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上(105)
居安斋的三国的文字雕版是早买来的,排版时只要在文版外侧加装刻有评论内容的细条版即可,方便得很。崔燮考试、进京这几个月,插画虽不能更新,文字内容却早就印到八十回后了,只要刻出新插图和彩封,装订好了就能成书。
计掌柜进京开店时,就带了不少匠人和学徒来。那些学徒印刷还不大行,装订、包装却已都是熟手,在京里边印边出,很快就出了第十二卷 、十三卷。
他还安排熟手描下了店里的两张海报,就按崔燮的主意,刻了头脸和手的雕版翻印,剩下的部分叫人照着描线上色。这样的大图若都叫照着手绘,费的时间长不说,图像也容易走形,似这样先定下手和脸,描图时就是肩膀、线条略有出入,不细看也照样是个鲜活的佳人,妥妥儿能卖出去。
书斋的事,计掌柜一向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用崔燮事事操心。真正要他下心思的,却是脂粉铺。
崔庭自那天叫他拉去单独谈话,很快就送进来一个十八九的儿子,叫作崔凉的,给他打下手,学作花露和香肥皂。
肥皂里要的香料和药材多,一时没备齐,只送来了几包药末,崔燮是一概不认的。倒是鲜花好买些,此时正是栀子盛开的季节,京郊有好几家花圃都能买着。因为试制只要几斤鲜花,耗的人力不大,崔凉去见他那晚上就是带着洗净晾干的花过去的。
崔燮是个实干的人,见他来了便叫他在院儿里铺上几张草席,把鲜花摊在上头,换上干活的衣裳。又指点他仔细地洗了谢千户送的酒甑,又打了一坛珍贵的高度酒,让他用棉球蘸着给甑里消了遍毒。
其实谢千户给他的酒甑和蒸花露的蒸甑还略有不同:
一般蒸花露的蒸馏器是小而圆的两部分结合而成,上甑下釜,花直接搁在甑底,篦子在上,上方倒扣一个弧形盖,盖上方的空室用于注水冷却。篦子四周有收集冷却水的环槽。人在釜中烧火,甑中的水沸腾带出花里的精油后,从甑下部的滴漏口流出。
这个清末的酒甑则是个长圆的筒,直接搁在灶上蒸;出水口接在甑口一圈冷凝环边,上面的甑盖是空心的,里头能注水,靠着盖里的水冷却蒸气,使含有精油的蒸汽凝结成水后流出来。
工具不同,但原理相同,都是靠水蒸气粹取精油。
化学书里只在蒸酒一章顺带介绍了一下古代蒸馏器,没详解怎么用。崔燮只看过那个蒸酒的大蒸甑,便按着蒸酒的法子,叫人寻了个铜篦子搁进去,收了一簸箕花搁在篦子上,在篦子下方注满水。待里头的水热了,就打开甑盖上缘的注水口,倒进硝石制的碎冰,待化了水又把水倒出来继续倒冰。冒出的蒸汽遇冷,便顺着滴漏管缓缓滴进了一旁水杯大小的素白磁瓶里。
如此往盖儿里添换了几回冰,蒸到最后也只凝了半瓶雪白的花露,表面薄薄地飘着一层精油,不细看就似一瓯白水。
他看着滴管口滴出水的速度越来越慢,便拉开蒙脸的布巾,叫崔凉熄了火,带着精油跟他回房再看。
院子里本来也不怎么凉快,可他们俩刚从闷热到滴水的厨房出来,拉下口罩便觉得一股清风迎面吹来,清爽的不得了。崔凉用软木塞塞着水瓶,闻着那风里满都是香气,香得鼻子都要麻木了,叹息道:“原先闻着那香露就喜欢,老想着什么时候有钱了也给婆娘买一瓶擦擦,如今却只恨不能她一辈子不要擦脂抹粉了。”
崔燮笑道:“只怕往后不是你嫌她香,该是她嫌你香,天天逼着你洗澡了。”
崔凉抬起手臂闻了闻,苦笑道:“我现在只觉着鼻子里都是香得难受的香味儿,竟闻不出来是哪儿香了。”
他们俩在小厨房蒸时,因为锅里满满挤着一锅鲜花,蒸出来满室香气,根本分不出香气是从哪儿来的。但端着花露从厨房走到他那屋里,一路上叫夜风吹散了些花香,鼻窍重开,才又觉出了身上那香气馨芳清冽,沁润人心。
崔凉把大衣裳脱在门外,只穿着中衣坐在偏厅里,双手捧着瓶子,打开一点瓶塞,凑上去闻了又闻,抽着鼻子,颤微微地说:“这就是香露了,闻着倒不是甚香,或许是我鼻子里都是花香闻不好吧,好几斤花就蒸出这么一点点香露……”
崔燮问他:“比之西域来的香露出何?”
他诚实地说:“不好说。没见人卖这等南花做的花露,都是蔷薇、玫瑰之类更甜郁浓烈的味道。而且这花露是搁水蒸出来的,却不知能香多久。”
傻孩子,这蒸出来的是纯露,表面还有一层真正的精油。只要精油不挥发完,什么时候打开什么时候是香的。
只是油水分离问题还得再研究研究,上头这层精油还可以卖高价的,要是混在纯露里一块儿卖就有点浪费了。
崔燮接过那瓶清露,用手扇着闻了闻,觉得扇过来的气味干干净净的,略有些青草的涩味,没有焦糊味,应当是没蒸糊。只是或许因满院都是香气的缘故,没觉得闻出什么特别的香气,至于留香效果,叫人试试就是了。
他拧上盖子,对崔凉说:“现在也该禁夜了,你先凑合在这院儿里找间屋子睡吧,别的事明天再说。出去时叫松烟帮我备水沐浴——告诉他只要皂角,不要香肥皂和胰子,明天的衣裳也不要熏香了。我这香得受不了,得戒几天香。”
松烟很快叫人送了水和皂角到凉房,他拆解开头发,拿皂角泡的水洗了几遍,自己觉着洗掉了干活沾的香气才起来。
转天早上到上房吃饭时,他就问崔老夫人借个丫头,说是要试用新制的花露。
他在院里小厨房蒸的花,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栀子香,院子里还晾的鲜花,晚上天热又不肯关窗子,早上起来沾得一身都是香的。他在花香里待久了,闻不出来,但是到了上房,众人都闻得他一身的香味儿,不禁看着他,怀疑他昨天蒸出香露来太喜欢了,自己就先擦上了。
崔燮一无所觉地对老夫人说:“昨天崔庭掌柜的送了几斤栀子花来,我就带他儿子蒸了这半瓶花露。只是不知比外邦的花露如何,想找祖母借两个人比较一下。”
老夫人笑着说:“哪儿还用比啊!我孙子蒸的花露岂有不好的,香,好闻,比外头买来的还好!”
崔燮无奈地说:“祖母这么说,不是因为我是你老人家的大孙子,我干什么都好么?人家客人可不这么想,咱们得在家里比较过才敢跟人家夸啊。”
他要借两个人,一个用自家的栀子露,一个用买来的蔷薇露,比比哪种香气留的长,哪种味道好。不过试用花露的人就不能再抹脂粉头油,不能佩香囊、熏衣裳,得忍得住这几点的才能用。
那几个丫头养娘无不愿意,连服侍老夫人的张妈妈都有些动心。云姐虽也想试,但又舍不得新学的妆容,只好端坐在那里学大家闺秀。
崔老夫人指了两个平素不爱打扮的丫头,怜爱地说:“就她们俩吧,别人身上早早晚晚地不住地敷粉,香气都沁到肉里了,不及这两个清素的能衬出真香。”
崔燮自然同意,便叫她们沐浴更衣,去了身上的香囊、屋里熏香,也离身上带香的人远着些,回头叫小松烟取他蒸的花露和店里卖的来给她们分别试用。两个丫头欣喜不已。那几个心里又羡又妒,可也不敢说什么,都委委屈屈地站下了,偷眼儿看着崔燮,只盼他哪天再蒸了花露能轮到自己。
崔燮也没空管她们这些小心思,只跟云姐说了声:“你别着急,这才刚制出来,还有改进的余地呢,等回头制出最好的再给你。”
小姑娘顿时就忘了那点儿纠结,喜得早上多吃了一碗粥。
崔燮安排好实验方案,便背着书包去了国子监。他去得早,坐了一会儿就把学斋都染出香气了,同窗进去也只闻得淡香,不知是从哪儿发散来的,还讨论研究着是不是有值宿的斋夫在这里熏过屋子。
等到排队去复讲时,靠着他近的人可就闻出香气的来源了。张斋长领着队伍,在他前头熏了一上午,散堂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从哪儿买的栀子香的熏香?还是香粉,香露?怎么香成这个样子?”
崔燮愕然问道:“还香?我都洗过了啊。”
张斋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是从哪儿沾来的?想不到你散学后跟着助教读书到晚间,倒不耽搁干别的。”
几个同窗围在他身边,摇头笑道:“和衷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懂得这些事了。”
不不不,我不懂!
崔燮虽是拥有2个T移动硬盘的男人,但他的心灵还是纯洁的!
他连忙解释道:“昨晚家下人学蒸花露,我帮着他们看了看,在甑边上待久了,沾的香气而已。兄长们想到哪里去了。”
一个少年风流的监生去逛瓦子有人信,一个少年风流的监生蹲在炉边看人蒸花露……谁信?
众人的目光都变得深邃起来。崔燮不得已解释道:“我家里有个脂粉铺子,那铺子快要干不下去了,家里几口儿又指着它花销,我只得帮着看看不是?因我看那店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叫他们蒸些新品花露,各位若不信,过些日子他们制成了,我给你们捎几瓶看看就知道了。”
几个监生待信不信地说:“罢了,也不消你送,哪天你家铺子出了新品,我们去看看,给你捧捧场也好。”
张斋长却是个好风流的人,对这些香水了解更多,更知道花露的价值,便寻趁中午吃饭时单独问他:“你真个能蒸出花露来?”
崔燮摇了摇头:“还不算完全成功,正在试呢。斋长的夫人和令千金若喜欢这些,等做好了我送你两瓶。不瞒斋长,这事是我一手主持的。我这一身香味儿就是因为在自己院子里蒸花,蒸得满院子都香透了,才熏成这样的,我实在不是那种风流的人。”
张斋长看着他真诚的眼睛,顺水推舟地就信了:“我信的过你的人品。你要是天天去花丛里度里,哪儿还有心力这么读书呢。我本来也不像他们似的,净爱往这些风流艳色的地方推。”
崔燮连忙谦虚了两句,又赞了几句他的人品心思。
互相吹捧了一阵后,张斋长便拿眼角余光看着他,淡淡地说:“我也不敢自夸,其实我于香品也有些了解,和衷若是制香时有什么要用人参赞的,我也能胡乱出些主意。”
他不知是真心还是客套,崔燮却眼前一亮,瞪大眼睛看着他:“斋长真个愿意帮我?愚弟确实有些香料方面的问题,正不知要找谁相询呢!”
那天他装逼地让人把做香皂要的香料一样送二两来,只是为了在崔凉面前闻闻,摆几个研究的POSE,回头按着书上的方子配比出来,也免得人家怀疑他怎么一拍脑袋就能想出这方子来。
可是事后人家送了香料来,纸包上都是光溜溜什么都没有的,他才想起来,现在不是那个买什么都给你配使用说明书的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