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涯静静地站在我面前,眼神冷到漠然,他的手稳稳地扣在扳机上,我立刻就能感知到,这是一把已经上好膛的手枪。
枪口冰冷,是死神的味道。
压抑似乎是从紧绷到疼痛的大脑以及发麻的口腔里,开始往四肢蔓延的,我说不出话来,目眦欲裂地傻愣着看着纪涯。
我期待门口有人经过,或者是窗口有一缕风吹过,我的感知明明被迫放大到极致,却始终无法捕捉到这两者之一的声音,我满副心神都在那把枪上。
我不是没有死过,只是头一回在和死亡做着磨人神经的拉锯战。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季风那毫不留情、见血封喉的杀法都不再那么冰冷。
寂静似乎都开始在耳边嗡鸣。
在某一个瞬间,纪涯手指动了。
我的血液翻涌直上,即使明白我已经死到临头了,我还是忍不住惊恐地尖叫起来。
那一声喊叫还没有喊完全,就戛然而止。
……因为纪涯这个神经病把枪口突然对准了他自己的脑袋!
在眼前这万分荒谬的一幕之中,我看到纪涯眼里流露出一抹温情,和上一世他送我离开给我玫瑰时的眼神有几分相似。
纪涯举着手臂,把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脑袋,冲着我微笑。
然后,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我浑身被吓得无力,摔坐在地上,奇怪的是,我的身体居然感受不到疼痛感。
我捂住嘴,瞪着眼睛无声尖叫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然而,臆想中那副脑袋四分五裂、脑浆迸溅的恶心又恐怖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我也没有听到枪响。
我人坐在地上,傻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纪涯拿着的枪里面压根没有子弹!
纪涯隔着办公桌俯视着我,挑了挑眉,甩了甩枪,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看着我瘫坐在地上的糗样,眼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讥诮的意味,冷冷地批判着我以为他要自杀的想法:“蠢货。”
他再次把枪上膛,拿得很稳,隔空对准了我,一手撑在办公桌上,眼神睥睨着看我,抬着下巴。
经过前一次,我心态好了不少,正在疑惑纪涯为什么又故技重施来吓唬我的时候,纪涯淡淡地说:“看你的运气了。”
什么?
我反应不能。
他再次扣动了扳机。
我没有感到恐惧。
然而一枚子弹确确实实擦着我的脸颊旁边过去,几滴温热的血滴在我的手腕上,很烫。
我仰头看着纪涯,后知后觉感到了脸上的疼痛。
那把枪的枪口冒着热气,空气里漂浮着硝石焚烧的刺激味道,耳边似乎还飘荡着子弹破空的尖锐爆鸣音。
纪涯收回那把只装了几发子弹的枪,微微眯着眼睛,冷笑着看我:“纪临。”
“这是惩罚。”
纪涯不知道在那把枪对准他自己脑袋的时候,究竟会不会打空,如果他运气不好,没有打空,他可能已经死在了我面前。
“……为什么……”我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眨了下干涩的眼睛,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恍恍惚惚地问:“……为什么……玩这种赌命式的游戏……?”
你不怕死吗?
我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不能理解。
我不知道纪涯怎么这么疯狂了,如果说疯子只是在用一辈子治愈童年的病人的代名词,那么纪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能想到的只有他小时候被绑架了那一件事了。
可是他不是被安越给救下来了吗?
多年以后和安越,这个小时候的救命恩人,阔别重逢,难道不是童话一般美好的故事吗?
我想不明白纪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纪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检查着各个角落所安置的摄像头,将我视若无物。
一个书房里面,我大致数了数,总共有二三十个摄像头。
35、
我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充其量我在此刻,于纪涯而言,只是一个闯入他私人领域的可恶入侵者而已。
这件事也是我不对在先。
我草草擦了擦脸上的血,准备离开这里去给伤口涂点药的时候,我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我刚不久心情如过山车一般起伏过,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坐一下,平复好心情,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像是预示着什么不太平一样令我心烦意乱。
我在门口停下来接电话,等着谢连溪和我说一件要紧的事,不然我非揍死他不可。
谢连溪一边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我一边踩着疲惫的步子往外走,心不在焉地“哦哦哦”。
“……你好敷衍哦纪临!你别说我没告诉你啊!凌波丽的手办跨国际服务到了,骆以州顺便帮我取了下手办办了手续,我现在得出门去他那!哼!挂了!”
我瞬间惊醒,步子停了下来,刚想说点什么来挽救,手机这头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我连忙拨打谢连溪的号码,这家伙居然和我来劲了,压根就不接!
我颤着手,拨打了骆以州的号码,声音很虚弱,眼神很无助:“……别告诉我,你今天要见安越,还要送枚袖扣给他……”
电话那头顿了顿,骆以州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的心坠落到了谷底。
“不过还没来。怎么了,纪临?”
我连忙振奋精神,“不说那么多了,我现在立马赶过来,以州堵住门,不要让谢连溪进来!啊啊啊,不是,我是说,要是谢连溪和安越谁来得早你就把谁给关起来——”
骆以州在那边听着我慌乱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36、
等我马不停蹄赶到骆家门口的时候,我慌张又紧张地左右看,没看到几个人影,但心依旧提在嗓子眼,按门铃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我眼前不断浮现纪涯把枪口对准我的画面,手心一片冰凉。
门被打开,我的手被来人握住,我抬头,看到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骆以州看着我慌乱的样子,微微一笑,“怎么了?谢连溪惹到你了?放心吧,这两人不管谁惹着了你,都还没来呢。”
他握了握我的手,便迅速把手垂下,有些遮掩的意味,我正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握着我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个不同于皮肤的粗糙触感。
我正要看过去,骆以州的眼神摄住了我,他盯着我的脸,目光空洞地出了回神,然后他笑了。
我正要拉住他,他却转头走了,我连忙穿好鞋,等跟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靠在落地窗前的一张大木桌上了,迎着外面热烈的阳光,身影处在虚幻的光线之中,发丝晶莹璀璨,眼眸落满阳光。
骆以州静静地靠坐在那里,安静的,微微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在熟练地雕刻着,刻刀运转如飞,手里那块玉闪着通透的光。
“……送给安越的?”我靠过去,见他没有抵触,便再凑过去瞧了一眼。
骆以州手指上,几乎缠满了绷带。
我一愣,“你手怎么了?”
“雕刻的时候不小心伤的。”这个时候,骆以州对答如流,没有了不久前的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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