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生前心善有功德的渡河者,河水流速越快,基本能畅通无阻的安全渡河;越是有罪的,流速越慢,很容易被河中的群鬼们拽下去。就算侥幸渡到对岸,也还会评判功德,该罚的罚,该奖的奖。
祝微生带着柳玥娘来到冥河渡口,站在刚到此地等着渡河的一群鬼身后。祝微生望向前方河中央,恰好看到一艘小船飘过来,船上站着一名身影清瘦的船夫。
柳玥娘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忍着激动道:“是从筠!”
此时,船慢慢靠岸。
“船到咯~”清越的女声响起,穿着灰色布衣,扎着马尾的从筠闲闲地收起撑船的竹篙。
船刚停下,几只鬼就争着上船,一只身材五大三粗的鬼成功抢过众鬼,一步跳了上去。
他一上去,从筠手中的竹篙就在河水里一划。但是明明先前过来时速度还很快的船只,这会儿却好像动也没动,几乎还停在原地。
从筠又划了几下,那船才跑出不到半步的距离。
“你没吃饭啊!”船上的男鬼拧眉一怒,将从筠上下一扫,“原来是个娘们儿,划不动船你当什么船夫!”
从筠懒懒一笑,“客官不要着急,这船,总会过去的。”
她话一落,平静的河面忽然一阵汹涌,一只青黑的利爪窜出水面,一把抓住男鬼的小腿,用力一拽,就将没有准备的男鬼拽了下去。
更多的利爪出现,抓住男鬼身体各处,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迅速沉入了河底。只有还在翻滚着水花的河面,告诉众鬼刚才发生了什么。
需要渡船的鬼不见了,从筠一收竹篙,那船又重新靠岸。
“船到咯~”她说。
这回众鬼没有那么急切地想要上船,变得互相谦让起来,之后一只老人鬼颤颤巍巍地上了船。
从筠甩动竹篙,这次船的速度相对上次快了不少。但是比起从筠独自撑船过来时,依旧算是慢的。
老人鬼不敢放松,有了男鬼的前车之鉴,他紧张地盯着河面,防备河中的恶鬼们。
只是随着船只深入,河里的恶鬼越来越多,老人鬼最后还是被拽入了河里,惨叫着消失在河面上。
如此几次,连着好几只鬼都掉入了河中。
等待渡河的鬼群里有声音开骂,道是撑船的船夫搞的鬼。有鬼想要抢从筠撑船的竹篙试图自己渡河,但下一瞬那鬼就被从筠一杆子打进了河里。不待那鬼自己沉下去,就被溺在河里的群鬼们拽了下去。
之后没有鬼敢再犯,有的老老实实等着渡河,有的转头走了,有的继续抱着侥幸心理渡河,然后就像前面几只鬼一样被永远困在河里。
等这群鬼都渡完后,从筠撑着船又一次靠岸。
她将竹篙往河里一插,一边说着船靠岸了,一边抬头看向最后一只鬼。
然后她便顿住了。
柳玥娘上前一步,缓缓含笑看着她,“阿筠,好久不见。”
从筠双眼怔怔地看着柳玥娘,就在柳玥娘以为从筠不记得她了的时候,从筠忽然一笑。
她走到船头,“玥娘,我等你许久。”
耳边是唰唰的河流水声,还有恶鬼们不甘被困的惨叫哭嚎。
从筠站在船上,柳玥娘站在岸上,望着曾经熟悉信任的友人,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个相视而笑。
柳玥娘暂时告别祝微生,踏上了船。
柳玥娘一上船,那船就前行得飞快,快得河中的恶鬼们刚刚探出手,便已只见一个船尾。
明明柳玥娘死后曾杀过人。
但这并不是从筠给她作弊。
很多鬼之所以杀了人后还需要服刑,是因为他们生前没有功德,或是功德不足以抵过所欠债孽。
柳玥娘生前多次参与抗敌,护一城百姓平安,她的功德没有从筠多,但也不少。便是双倍抵过,也足够了。
目送柳玥娘成功上岸,祝微生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几日之后,柳玥娘从地府上来。
见到了从筠,柳玥娘的执念消失,可以彻底脱离古画,行动范围不再受古画限制。
她也知道从筠在冥河做船夫的原因。
当年柳玥娘死后,从筠跟着清缴大军杀奸臣,斩昏君。新朝一建立,她便和当初在坟前和柳玥娘约定的一样,回边关接柳玥娘的尸骸回京。
只是一年年在前线拼搏厮杀,从筠身上留下太多旧伤,她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大仇已报,又迎回了友人,从筠心里挺着的那一口气也没了。
才将柳玥娘和柳家人一起重新安葬,从筠就一病不起,不过半个月时间,就逝去了。
死后的从筠意识到原来人死了还有另一个世界,她成了鬼,那柳玥娘呢,她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从筠花费了很多时间去寻找柳玥娘,却始终没找到。别的鬼都说柳玥娘投胎去了,但从筠不这么觉得。
她们生前曾约定过,如果有下辈子她们一定要做一对亲姐妹。她还记得这个约定,有鬼魂意识的柳玥娘一定也不会就这么离开。
而且,她一直遗憾生前没有保护好柳玥娘,没能和柳玥娘好好道别。
从筠当时不知道她四处寻找的柳玥娘正浑浑噩噩地躲在画中世界,她找不到柳玥娘,但听其他鬼魂说鬼想要投胎的话需要先经过冥河。
于是从筠就做了船夫,以确保只要柳玥娘来投胎,她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
这船一撑,就是几千年。
柳玥娘和从筠,一个被等从筠来接的执念困在画中,一个为了曾经的诺言同样信守了几千年。
纵然这中间经过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但她们终于相见。
和祝微生正式告别时,柳玥娘说她和从筠下辈子要做一对亲姐妹双胞胎,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她和从筠都想做彼此的姐姐,希望能在投胎之前商量好。
柳玥娘离开后,古画变成一副真正意义上的古画,值不少钱,祝微生把它还给了范红英。
范红英没要,赠送给了祝微生,并给祝微生转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范红英已经在准备和辛秋荣离婚的一干事宜,虽然结婚多年,但双方财产一直分得比较清楚,范红英的钱,离婚后的辛秋荣分不了多少。
这也是范红英一直不生孩子,辛秋荣包括他父母却都没想过让两人离婚的真正原因。
所以辛秋荣还试着挽留范红英,说孩子以后范红英想生就生,不生就不生,他绝对不会再催她了。
但范红英认为出轨的男人没什么好留的,她也不是那种既往不咎的性子。她坚持和辛秋荣离了婚,从此和辛秋荣分道扬镳,他生他的儿子,她挣她的钱。
值得一提的是,辛秋荣从范家搬走时,小梁跟他一起走的。小梁当时帮着提了一下行李箱,结果就流产了。
去医院检查流产原因后,得出问题出现在辛秋荣身上。辛秋荣精子质量巨幅下滑,虽然努努力还是能让女人怀上,但最终保不保得住是个问题。
祝微生后来去医院看一个朋友时,恰好遇见了去医院保胎的小梁。
当时听别的病人说,那已经是小梁第三次来医院保胎了,前面几次都没保住,据说这一次准备彻底住在医院,直到生下孩子为止。
旁人说天天躺床上,翻个身都要小心,这种日子还要过十个月,怎么受得了的,简直生不如死。
那人说,想要儿子呗,不过人家老公是大学老师,家里也有钱,她自己乐意。
但祝微生早就看过小梁面相,她此生是无子的命。辛秋荣也是,子女宫显示他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儿,应该就是他和小梁最初生的那个女孩儿。
两人的不幸,倒成了这个女孩儿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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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古画,祝微生最后找了个博物馆捐了。
从博物馆离开后,祝微生就进了一个手机店,给自己换上了新手机,从此告别不管刷什么都一卡三顿的日子。
回到504的时候,沈健正在拆快递,从里面拿出一件件小小的领结、小马褂和小帽子、珍珠项链等。
祝微生勾起一件看了看,“给谁的?”
“给我鸦哥的。”沈健说,拿起一个大红色的领结比划比划,“这大红色配我鸦哥那一身纯正的黑,还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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