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霖想不明白,为什么云渺长着腿还总让人抱来抱去,难道比他还金贵,连地都下不了不成?
他亲兄长是太子,他自己是宫里唯二的嫡子,凭什么这个家伙一来大家就都喜欢?
别人喜欢的,段霖就要讨厌。
越是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碰,他就偏要碰。
永靖帝和太后屡次打骂段霖,可他还是执拗不堪,想尽各种办法弄哭小云渺。
看着云渺躲到别人怀里,冲其他兄弟姊妹笑得甜丝丝,可唯独讨厌自己。
段霖就说不出的快意。
每次进宫他最先想起的是谁?
不是哄着给他吃糖的太后祖母,不是护着他教他读书的太子哥哥,更不是将他抱在肩上捉蝴蝶的九五之尊……而是那个欺负他最狠,掉金豆子时伤心痛恨着的段霖。
谁让情意比潮水来去还无定时,恨意却自古绵绵无绝期呢?
段霖将云渺抱进怀里。
第27章 狸猫
梅花上的积雪一夜之间化水, 长街上湿滑不堪。冷风如刀,寒意逼人。
殿内温暖如春。
小郡王是被痒意闹醒的。只因一缕乌发叫人挟在指尖,还不停在他露出的半截如玉脖颈上扫来扫去。
长而翘的羽睫蝴蝶振翅般抖动几下,眉心也不自觉蹙起来, 眼睛还没睁开就先哼哼唧唧在床上滚了两圈。
待稍稍舒展筋骨后, 小郡王这才不耐烦地半睁开桃花眼, 睡眼惺忪还含着点点水雾,微微扬起脖子皱眉看向坐在身边的人。
段霖斜倚在床头,侧脸轮廓分明, 深邃五官一派俊美骄矜,玄青色锦袍下一只长腿随意垂在地上。
见被自己骚扰的人终于睁开眼睛, 他薄唇噙着一抹坏笑, 点了点对方的鼻尖, “睡到日上三竿, 终于肯醒了啊。”
“……”
轻轻眨了眨眼睛,小郡王没有搭理段霖这个无聊鬼。
他刚刚睡醒,整个人仿佛还被封印在被子里,懒得讲话就连指头尖都不乐意动弹一下。
良久,云渺才在段霖的注视下缓缓从被子里爬起来, 还不忘抬起胳膊揉揉眼睛使自己清醒。
眼尾霎时间多出一片好看的红晕,原就艳丽张扬的一张脸, 如今更是平添几分不自知的媚色。
小郡王这才有心情正眼看把自己唤醒的罪魁祸首,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倒是被勾起件遗忘但很重要的事情。
“匕首还给我。”
小郡王身上的寝衣还没换,一觉睡醒被揉得乱七八糟松松垮垮, 半只雪白圆润的肩头都露了出来。
好在寝殿内暖意融融,倒是无甚冷的感觉。
段霖只当那匕首是云渺心爱的东西, 根本没往他处去想,毕竟总不可能是齐忱那个穷酸奴才送的。
想着对方拿回去也能防身,倒是没存留在自己这儿的念头,无非只是还想逗逗云渺。
“匕首啊,我扔了。” 段霖将双臂枕在脑后,慵懒肆意。
“什么?!”
看右丞那天暴怒的样子,估计那匕首意义不小,何况秦逸口口声声说那是什么定情信物。
小郡王深刻怀疑就是因为拿了匕首,才被死缠着叫娘子,所以说什么也是要还回去的。
……
“段霖!你个混蛋!”
脑袋瞬间清明,小郡王恶猫抢食般向段霖扑去,嫩手不可置信地在对方身上摸来摸去,顺道儿发泄情绪不时锤他两拳头。
嫌弃斜着身子打人和找东西都不舒服,小郡王干脆抱着段霖的肩跨坐在对方身上。
温热肌肤仿佛能透出寝衣一般,两条细白柔嫩的双腿夹在段霖腰上,生气的胡乱拍打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坏家伙。
两人扭股儿糖似的缠在一起。
段霖霎时间呼吸紊乱,他分明自讨苦吃,可还只能认命地扶住身上这块舔糕扭来扭去的腰,防止对方因为乱动而掉下床去。
不一会儿,段霖急得鼻尖都冒出些冷汗来,恍惚间竟然没发现自己袖口真掉出两样东西来。
小郡王眼疾手快,捞走了床上那个银光闪闪的东西。
而段霖只来得及收起另外一只小瓷瓶,神色竟有些慌张。
“这是什么?”云渺刚才只匆匆瞥了眼,根本没瞧仔细,如今拿在手里端详才发现是把长命锁,喃喃念出上头的字来:“鹤度关山,水茫云渺。”
摇摇上头坠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云渺还坐在段霖大腿上忘记下来,此刻笑得小狐狸般狡黠,突然放松身体几乎整个人窝在对方怀里,仰头得胜将军般洋洋得意道:“呐,你把匕首还给我。不然……别想把这个长命锁要回去!”
“云渺”二字在诗书里也常见,小郡王又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一时压根儿没朝这锁也是自己的地方想。
“好好好,你把长命锁还我,我这就叫下人给你取匕首。”段霖垂眸看向靠在自己颈窝的云渺,笑得意味不明,“请小表哥再原谅我最后一回。这锁是心上人送我的定情信物,我们两人可订了娃娃亲。”
云渺对“定情信物”这四字简直有阴影,吓得赶忙把长命锁扔在段霖怀里 。
“我怎得没听说过?居然有人家愿意和你定娃娃亲,怕不是你白日做梦……”
“我是不是白日做梦,小表哥喝喜酒那天就知道了。”
“我才不去你的婚宴!”
“这可不成。小表哥身份这般贵重,不赏脸的话只怕我一个人镇不住宾客。”
“略略略,谁管你。”
……
……
两人就这么一路拌嘴皮子,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坐着暖轿出了宫。
段霖要去见段璋一面,马车是早早备下的。而小郡王要去找秦逸,火急火燎抢占了主人的位置,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
恪王府门口,马车徐徐停下。
“要不要一起进去?”段霖撂开帘子准备下去,却突然回身问了一句。
“不要!”
小郡王干脆利落地拒绝,好像真的全然没心没肺,低头玩起腰间的荷包来。
“……那让马车送你去右丞府,我过会去接你,别乱跑。”
“嗷。”
小郡王先前本要带长生一起来,可段霖死活不许奴才上马车,长生又不会像侍卫一样骑马只能作罢。
如今身边全是段霖的人,云渺还真有点儿怕被卖掉,边偷偷瞧外头的路边催促着快一点儿驾车。
结果还没到右丞府,小郡王就远远儿的看见石狮子旁那个熟悉身影。
云渺赶紧将脑袋缩进来,生怕秦逸不管不顾当街大叫他一声“娘子”。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马车侧边木板被拍得框框作响,清朗朝气的男音传到耳边:“娘子,你总算来了!我在门口都等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时辰了。”
“闭嘴!”小郡王一把攥起帘子,伸手就捂住秦逸胡说八道的嘴,对方幽黑的眼珠还可怜兮兮转了转,似是不解。
“跟你说了多少遍,在外头不许叫我……娘子。”小郡王压低声音,咬咬唇吐出最后两个字,威胁道:“听懂了就点点头。”
“唔唔。”秦逸乖顺地上下晃晃脑袋。
“这才对嘛。”小郡王奖赏似的,摸了把秦逸的狗头。他不敢拍,生怕对方更傻了。
“上马车来,咱们先去酒楼用晌午饭。”云渺冲秦逸招招手,吩咐车夫和侍卫们直接改道儿。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没人敢管自己,当然是要去吃好吃的啦!至于还匕首,酒足饭饱之后再说吧,肚子还饿着脑袋可转不动啊。
……
小郡王特意挑了最大的一家酒楼,叫留仙居,对面就是小桥江水,还有片梅林各色花苞好看的很。
酒楼老板知道有贵客登门,忙撂下雅间伺候的几位,将大名鼎鼎的小郡王,和一看就是暴力分子的秦逸迎上顶楼视野最好的一间。
“小郡王,草民不知您大驾,恐有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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