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转了转笔,在“毕业”二字上画了个圈。
既然是选拔,那就一定有晋升机制,他现在高二,也许可以跳级到高三。
有了目标就有了努力的方向,洛斯交作文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老师,请问学校允许跳级吗?”
语文老师戴着黑框眼镜,三四十岁左右,一张口就是与年龄不符的嘶哑声音:“当然有,你想跳级吗?”
洛斯眼睛一亮:“想。”
语文老师古怪地笑了声,像是老旧的风箱吱呀作响:“可以向年级主任申请跳级测试,通过了就能跳级。”
洛斯继续问道:“跳级测试和期中考试一样吗?”
“不一样。”语文老师低下头,几乎凑到了他耳边,压低的语调更加怪异,“跳级测试会考察各方面,只有足够优秀的同学才能平安通过。”
洛斯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追问道:“平安通过?意思是无法通过的人会有生命危险吗?”
语文老师一言不发,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洛斯露出真诚的笑:“老师,你觉得测试难吗?”
语文老师拿起收上来的作文,低声喃喃:“不难的,通过了就会升上高三,高三毕业就能离开学校了。”
毕业果然是离开学校的唯一途径。
这节课结束就放学了,教室里的同学早都去了食堂,中午没吃饭令他们饥肠辘辘。
洛斯思忖片刻,从讲桌上拿了根粉笔,揣进兜里。
晚自习上到九点半,由于学生较少,三个年级集合到五楼的自习教室。
自习教室有寻常教室两个大,随便选座位,洛斯和白濋三人占据了靠窗的倒数第一和第二排。
这里正对小广场,能更好地观察情况,同时也能避免被突然出现的老师打个措手不及。
教室里很安静,交流全靠小纸条。
洛斯:有跳级测试。
白濋:你想跳级?
洛斯:想,怕死。
白濋:……别省略。
洛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拿过笔唰唰唰写了两行,然后把笔记本重重地推给他。
[想跳级!不想参加测试!!我觉得测试会死人!!!]
字很潦草,白濋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他写的是什么,愤而提笔。
[学霸从不用感叹号,这么潦草的字也只有学渣能写出来。]
洛斯画了个大大的叉:放屁!你个学灰懂什么!
白濋:你是学渣。
洛斯:你连渣都比不上,你是灰!
坐在后排的燕戮和维克特看着他们传纸条传出了火药味,二脸懵逼。
维克特:他们怎么像要打起来了?
燕戮:胡说,明明是在友好交流。
维克特:……友好到怒目相视,咬牙切齿?
燕戮:都是假象,长官为人稳重,绝不会幼稚到和洛斯打架。
下属眼里稳重的白长官以笔为刀,留下了一行锋芒毕露的字。
[怎么和你学长说话呢?]
KO!
洛斯觉得自己当胸中了一枪。
年级一直是扎在他心里的刺,白濋轻飘飘的一句话,正好戳在他的痛处上。
传纸条大战暂告一段落。
晚自习一共三节,老师轮流看班,四个人一合计,发现三个年级的老师是相同的。
洛斯看着讲台上头发蓬松的中年男人:“这就是你说的秃头数学老师?”
白濋耷着眼皮,语气笃定:“他带的是假发。”
洛斯:“你怎么知道?”
白濋:“当然是因为我拔过他头发。”
洛斯看着数学老师,心里好受多了,谁遇上白濋这混账玩意儿,都得气个半死。
晚自习风平浪静,连从后门玻璃上偷看的老师都没出现,下课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今晚三节自习课出现的老师分别是语文老师,数学老师,美术老师。
洛斯综合了白濋等人的描述,盘了一下已出现老师的怪异之处。
【语文:声音与年龄严重不符。】
【数学:秃头戴假发。】
【音乐:厌光,对眼睛问题很敏感。】
【体育:外形类似丧尸,脓血具有腐蚀性。】
【美术:三只眼,全身缠黑布。】
【宿管:皮肤干皱,可能会剥皮。】
—
宿舍楼一共有三层,一楼和三楼空置,只有二楼分配了宿舍。
白濋一直跟着洛斯:“十点熄灯,现在是九点四十,你还有二十分钟给我洗衣服。”
催债的都没你这么尽心尽力,洛斯默默腹诽,拿着校服去了洗漱间。
一层楼有一个洗漱间,左右两排水龙头,隔壁通向厕所。
洛斯去的时候,水龙头都被占满了,他等了十多分钟,才排到一个水龙头。
白濋瞄了眼门上的表:“还有五分钟熄灯,快洗。”
洛斯刚冲掉校服上的呕吐物,感觉自己像古代的丫鬟:“别催!”
青年怒气冲冲的模样有趣得紧,白濋越逗越上瘾,刚准备再嘴欠几句,就看到洛斯瞪大眼睛,仿佛被吓住了一般。
他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洛斯眨了下眼,看着门上干净的钟表,摇头:“没事。”
是幻觉吗?
他刚刚明明看到表盘上映出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临近熄灯,其他人纷纷离开,偌大的洗漱间转眼间就剩下他们两个。
洛斯关上水龙头:“你是巡管安全区魔怔了,连我洗个衣服都要监工?”
白濋抱着胳膊:“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奴隶,自然得好好看看。”
洛斯磨了磨后槽牙,怒骂出声:“你才是奴隶,你全家……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啪——”
熄灯时间到,洗漱间陷入一片黑暗。
“滴答…”
“滴答……”
声音在寂静的洗漱间回荡,格外明显。
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吓得洛斯差点把脸盆掀过去。
“是我。”白濋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肩,“应该是水龙头没有拧紧。”
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循着声音走过去,拧了拧水龙头,“滴答”的声音果然消失了。
洛斯松了一口气,摸黑把校服洗完,连盆递给白濋:“给你洗好了,快拿走。”
白濋没伸手,视线紧盯着天花板的角落:“湿漉漉的怎么穿,晾干了再给我。”
洛斯骂了句“事精”,端着盆往宿舍走。
两人的宿舍是斜对门,洛斯还在生气,连白濋跟他说晚安都没搭理,直接进了门。
白濋无奈失笑,刚准备回宿舍,就听到“砰”的一声门响,回头一看,洛斯又出来了。
白濋挑了挑眉:“怎么,害怕一个人睡?”
洛斯三步并两步来到他身边,捏住他的脸,使劲掐了掐。
柔韧的手指上还带有湿意,白濋怔住了,感觉那块皮肤变得很烫。
洛斯转头往宿舍走:“这个是活的,宿舍里那个是假的,肯定是我看错了……”
白濋眉心紧蹙:“你什么意思?”
洗个衣服把脑子洗没了?
不对,洛斯一定是在报复他,故意……
白濋站在宿舍门口,愣愣地看着床上晃着腿的青年。
他关上门,深吸一口气,拉开。
不是报复。
白濋一把关上门,回过头,和同样关门的洛斯面面相觑。
“你……”
“我……”
两人同时顿住,两秒后,异口同声:“我宿舍里有个你!”
话音刚落,两扇宿舍门同时拉开,顶着他们脸的人笑容灿烂。
“白濋”:“不许你睡觉,不许睡觉……”
“洛斯”:“杀死你,杀死你……”
白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真把我写作文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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