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颧骨突出,额头凸显,下巴瘦小,瘦骨棱棱的脸上带着奸猾刻薄,属于一眼看去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坏老头的那种长相。
他的长相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直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易斋大师目露惊愕,忍不住看向祝微生。
“这才是瞿兴——不,应该说,这才是钱忠本来的脸。”祝微生道,“这屋子的阵法和钱忠本人气机相连,他也是阵眼的一部分。有人给他的面容做了遮掩,道术稀烂的人,很难看出来。”
没看出来所以道术稀烂的易斋大师:“……”
易斋大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能把钱忠的面相看错,那么他之前对祝微生面相的批言,是否又准确呢?
易斋大师再次看向祝微生,这细细一瞧,易斋大师惊讶地发现祝微生的面相也变了。之前他断言祝微生活不过二十,可现在祝微生的脸分明显现出命丧前运的面相。
前运在二十五,也就说,祝微生的面相看起来依旧是个短命的,但已经从最迟二十岁死亡变成了最迟二十五岁死亡。
怎会如此?
如果说钱忠的面相他看错了,那是因为有道术更高深的人帮着做了遮掩。但是难道祝微生的面相也有人给他做了遮掩,所以他的面相才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自己的玄门道术,真的稀烂到了连这种基本面相都看不清楚的程度吗?
易斋大师开始怀疑人生。
祝微生将易斋大师的震惊扫入眼底。
如果易斋大师早几年看他面相,就会发现他的面相显示出他根本活不过十五岁。若再往前,则是活不过十岁。要是倒退回小时候的他,更是活不过三岁的早夭之相。
他这命格显示早夭短命,但上天也给了他一道生机,只要持续不断地赚功德,他的寿命就会持续延长。
祝微生没有给易斋大师解惑,还道:“你之前说得不错,玄门这一行在本事扎实之前,还是不要轻易给人算命。否则轻则耽误自己,重则害了他人。这句话,望你余生谨记。”
祝微生没给易斋大师留一点颜面,换做之前的易斋大师早就怒而拍案。但经历了今天这一遭,他在祝微生面前可谓是输得抬不起头,只能面色涨红,羞愧得哑口无言。
钱忠还躺在地上,不断发出微弱的痛苦呻吟。被恶果反噬的他生命本就濒临终结,再被群鬼一番攻击,活不过晚上十二点。
邓雅看出钱忠要死了,担心地说:“他这个样子死了,别人会不会怀疑是我们杀的啊?”
“瞿兴”不是一般人,他这样死去外界肯定会调查一番。虽说他身上的伤痕不是他们所为,但涉及鬼魂复仇,超出现实逻辑了,很难不被怀疑。
对此,祝微生并不担心,“会有专门的人处理。”
这世上有鬼有地府,自然也有对接地府,处理阳间奇诡异事的玄门组织。
说起来,祝微生和师父都没和这个玄门组织打过交道,真正和他们有过接触的,还是黑黝黝。
作为一只引魂鸟,黑黝黝和地府大部分阴差都很熟悉,跟着阴差们处理过一些和这个玄门组织的对接事物。以前师父处理一些事物后,凡是需要交待事情前因后果的,也都是黑黝黝出面。
这次祝微生也是打算让黑黝黝出面。
厉鬼已撤,外面的鬼域也已消失。祝微生没再看地上的钱忠,也没搭理还晕着的蔡志明,开门走了出去。
邓雅回头看看蔡志明,想到自己差点被蔡志明害死,心里那点犹豫就没有了,赶紧跟上祝微生。
剩下蔡钰自己把蔡志明摇醒,父子俩把坐在轮椅上的易斋大师推出来,结果因为受惊过度,走路哆哆嗦嗦,在过木桥的时候,把易斋大师给推到了水里。
那水不深,无奈易斋大师腿走不了路,站不起来,差点被活活淹死。
蔡家父子俩又不得不跳进水里,费力地把人捞上去。
屋子里还有几个之前负责保护瞿兴的保镖,他们看看地上的钱忠,又看看已经走得快要看不见人影的祝微生。最后还是其中一个人拿出手机,打电话通知了钱忠平时的得力下属,然后也忙不迭地离开了这个群鬼待过的屋子。
离开那所庄园后,半路的时候黑黝黝带着任务飞走了,祝微生则回了蔡家。
蔡家父子俩的车就跟在后面,和他们先后回到蔡家。
蔡家门口站着一个眼熟的身影,是张依岚。
邓雅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她走过去,抬手。
张依岚戒备地后退。
然而邓雅只是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露出一副有些奇怪地表情,“幸亏有你。”
这话阴阳怪气的,张依岚抖开邓雅的手,“你干什么?”
邓雅头一次没和张依岚撕起来,她看着还什么都不知道张依岚,畅快地笑了几声,踩着高跟十分痛快地走了。
张依岚只觉得邓雅莫名其妙,疯了一样。
这时蔡家父子的车停下了,张依岚忙走过去,担心道:“我刚才一直打不通你们的电话,生怕你们出了事。怎么样,撞鬼的事解决了吗?”
张依岚一腔的担心,只得到了蔡志明一个巴掌的回应。
在路上的时候,蔡志明曾担心地问易斋大师,这件事失败他们会有什么后果。
易斋大师一脸疲相地让他看自己打石膏的腿,“后果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
世上没有任何只赚却无一丝风险的事,尤其是最讲因果的玄学一道。就算他们真的只是打算从邓雅身上借一点阳气,但这已经给他们埋下了反噬的因。更别说他们被钱忠欺骗,做下了要邓雅替命的事,后者带来的反噬将是前者的数倍。
而这中间他们又还受瞿兴被群鬼怨念报复的牵连,其带来的反噬后果和替命反噬叠加,不会比断腿轻松。
易斋大师好言相劝,“蔡总,趁着事情刚发生,您还是尽快将家财散了,捐出去做好事吧。以功德相抵,这样或许可以减轻反噬。”
可是这在蔡志明听来,却是易斋大师站着说话不腰疼。
让他把家财散尽?先不说蔡氏集团是他父亲老一辈努力创下的心血,没了蔡家,他还叫什么蔡总。
因此这一路,蔡志明心中都翻腾得厉害,难以平静。
见到张依岚后,这所有的情绪都转化成了怒火。
就是这个他百般信任的女人,因妒弄坏了手镯,坏了他的好事。
只要手镯不坏,就算是邓雅死了,但至少他们这次和钱忠的交易不会失败。哪怕以钱忠的作恶程度,他们被牵连反噬也是早晚的事,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猝不及防,毫无转圜之地。
所以,这一巴掌带着蔡志明的熊熊怒火,将张依岚的嘴唇都打裂了。
张依岚摔在地上,顶着红肿的巴掌印,捂着吃痛的嘴角,不可置信地哭出来:“蔡志明,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
蔡志明咬牙切齿:“我要是真疯了也好,至少我现在杀了你不用坐牢!”
“爸……”蔡钰上去扶起张依岚,却不知道该劝什么。
他完全能理解蔡志明的愤怒,因为当他知道整件事的关键一环坏在自己亲妈手上时,心里也不是没有过埋怨。
明明他在努力给她争取进蔡家的机会,却被她亲手毁掉了。
蔡志明带着怒火的眼睛看向蔡钰,“你给我闭嘴!”
以往蔡志明对蔡钰寄予厚望,百般宠溺,但这会儿看着他也难有好脸色。
若不是蔡钰私自和钱忠达成交易,就算手镯坏了,至少他们即将面临的反噬不会那样严重,不会走到散尽家财还不能全身而退的这一步。
三人在门口吵吵闹闹,邓雅站在客厅口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祝微生背着背包下来了。
对于这个儿子,邓雅现在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她声音都柔和了好多,看起来像个慈和温柔的母亲,“儿子,你这才刚回来,现在又出门?”
祝微生看着她的笑脸,道:“我准备离开了。”
邓雅一愣。
祝微生又说:“你我母子缘分到此结束,以后各不相欠。祝您身体健康,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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