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束宴的名字在隐隐跳动。
司青玄用意念戳了戳那个名字,一阵呼喊突然涌进司青玄的脑海里:
“……真灵教会袭击了陵阳分局,他们想要抢走滞灵匣——里面装着密林之神的神核……”剩下的语音就是一顿惊天动地的咳嗽,“吾神,救命!!”
司青玄记得,言灵身上本来就有伤还没养好。这次再听他的声音,简直是声声带血。
自从和司青玄建立信徒契约之后,司青玄从没听见过来自束宴的任何祷告。真遇上事儿了,这小子喊“吾神”倒是喊得比谁都干脆。
不过,真灵教会是个什么玩意儿?
【真灵教会?在我印象里是个喜欢拾人牙慧的人类组织。他们的教条是‘真理至上’,认为人类和诸神的地位是同等的,不应只因为力量殊异就建立‘不平等’的信徒契约。】系统哼了一声,【他们总乐于展示超乎寻常的渊博知识,或是高深的法术技巧,但这些东西大多是他们从诸神遗落下来的典籍中拼凑出来的……却被他们技巧性地改编运用,说是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
简单来讲,就是山寨大师。
诸神是世纪更迭却一直长存的,因此祂们在某些方面的知识积蕴比人类要深厚,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些知识,诸神通常只会传授给自己忠实的信徒。
真灵教会的行径,往小了说是自强不息,往大了说那就是偷师学艺。只是他们也总是学不到最核心、最强大的知识,因此至今没有引起某个神派的绞杀。
在系统的印象里,这教会一直小花招不断,但从来没搞过大事件。
这回他们算是把事情闹大了。
司青玄不知道真灵教会是吃错了什么药,但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眼身边的照临——原来这座大厦真正想困住的人,是他啊?
只是,用一整座大厦设计陷阱,来困住一个S级……只能说,S级享有这样的待遇,也不奇怪。
司青玄不打算把这个消息瞒下来。
“我刚收到消息,陵阳分局受到真灵教会袭击。”司青玄说道,“他们应该就是冲着滞灵匣去的。”
照临略微愣了愣,随后瞬间明白了司青玄在说些什么。
“你……”司青玄的话还没说完,就先被照临给抢答了。
“没事,不用担心。”照临说道,“其实,在得到神核之后,云京总局就决定就近在陵阳市组织一个研究会议,全国的权威专家都收到了会议邀请——算算时间,他们也该赶到陵阳了。这次随行参与会议的有很多高等觉醒者……应该很快就能把动乱平息。”
“里面难道有S级?”
S级可不像地里的土豆,随便一刨就一大串。
如果是为了给这个研究会议保驾护航而专门抽调来的一个S级,那说明防治局的确对神核的研究非常重视。
“是。”照临点头,表示肯定,“是S级。”
“而且……是个比我厉害的S级。”
*
陵阳市,灾异防治局。
宋瓒靠着墙角,面戴一个黑色的放毒面具,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他的脚边堆着两具“尸体”——那是隶属于防治局的文职人员。他们就像睡着了一样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雪,胸口几乎没有任何起伏的痕迹,像是陷入了深眠状态——他们并排躺着,像是两根潮湿的木头,皮肤上长着几只浅紫色的菌菇。
那些菌菇的伞盖如水母一般,是透明的,像是某种活着的器官似的,在空中一呼一吸,喷吐出浅紫色的雾气。
这些雾里有它们的孢子。
这些孢子接触到人类的皮肤后就会疯狂繁殖,在短短十数秒内让人彻底脱力、陷入沉睡。
宋瓒咬了咬牙,他不知道自己的防毒面具还能撑多久。
不远处,是已经坍塌了一半的走廊。
一身黑袍遮住面容、胸前戴着金色飞蛾吊坠的男人抬起手,目光平和地注视着他面前正不断咳血的年轻人——言灵天赋拥有者,束宴。
“你应该撑不了多久了,言灵。”男人淡淡地开口,“你受上天眷顾,才能有如此出众的天赋,不该折戟在这里。把东西给我们,我们并没有杀你的必要。”
“我呸。”束宴咧着嘴,牙齿上挂着淋漓的血丝,已经快喘不上气来,但言辞依旧犀利,“不杀我?你以为我稀罕吗?你们现在就杀了我,这才叫有种!”
束宴之前虽然受了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靠他的言灵,他能使自己免疫许多伤害。但撑到现在,几乎也是强弩之末了。
束宴直接挑衅对方,黑袍男人却陷入了沉默。
他在思考,如果杀死一个成长中的S级……那真灵教会和灾异防治局的梁子就算结死了。
忽然,从窗外游进来一只巨大的海鱼——这条鱼没有血肉,只是一副完整的骨架,灰白色的骨椎节节分明,在空中扭动着,简直像是一条活着的大鱼。
鱼背上坐着一个人。
他看起来个子不高,也是真灵教会的成员,袍子的制式和之前那个神秘人是一样的,只不过他胸前的蛾子比他的同伴要素净一些,没有用红色宝石点缀而成的眼睛。
矮个子的耐心明显没有他的同伴难么好。
“乾,你还在等什么?”他不耐烦地说道,“再折腾一会儿,防治局的援兵都快到了——巽为了把这些孢子播进防治局里,都快把自己的身体给掏空了。我也损坏了不少骨偶。咱们得赶紧拿上东西跑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知道了。”黑袍男人深深叹息一声,“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你不要再妨碍我们了。”
黑袍男人伸出了手。
他的手——束宴知道那双手的异之处。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这双手,所有武器在这双手面前会自然而然地崩溃。
天赋·解构。
有形之物,在他面前皆化尘灰。
束宴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在满嘴的血腥味中,决定用言灵搏一搏。躲在墙角中伺机而动的宋瓒也瞪大了眼,打算在黑袍男人出手的瞬间冻住他全身其他的地方——虽然冰明显困不住他,但是可以拖延时间。唯一的问题就是坐在游鱼背上的那个小矮个子,有他的阻拦,宋瓒不一定能让束宴顺利逃走……
宋瓒咬着牙,无比后悔,如果没有让照临回临江去找司青玄就好了——但他很快又在心里唾弃自己,总不能每次都仰仗照临的狱火吧!
黑袍人缓缓向前,袍尾轻轻拂过地面,激起包裹着孢子的尘灰。
忽然,破碎的窗棂外有丝丝微风吹过。
一只蓝黑相间的蝴蝶像喝醉了酒似的,飘飘悠悠地飞了进来,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微微的粼光。
它在束宴和黑袍人之间晃悠了一圈——随即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轻巧地停在了黑袍人的手背上。
黑袍人发动能力。
蝴蝶悄悄收敛起翅膀。
……一秒后,蝴蝶还完整地呆在原位,没有被黑袍人的能力给撕碎。
黑袍人愣住了。
不仅是他,他的矮个子同伴也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
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问完。
激烈的疾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窗户上挂着的窗帘“呲啦”一声被瞬间撕断,满地的玻璃碎片随风飞舞,在空中跳起一支凌厉的舞蹈,毫不客气地往两个黑袍人身上扎去。
“嘶——”坐在游鱼上的黑袍人吃痛,他下意识控制大鱼保护自己,导致大鱼被他控制着、像是被丢进油锅那样不断地翻腾着……但收效甚微。风无孔不入,碎片如影随形。几秒下来,他身上就被划出了几道血口。
另一个黑袍人也一样。但他表现得更为冷峻。他抬起头,幽深的目光望向空中的一个身影。
那是个站在空中的年轻人。
他一头凌乱的黑色头发,和常人相比较颜色稍浅的眼瞳里干净至极。他懒洋洋的,一副将睡未睡的样子,外貌却秀美飘逸,满脸都是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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