言说过他喜欢乖的。
那与他无关了。
匡放没精打采地靠回椅背上,但被格子言瞧过一眼的人,都要被他盯上几秒钟,对上他眼神的话,整个后背都会发毛。
“钟琦琦,”格子言看着对方白嫩的娃娃脸,金鱼一样的大眼睛,“我喜欢他这个类型的。”
钟琦琦张大了嘴巴,筷子从手中掉落,换成是别的男生说自己是他的理想型,钟琦琦就该觉得真恶心了,但学委的话……学委不让人感到恶心,因为学委只是拿他类比而已。
他甚至还站了起来,受宠若惊道:“谢、谢谢,我、我好荣幸。”
“哈哈哈哈哈,”夏汽水在对面捧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死我了,琦琦你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咋啦,你真想给格子言做媳妇儿啊?”
同性之间嘛,就算开这样的玩笑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好几个人一块儿敲碗起哄,把钟琦琦从椅子上抓起来往格子言的方向推。
“娶媳妇儿!嫁新娘!夫妻双双把歌儿唱~”
“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交杯酒啊就成双对~”
钟琦琦跟格子言也不是很熟,他个子瘦小,一个劲儿往后缩,“别闹别闹,我不是开玩笑的啊,真别闹!”
格子言本来只是笑看着那群人闹作一团,耳畔传来液体倒入杯中的哗啦啦声,他回了下头,看见匡放面色不虞地把那罐雪碧给打开了,里头的汽载着液体喷出来,溅了匡放满手,但他浑然不觉地将格子言的杯子给倒满了。
“交杯酒,”匡放把易拉罐一磕,“你跟他喝不如跟我喝。”
玻璃杯里的汽水还在往上面冒气泡,远看全是气孔,在灯光的照耀下,杯子里像是正好被塞入了一块与杯型一模一样的水晶。
格子言奇怪地瞧了匡放一眼,“谁兴跟兄弟喝这个?”
匡放朝不远处的钟琦琦抛去一眼,“那就兴跟他喝?”
“我说我要跟他喝了?”格子言觉得匡放的反应有点奇怪,他以前不管这么多,他顶多怕自己突然挂了,怕生病麻烦。其他的不过问,更不插手管。
格子言之所以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就是因为他平时对他人和自己的领域之间的分界线划分得尤其清晰。
一旦有人越界,他身体里的警报器就会骤然拉响。
但对象如果是匡放,他跟匡放之间的界线一直就比跟其他人要模糊得多,他跟匡放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许万林,都要更长更久。
界线自然而然就模糊了,但也不是不存在。
只是不会像其他人越界一般使人感到冒犯和反感,连不适感都只在最开始出现了几秒钟,接着就像一缕烟似的消失了。
钟琦琦已经被夏汽水那伙人给扛到了格子言旁边。
吴栋怕酒水洒自己身上,抓着还在拍手看热闹的夏娅迅速退离战场。
格子言不擅交际,更多的是不喜交际,他还在想怎么应对,肩膀就被扒了一下,没来得及回头,一旁的匡放捏着格子言的酒杯站了起来。
匡放从格子言旁边罩过来,他倾身。格子言的侧脸贴在了匡放胸腹部,隔着衣料,匡放身上那阵热度居然也传递到了他的面皮上。
“来,我陪你交个杯。”匡放慢悠悠地说道。
那伙人一愣,更来劲,把钟琦琦使劲往前推,“跟放哥那更得喝了,放哥杯子都举起来了,琦琦,快点的。”
本身就在挣扎的钟琦琦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匡放,顿时挣扎得更加剧烈,他仰着脖子,脖子通红,嘶喊得青筋暴起,“你们要我死!你们想我死!”
夏汽水觉得钟琦琦真是不上道,学校里能有几个人跟匡放格子言搭上关系啊,深蓝科技这两年一年比一年往上窜得厉害,匡晟摇身一变从打工人变成股东。
能跟匡放把关系巴近点儿,多美妙的事儿啊,多来之不易的机会啊。
“那碰一个碰一个,碰一个行了吧!”卢小文抬着钟琦琦直哆嗦的膀子,杯子跟匡放手里的杯子撞上。
匡放没看钟琦琦,仰头把被子里的雪碧一饮而尽。
格子言一直抬着头,看着头顶上方的匡放,匡放仰头时,脖颈拉长,喉结在脖颈表面凸起一个显眼和性感的弧度。
性感?
格子言捂着眼睛垂下头,掌下的眼皮滚烫,他酒量不好,果酒的后劲上了头,他居然将性感这种词语往匡放身上套。
不是形容词不合适,是人不合适。
.
翌日是周六,可劲儿闹腾到快十点,大伙才吆喝着同路的一块儿打道回府。
格子言看着饭店门口的马路逐渐变得冷清,路灯在他眼里变得模糊,他怕等会走不稳摔倒摔坏眼镜,在包厢里提前摘下放进书包。
此刻,酒醉叠上没了眼镜,马路在他跟前耀武扬威甩成了两根面条。
“我们也回?”吴栋举着杯饭店送的酸梅汤。
夏娅也拿了一杯,“真晦气,说了都少喝点,我还想唱歌呢。”
“我们自己去唱?”吴栋提议着。
“你陪夏娅去吧,我不去了,”匡放指了指旁边默不作声的格子言,“公主喝醉了,你们没发现?”
喝醉了?
夏娅跟吴栋都明显一愣。
“没发现。”
“看不出来。”
少年双手揣在兜里,身体没软没弯,站得笔直,跟平时一样令人觉得高不可攀。
夏娅推开吴栋,“我来试试。”
她站到台阶下,“嘿!嘿!”两声让格子言看向她,接着问道:“公主,人家想去唱歌,陪我去,好不好?”
吴栋被酸梅汤呛了一口,憋得脸通红看向边上。
格子言眼神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思考的时间比平时略微要长几秒钟,“好啊。”他说。
夏娅打了个响指,“ok,真醉了,咱也回吧。”
格子言怕吵,他很怕吵,特别怕吵。据许叔叔给他们透露的,好像是因为格星星过世那天,风刮得很特别,鬼哭狼嚎的。
格星星的葬礼不是在殡仪馆,而是在她从小长大的乡下,请了她最喜欢的丧乐队,锣鼓喧天,敲打了整整三天三夜,格子言就在灵堂里披麻戴孝跪了三天三夜,之后就很怕那些太吵闹的场合了,尤其是KTV这样的地方。
要不是醉了,格子言肯定不会答应跟他们一块儿去唱歌的。
更何况,格子言拉的小提琴可比他们唱的歌要可听多了,他们那不是唱歌,那是发泄。格子言的小提琴那是艺术。
四人一块走回家,从豪美饭店到深蓝家属院,慢慢悠悠地晃回去也就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时间不算晚,人行道上却一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风把四个人热腾腾的脸吹凉,等再热起来,再吹凉,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吴栋倒退着走在前面,在讲他看过的一本书。
“……所以我支持人类制造出类人类来模拟未来一百年后的世界,那样我们就可以提前针对各种自然灾难制定应急措施。”
夏娅翻了个白眼,“哦,然后呢?”
吴栋又滔滔不绝地演说起来。
匡放觉得吴栋真傻逼,平时看着很精明的一个人,现在搁着看就像为了吸引某人注意从而卖力表演的孔雀。
就,很不正常。
还特别明显,不过夏娅好像完全看不出来,哪怕其他的人都看得出来。
匡放时不时扫一眼吴栋,看样子吴栋是成功不了了,他试图从吴栋身上汲取失败的经验。
他在格子言面前应该没这么卖力地表演过吧?
不过他那是喜欢吗?
匡放眼底出现寥寥的烦躁之意,他要是个女的就好了,那就算摸不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随便找个人讨论讨论,也能得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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