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偷偷躲在阴暗处,蹲着一群看起来不强的小鬼挤在一起吃香火,准备如同往常一样趁机抓了一两个小鬼来吃。
他压根就没有惹面前的人。
弘晖面对恶鬼的呆滞,他摸了摸脑袋,似乎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太令人信服,咳了咳移开了目光。
另一边满地都是纸钱灰烬的角落,三三两两的小鬼依旧聚集在一起。
水鬼忽然抬起脑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他闻到了在老店里某个臭名昭著的恶鬼的味道。
那个恶鬼向来以吃食同类来提升修为出名。
他低声对身旁的慕白道:“我们走吧。”
慕白蹲在地上,扭头问他:“怎么了?”
水鬼说没什么,只不过想回去了。
慕白望着四周阴森森的工地,点了点头嘀咕道:“回去也好。”
“我总感觉刚才冷飕飕的。”
好像被什么人盯着一样,怪可怕的。
起身离开的瞬间,水鬼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身影模糊,正在跟车内的人谈着什么。
但下一秒,仿佛是察觉到什么,男人抬头,神色淡淡望了过来。
哪怕是隔着遥遥夜色,凭借着多年来在死亡线上行走的直觉,水鬼顷刻间便摸上腰间的匕首。
等他反应过来男人只是个人类,不是恶鬼时,水鬼才从紧绷僵直的状态下放松下来,慢慢松开了匕首。
慕白拍了拍他,好奇道:“在想什么事情?”
“那么严肃。”
水鬼松开匕首,面瘫道:“没什么。”
慕白知道面前鬼一贯跟个闷瓶子一样,问不出什么,便不再问。
他在月光下伸了个懒腰,朝着身后的人嗓音清脆,遥声道:“你快些,同我一起走——”
水鬼摇了摇头道:“我走你后面。”
他走在面前人后面才是对的。
慕白索性后退了几步,直接揽着水鬼的肩膀,风风火火拽着人飘道:“什么后面前面的。”
“快走快走——”
等到了墓地,慕白才一拍脑袋道:“糟了。”
水鬼扭头望着他,问道:“怎么了?”
慕白带着点懊恼道:“本来说带你去吃完香火,我再去别墅压人的。”
“结果我给忘了。”
水鬼想了想道:“那就明天再去。”
慕白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
“我压床的对象听话还胆小,换做是别的小鬼进他宅子,也能吸食他身上的精神气。”
“说不定到时候我要同别的小鬼抢他了。”
说着说着,小鬼紧张起来,他跳下来,准备要往市里面去,临走前还不忘跟水鬼认真说:“你放心。”
“我肯定让你住进三楼的大泳池!”
说罢,还没等水鬼回复他,便一溜烟地从墓地上方飘走。
水鬼张了张嘴,慢吞吞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叹了一口气,想说不用大泳池也行的。
风风火火从墓地飘到别墅的慕白熟门熟路地翻窗进了客厅。
他昨晚一整天都没来,如今来了别墅,第一件事就是在客厅溜溜达达转了一大圈。
没有发现其他小鬼的味道!
慕白舒了一口气,他放心下来,结果刚在沙发上坐下,就闻到了香火的味道。
他鼻子动了动,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在工地大门前吃的香火味道没有消散。
小鬼举起袖子,将自己两只袖子都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香火味的来源。
他睁着眼,鼻翼翕动几下,发现香火味是从沙发底下传来的。
小鬼脑海中拉响了警报,立马趴在地上,脑袋往沙发底下探,一只也努力地伸向沙发底下。
他摸着黑骨碌碌地摸了好一会,结果还真的给他摸出了一块东西。
小鬼趴在地上,低头有点愣地望着摸出来的香火。
他手上的那块香火跟寻常香火不太一样,味道馥郁诱人,颜色也瞧着很漂亮。
宅子里没有其他的小鬼,那只有宅子的主人逢年过节祭祀遗留下的香火贡品。
小鬼舔了舔唇,他吹了吹香火上的灰,好奇地张嘴咬了一口手里的香火。
阎鹤一洗完澡就看到大厅沙发下,小鬼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伸手在沙发捞东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撅着屁股的小鬼就捞到了一块香火。
阎鹤看着那块香火,眼皮猛然一跳。
上次他一脚把那只鬼手踹到了沙发底下,大概也就是那时候鬼手藏着的香火遗落在沙发下。
阎鹤刚向前走两步,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小鬼低头望着香火,先是好奇地闻了闻,然后就上嘴咬了一口。
下一秒,小鬼脸皱成了一团,猛地将嘴里的香火吐了出来,一边吐一边咳,鼻头都红了。
阎鹤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拍面前小鬼的背,但伸手伸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小鬼他碰不到。
他只能硬生生停住脚步,收回伸到一半的手,沉默地伫立在原地。
小鬼坐在地上,咳了半天,喉咙里那股又苦又涩的恶心味道还是久久不散。
他不知道这是恶鬼食人产生的腐气,只当自己吃到了陈年的香火,喉咙和嘴里难受得厉害。
阎鹤看到小鬼似乎是嘴里难受得厉害,一向黑润的杏眼此时蔫吧吧的,吸鼻子的时候,跟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差不多。
他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了,趴在餐桌上,只露出蔫吧吧的小半张脸。
阎鹤知道恶鬼食人的腐气有多恶心,此时也知道小鬼嘴里和喉咙里肯定是恶心得厉害。
他去了一趟浴室,再出来的时候,腕骨上的佛珠被随意搁在了洗浴台上。
客厅里很快就淡淡地弥漫开某种若有若无的甘甜清香,跟慕白盛夏喜欢喝的冰镇酸梅汤一样清冽却诱人。
几乎是闻到的瞬间,慕白喉咙里那股泛着的恶心劲就被压了下去,鼻腔里满是清冽诱人的清香。
小鬼抬起头,鼻尖动了动,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被吸引,飘起来黏在了男人身边。
越靠近男人那股味道就越清冽好闻,直勾勾地往人鼻子里钻,引得刚吃完香火的小鬼又饿了起来。
他带着点晕乎乎地沉思,这几日阎鹤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好吃了。
真字面上的好吃。
沙发上的男人单手撑着下颚,慢慢地看着一本书,过很久才翻过一页。
小鬼趴在他肩膀上,起初还很认真地等着。
但过了大半个小时,阎鹤还没有起身睡觉的意思,小鬼有些着急。
面前人闻起来比平时更加好闻,清冽的香味勾得人发馋,但却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仿佛一顿饕餮盛宴摆在面前,色香味俱,却迟迟没上筷子。
他只能对着一大桌盛宴咽口水,却一口都吃不到。
小鬼趴在他的肩膀上,探着脑袋想知道男人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但他扭头,只能看到男人半垂的眸子还有高挺的鼻梁。
阎鹤怎么不知道小鬼的心思。
他着急得都差点亲自动手帮他翻书了,在他耳边神神叨叨地说着他怎么还不去睡觉。
阎鹤翻过一页书,风轻云淡地想着小鬼早早就同外头的野鬼一同吃饱了。
既然吃饱了。
那就不急。
外头的那个叫阿生的野鬼都不心疼,都能张嘴吃下小鬼塞给他的香火。
浑然不管小鬼胡乱去吃不该吃的香灰。
那就不急。
半个小时后,慕白趴在男人肩膀上,迷迷糊糊地就到了卧室。
他甚至连阎鹤什么时候起身都不知道。
小鬼从男人身上跳下来,他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望着男人。
阎鹤看着小鬼舒舒服服地盘腿坐在大床上打着哈欠,不再蔫吧犯恶心,便去浴室洗漱台上又取来了佛珠。
他带着佛珠,自然而然地上了床,似乎同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打着哈欠的小鬼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也同刚才一样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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