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说我气色不好,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薛放离抬起他的脸,打量片刻,抚上江倦的唇,“这里,颜色太淡。”
江倦自己是看不出和平日的差别的,他胡乱地说:“可能是没睡好觉吧。”
薛放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他问兰亭要了一盒胭脂,手指轻蘸,又触上江倦柔软的唇瓣。
“……我不要。”
江倦推他手,“我不是女孩子。”
薛放离没理他,只是垂下目光,将细粉在江倦的唇上涂匀,他气质偏冷,让江倦推得好似有些不耐烦,便显得更是不好接近,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温柔不已,神色也专注不已。
兰亭看得忍不住笑,好一会儿,她才感叹道:“这样气色是好了不少。”
江倦看着镜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奇怪,他瞅一眼薛放离,心里很是不平衡。
他得涂上胭脂气色也能好一点,薛放离的唇色却天生就颜色鲜红。
想着想着,江倦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唇,薛放离问他:“怎么了。”
江倦眨眨眼睛,“我也帮你涂一点胭脂吧。”
薛放离瞥他一眼,懒得搭腔,江倦就当他默许了,他攀住薛放离的脖颈,仰头凑了过来。
——不是与薛放离一样,用手指蘸上胭脂,而是唇对唇,坏心思地磨蹭过去。
等江倦觉得差不多了,这才退开来,可下一秒,江倦就又垮起了脸,“怎么这样啊。”
薛放离:“嗯?”
薛放离唇色鲜红,红到就算蹭上了胭脂,颜色也被遮掩,根本就看不出来。
“看不见胭脂。”
薛放离掀唇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亲得不够久。你再亲一次,亲久一点,大抵就看见了。”
江倦又不傻,“不亲了,你走开。”
兰亭看得好笑,手上的事情倒也没落下,给江倦把头发束好,待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汪总管也笑眯眯地跑进来,“陛下、皇后,时辰要到了,快请。”
薛放离微微颔首,朝江倦伸来一只手,江倦握住,刚要站起来,一阵眩晕感袭来,他一下栽入了薛放离的怀里。
薛放离揽住他,又问了江倦一遍,“不舒服?”
其实这一阵子,江倦时不时都会发晕,但是持续的时间一直不长,江倦好了就忘,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更何况今日是登基大典,江倦不想耽误正事。
他忍住不适,勉强地说:“没有不舒服,我只是……绊了一下。”
薛放离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说:“传太医。”
江倦摇头,“我没事。走吧,时辰快到了,不要耽误。”
说着,江倦想要站起来,可他实在晕得厉害,连身体都无法支撑,只好抓住薛放离。
薛放离拦腰抱住他,浑身都在冒冷气,汪总管见状,生怕江倦有什么问题,丝毫不敢耽搁,他慌忙往外跑,“太医!快传太医——!”
江倦的额头抵在薛放离怀中,他心跳得很快,胸口也闷得很。
也许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江倦歇了一会儿,状况有所缓和,太医还未赶过来,他就已经恢复好了。
“我没事了。”
唇上有胭脂着色,自始至终,江倦的脸庞都艳若桃李,他拨开薛放离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解释道:“刚才可能是起来得太快,所以头有点晕。”
顿了一下,江倦催促道:“我们该走了。”
薛放离却道:“待太医给你看过再说。”
“可是太医来要好久,耽误了怎么办?”
“耽误就耽误了。”
薛放离开了腔,语气却很是强势,更不容商量,“你别乱动,好好休息。”
江倦觉得他是大惊小怪,他蹙了一下眉尖,跟薛放离商量道:“那……我等太医过来,你先过去吗?”
薛放离不搭腔,态度再明显不过,江倦叹了一口气,嘟嘟囔囔地说:“你这算什么啊。”
“人家只是不早朝,你倒好,连登基大典都不去了。”
薛放离没理他,任由他发牢骚,见江倦不肯老实坐好,便再度把人按回了怀中。
可怜孙太医,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到了地方,他边取药箱边喘气,都来不及歇一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皇后,微臣、微臣——”江倦把衣袖拉起,熟练地向他递来一只手,孙太医感激一笑,手指放了上去。
片刻后,孙太医疑惑道:“皇后,您方才是怎么回事?”
江倦答道:“就是有点头晕。”
孙太医迟疑道:“可您的脉象,并无异常。”
江倦看看薛放离,“我就说只是起来得太快。”
薛放离没说话,只是望向孙太医,孙太医知道他的意思,再一次诊过脉后,还是说:“皇后的脉象并无异常。”
没有异常,也就是没什么事了,江倦松了一口气,他拉住薛放离的手,拽着他往前走,“王——陛下,我们真的得走了。”
江倦自己浑然不上心,薛放离看他几眼,对孙太医说:“你跟着。”
孙太医领命,“是,陛下。”
华盖殿外,群臣毕至。
“什么时辰了?”
“陛下呢?陛下怎么还没来?”
“这是怎么了?”
时辰快到了,那位新帝却还不见人影,朝臣纷纷一头雾水,互相询问,可他们人都在这儿,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好再往下问。
一时之间,满场皆是窃窃私语。
当然,也并非完全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倦哥。”
薛从筠与蒋轻凉、顾浦望倒是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却还是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五哥被缠住,必然只有一个原因。
他倦哥怎么了。
薛从筠心里还挺担忧的。
好在没过多久,一顶轿子被抬来,汪总管尖着嗓子开了口:“陛下到——!”
“恭迎陛下!”
方才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匿无声,群臣匍匐在地,循声望去。
黑色的衣袂一掠而过,金色的绣线熠熠生辉,薛放离缓步走出轿子,却没有立刻踏出步子,而是又朝轿内伸出了手。
众目睽睽之下,他把一人抱了出来。
江倦把头埋在薛放离怀里,只觉得绝望。
他都说不发晕了,真的没事了,薛放离却还是不肯放他自己走路,非要抱着江倦。
本来不想丢脸,结果他还是在登基大典上,丢了一个大脸。
江倦失去了梦想,只能不去乱看,假装无事发生。
就这样,薛放离抱着江倦,走过跪地的朝臣,走上台阶,一步一步走近龙椅,最后站定在最高处,这才放下江倦。
薛放离神色淡淡地说:“平身。”
“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千岁——!”
朝臣叩拜,语含恭敬。
薛放离微微颔首,余光瞥见不大高兴的江倦,知道他嫌丢脸,薛放离低笑一声,总算与他的朝臣说了第一句话,可他说的却是——“皇后身体不适,是以方才有所耽误,也由孤抱着他走上来。”
新帝姗姗来迟,朝臣本来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他这么一说,倒是全知道了。
——皇后身体不适。
登基这么大的事情,都能耽误,由此可见这位新后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再一次地印证了他对江倦的宠爱的程度。
朝臣心中颇为惊异,看江倦的目光,也更是热切了。
江倦:“……”
好像还不如不解释。
登基典礼,既要昭告天地,也要昭告先祖,焚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汪总管递来几支香,薛放离懒懒散散地接过,缓缓地插入香炉。
汪总管见状,微笑道:“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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