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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宦(135)

作者:明灵不顾 时间:2024-04-12 10:37:03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快……快看,天上的那是?”

  “狼!像是黑狼……不对,是烈野天狼!可是怎么会?该死的羌戎人玩意儿,哪个狗杂种不要命干的……”

  渐渐在天穹显现出的,赫然正是巨大的狼形烟铭!那黑漆漆的身躯横行覆盖在这上方,头颅朝天高高扬起,甚至可见凶狠异常的爪牙。

  周遭是越来越混乱嘈杂,较于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时泾仰头之时身体陡然一颤,一个令他难以置信而恐惧的答案,随即不受控制地浮现而出。

  神山祭鸣,天狼烟铭,为羌戎传统之征,信仰之示,表杀伐,表胜战,表侵功。而今又如何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大乾国都的上方?

  张牙舞爪般的挑衅之意几乎可以凝固成带臭狗血的瓢泼大雨砸在他们每一个大乾子民的头上,让人气愤难当的同时,又生出一些极为不安的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若这只是一个吓唬人的虚象倒也罢,但若是真的……观两虎相争,惟渔翁得利,若外敌就此趁虚而入,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可是哪里来的缝隙可以让羌戎敌贼钻空子?

  时泾猛地止住了思绪,不敢再深想下去,忙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队伍前方的司马厝,他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便在此时又见不远处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营兵箭步冲来,在靠近司马厝跟前时支撑不住般地重重跪倒在地,所言令人闻之生寒。

  “启禀侯爷,京郊区坊民舍接连走水,丧生不计,经察疑为羌戎细作趁机混入作乱,暗行杀戮!”

  “报——烟铭经判起于中宫之位,生事者或置于皇宫之中,恳求速速……”

  “侯爷,无风不起浪,这十有八九是羌贼早就准备好的阴谋。京城防卫向来严紧张,恐怕是有人与之内外接应干的好事!断不能就此放过。”贺凛闻言,出列急声道。

  若是一场与外敌故意的勾结内引,谁又有这么大的能力和野心?昭王明显最有可能,要是他真的为了权势能做出这样的叛国事情,也未免太令人不齿。

  司马厝勒紧了手中的缰绳,面色晦暗不明,而重新出鞘的剑锋无声,却能让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一股冰冷杀意和无畏的战意。

  麾众听令,如感号召,无尽肃然。

  杀起则立,群起而攻,不容撒野。

  再次的肃整前行,兵戈所向为平荡,护城内百姓之安宁,维护家国之尊严!谁都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怎么样的战场,却不知一人尤艰。

  当其后再有另外的信息传来之时,贺凛等人都清楚地看见,他们的领将,向来沉稳无异,现下却连带骑蹄都难以遏止地错乱了一瞬。人皆屏息,随即却见其慌乱未显,急迫难误,原向疾驰,如若不惊。

  可那噩耗入耳分明是真真切切。

  “……昭王疾逃,以掌印为筹,劫持残虐,危在旦夕。百里开外,邀孤身约见,停兵留纵,确应条件,换一线生机。”

  往时朔漠的雪仍在下,战车檑具冲开滚滚白浪,漫天的飓风隔着老远轰击至前,尘封的苦楚和当下混合交织,揭裂开的煎熬挣扎同痂伤模糊在了一片。

  仅是电光火石,司马厝已下选择。与其说是弃了云掌印,倒不如说是弃了他自己。

  ——“私情若不能苟求滥叙,即不见晨昏,不闻念语。”

  (本章完)

 

第97章 存与灭 半点不由。

  姚定筠想要离开,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却什么也都做不了。脚步没法挪动半分,她只能呆呆地听着来人靠近窗前时那低声的倾诉,也根本不知能如何回应。

  所幸对方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她识得苏禀辰,知道他是被掌印看重的文臣,故而也必定是极有才干的,却不说难在仕途上顺风顺水,竟连情程也这般坎坷。

  “姚司言,在下原本是打算窃魂以离,还得她一个清雅安宁。一时意起,恨无人知,恕冒昧叨扰。”苏禀辰微微低头,眼神柔和,而他怀中揣着的竟是一个陶制罐子。

  姚定筠心下一寒,身体不由得发僵。

  她听闻玉容殿的那位秦小主逝世以后,竟是破例地在殿后被埋下了,此后那处也就随之封闭荒废。这陶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骨灰,泥土,又或者是别的?他是怎么会……

  “无妨,苏公子是至情至性之人,难得两成眷属实为遗憾,天道不公。”姚定筠努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稳,道。

  “姚司言所言甚是,想必亦是深有体会。”苏禀辰却是在唇边挂了一抹笑,尽管淡得让人看不清,说,“强作人妇,云掌印的为难自是不容易让人好过……”

  姚定筠忽地抬起头,认真道:“不是的,掌印并未曾为难过我。再者说,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便没必要再提起。”

  云卿安在地上勉强睁开眼睛时,所见即是如此。他本猜想自己会落到昭王的手中,死活不知,却无论如何也都没有想到竟会在此时置身于这里!可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愉悦,只有更加深重的不安。

  苏禀辰盯着她时的目光里带了考究,不见似假,后只是未置可否,表面不显而满腔的怨愤恨意却犹在叫嚣。

  “袁大人……”

  清醒的别无旁人,可云卿安分明也是难控头脑的迷糊混沌,在极力的思考之下,也只能隐约记得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的丁点所知。

  她没必要把其中缘由多加解释,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对掌印的态度法是什么时候有了改观?这连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或许是在早些时候的日常小事之中早有判断,也或许是,因着田作新法等的为公为民事迹。平心而论,不谈旧怨,她不愿再对着仇恨耿耿于怀,毕竟,父亲的命确确实实是换不回来了。

  这究竟是不是昭王派出的人,或言,何人有这样的本事能在这种情况下从昭王的手里带走他?可是在宫里毕竟有着军卫两势抗衡,就算是有第三方暗箱操作又怎么可能在明面上讨得任何便宜?费尽周折将他带来此处又有何种目的?云卿安可不认为对方是单纯地在救自己。

  血流从手臂内侧划开的伤口汩汩冒出,顺势蜿蜒而下艳得胜过冬日傲梅,吐露着猩红的信子,新堪堪能遮掩故。落到了他的衣裳之上,却没有沾过那一截前所未有过的金丝所绣蟒龙,此刻明明嚣狂。

  有群臣,无君主。

  苏禀辰似乎是这才切入正题,甚至是专程为此而来!他会如何看待秦小主之所出?又想做什么?

  亲和的伪装撕碎,相峙不下时,像是把人都困在了一张快要崩断的大网之内。压迫在前方逼着,密密麻麻地渗透过来。

  可他偏头之时,恰能看见与他一同昏倒在殿堂下方冷地的,赫然是躺得四仰八叉而失去意识的诸官,无数的异样提醒着他方才所经荒诞诡异的一切。

  仅此简简单单的话语,却让姚定筠顿时神色戒备,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她生出的这种对方不怀好意的感觉,也许是莫名其妙却又极为真切。

  有多久再没有经历过这般束手无策的境地,怎会仍然摆脱不了,而堂堂正正地立直又有多久?可他已是厂督,已是掌印!

  尽管并非是无一人,却看起来仍是空空旷旷的,有的只是静得死气沉沉。殿中望柱之下那吐水的螭身似乎已经停滞得发苦,正脊饰的五彩琉璃龙纹也是黯淡无光,沉闷得连碎风也难过经,穹宇快要倾压而下。

  太多的疑问纠结成一团,打成个死结,一时间难解难理。

  姚定筠嗓子干哑,此刻强烈渴望着来助,厂番定是会有防备行措才对,可是当下又怎么说得准,到底谁占了上风?

  然随后如愿时,她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呼脱口而出。

  心黑之人,凡事凡物凡人皆可加以利用,为了胜算不择手段。说到底,秦霜衣也就只是他云掌印手中的一颗棋子,龙虎在牢笼里厮斗,琼瓣被践踏在他们的脚底。不然,她又何至于落得这样的境地,分明可以更自在一些,甚至可能早就与他离开了,又怎么会零落在这个肮脏至极的地方?

  无言片刻,他才压下心绪,在内屋细微的声音传出时,状若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又道:“稚子难看难护,可还要作无谓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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