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不好惹(77)
齐辰:“……”本来就是不太明显的低烧,靠了这么长时间,额头温度都差不多了还感受个屁!
龙牙依旧强硬又不讲道理地说:“不说话那铁定就是温度差不多了,我就说我屁事没有,你非闹着回来养一养,养什么?”
这辈子除了幼儿时期,根本不知道“闹”字怎么写的齐辰:“……”这位爷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直线增长。
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龙牙这死不承认受伤的毛病,很早以前就领教过了,当年帮龙牙疗个伤,简直比让他跪下喊爹还要难,虽然这性格是改不掉也说服不了了,但是齐辰还是开口安抚道:“低烧也比我当年强多了,我那时候直接睡了几个月呢。”
“几个月?”龙牙听完这话的重点已经不在烧不烧上了,“我去找你的那时候,你——”
“恰好刚醒。”齐辰接道。
“……”一直抵着齐辰额头的龙牙猛地站直身体,瞪着齐辰怒道:“你当时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陈年旧账就要翻出来了!
什么“这次倒不曾像往常那么累”;什么“心口这四点印记乃是命数之限,平一次大灾便多一点,四点齐了,寿数也就到头了”……还有那些更混账的话都浮现在了龙牙脑海里,光想起来,他就气得很,眼底的血丝都浮起来了。
齐辰呆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眼看着龙牙就要起火了,齐辰当即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朝下拉了点,然后仰头贴上了龙牙的嘴唇。
龙牙:“……”
齐辰说的其实没错,他确实还发着低烧,所以连嘴唇的温度也比平日高一些。
此时齐辰的双唇贴上来,他只觉得有些温温凉凉的,一如千百年前瞿山古楼的春时,外面总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带着竹叶的清新草木味和一丝浅浅潮意的风,就这样不经意地从窗外溜进来……
一下子就让龙牙哑了火。
“我错了……”齐辰从他的嘴唇上让开了一些,重新和他额头相抵,道着前世没法说出来的歉。
龙牙闭了下眼,片刻之后又重新睁开,声音低沉里微微透着些哑:“我看你也不敢再做那种混账事了,不过,光嘴上道歉不够有诚意。”
齐辰装傻:“那要怎——”
“么”字还没出口,他就已经被龙牙封堵住了口。
上次在齐辰家里,就算酒意上头,两人也有不少顾忌。可这次,龙牙就疯透了……
齐辰被他咬住嘴唇又松开,唇舌被舔得痒痒的,瞬着脊椎骨一路痒到耳朵根,腰都软了。
他被丢在床上,还没撑起上半身,就又被龙牙压了回去,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眉心、眼角、耳根、脖颈上,吻得他简直透不过气来。他一手攀住龙牙的肩,一手抓住龙牙伸进他衬衣里的手,喘了两声,哑着嗓子道:“楼下茗姐——”
龙牙直接咬上了他的喉结,激得他身体一颤:“他们在办公楼那边,况且这楼隔音不比龙槐酒店差,你就是叫出来,也没人听见……”
齐辰听了他这话,从脖颈红到了耳朵尖,“我……什么时候……”
“嗯,你是不叫——”龙牙一边掀开他被解开的衬衣,一边道:“我只是提议一下。”
“……”齐辰闭眼装聋,却又被他挑得有些耐不住,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
“这样挺好,再喘两声。”龙牙像是要把平日被齐辰噎的仇都报了,趁着身下的人此时根本开不了口,一句接一句地撩着。
齐辰睁开眼看着他,大概是想瞪的,可惜眼里蒙了一层水汽,雾蒙蒙的,看得人只想作弄得再厉害些。
龙牙的妖邪劲都被勾出来了,侵略性骤然上了一层。
一路攻城略地,弄得齐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张口便是急喘……
到最后眼神都散了……
布符阵的那天夜里,齐辰还诧异地冲龙牙说:“你还有这个力气?”
而这一天,龙牙大概就是在回答他这句话。
事实证明,发着低烧的妖刀疯起来也照样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就算齐辰这个非普通人也被折腾得够呛。
到最后,他整个人懒懒地侧趴在枕头上,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
而龙牙则将他圈在手臂中,下巴抵着齐辰的头顶,将他整个人包在怀里。
整个屋内除了两人渐渐平复的呼吸,什么声音也没有。
倒是屋外……
大概有游云飘过来挡住了太阳,投射在屋内地面上的光影慢慢倾斜,而后整个阴凉了下来。
公寓楼下面种着枝繁叶茂的两株高树,在风起的时候,发出了枝叶相碰的沙沙轻响,躲懒的鸟儿藏在枝叶中转着音地叫了两声……
春困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袭上了头。
曾经的齐辰每每犯困,必定是因为下山救灾祸消耗太大,疲累至极……
而曾经的龙牙根本用不着睡觉,自然也感受不到困意是怎么样的……
这大概是他们头一次,在这样安逸闲散的时光里,拥在一起,静静地睡过去。
只是,这绝不会是唯一一次。
因为以后的时光,还很长,很长……
第83章 番外一
某庚午年秋。
瞿山顶上,古楼二层观星阁前,妖刀龙牙一身黑袍,斜斜地倚在木质雕栏边,抱着胳膊看着身边的人。
那人虽不比龙牙,但也身形高挑,只是有些清瘦,一袭白衣穿在他身上总显得有些松快,又因着广袖宽摆,且只有薄薄的两层,轻飘飘的,给他添了几分仙气。
他不是别人,正是世人口口相传,避之如洪水的“凶星荧惑”,民间称他为荧惑星君。
龙牙刚认识他的时候,也这么称呼他,但时间久了熟悉了,就再没叫过这个名号。
自从省了“荧惑星君”这个称呼,龙牙就开始随口乱叫,想起什么叫什么——
嫌他瘦的时候管他叫“衣挂子”,说他穿着衣服就好比支了根木架挂衣服似的,半点肉都看不到。
嫌他话少的时候管他叫“闷罐子”,大半天都不见出个声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嫌他操心太多的时候管他叫“呆子”,没有大事不下山,一下山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一层精神气,蔫搭搭的,显得更瘦。
嫌他……
堂堂荧惑星君,说出去谁都得抖一下,偏偏龙牙看他,哪儿哪儿都嫌弃。
可他嫌弃得这么厉害,却又总爱往这瞿山顶上跑,来了就赶也赶不走,常常要赖上许多天,才被召回去办点事,事一完,就又来了,简直把这里当成了常驻地一般来去自如,毫不客气。
要知道,这瞿山可不是谁都敢上来、谁都能上来的。
普通老百姓听惯了传说,整天恨不得绕开瞿山八百里地,生怕走近了就沾上些凶煞之气,倒上八辈子的血霉,人丁不兴六畜不旺。唯有每月十九,为了保平安,才会纷纷提着灯来祭山,祭山上的荧惑星君。
每到那时候,正西的山路上,就会挂上十五盏白纸皮灯笼,从入夜亮到第二日清晨,在风中幽幽晃晃一夜才熄。
而就算是和龙牙差不多的精怪老妖,对瞿山也十分忌惮。
他们中的大多数对荧惑星君也只听过传言,并没有真正见识过。可光是传言就够他们琢磨着能避则避了,也只有很少的一些人因为机缘巧合,真的见过。
但凡见过荧惑星君的人,对他的印象都只有一个——温和有礼却十分疏离。
想跟这样的人熟络亲近起来,并不是十分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这荧惑星君常年半封着瞿山,没谁敢冒冒失失地胡乱闯上来。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
而龙牙在荧惑星君这里,就是那个例外。
百年千年过去,龙牙这个例外已经跟荧惑星君混得熟得不能再熟了,俨然成了这瞿山山头的第二个山大王。
这位山大王回回上瞿山都致力于某项事业——忽悠荧惑星君下山祸害人间。
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他陪荧惑喝了两杯茶又吹了一会儿山风之后,便拽着荧惑翻身上了古楼的屋顶。
“你还真是对我这陋舍的檐瓦情有独钟。”荧惑随他拽着,被他拉着坐在了倾斜着的屋檐顶上。
龙牙瞥了他一眼:“让你翻个身松松筋骨,整日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好一把懒骨头!”
荧惑懒得十分坦然,大有一股随你说,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龙牙拎了壶酒上来,正想和他对酌一把,却听他指着远远的某处开了口:“山下因何那样热闹?”
瞿山的古楼顶上风光不错,抬手能搅一把星河,低头能俯瞰万家灯火,也不怪龙牙总爱翻上来。
他喝了一口杯盏里的酒,顺着荧惑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就见那处张灯结彩,在山下大片的城镇里亮得特别突出。以两人的耳力,能听到那处人语不息,熙熙攘攘。
龙牙算了算日子,冲那处抬了抬下巴道:“哦——大概是庙会,今年似乎时年不错,风调雨顺,时值丰收,在祭祀庆祝呢吧。”
荧惑点了点头,遥遥看着那处,接过了龙牙递来的杯盏,浅酌了一口。
龙牙在荧惑和张灯结彩的那一片之间来回扫了两眼,而后趁机诱哄:“怎么?你还没去过庙会吧?走!去看看!早些年庙会还是祭祀拜神为主,如今越来越像集市了,也越来越热闹。”
荧惑愣了一下,而后举着酒盏的手晃了晃,意思是不去。
无大事不下山……荧惑这臭毛病龙牙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但是他明显能看出来,荧惑心里还是有些想去的,只是碍于他凶星的身份,毕竟他降世的那年,人间确实乱成了一锅粥,再加上这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换谁心里都得有些顾忌。
诱哄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效果,龙牙正想说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两个人喝酒赏星也不错。结果刚张了口,他就想起来一个地方。
“对呀!”龙牙一拍屈着的膝盖,啪的一声冷不丁把荧惑惊了一跳。
荧惑眨了眨眼看向他,疑惑道:“怎么了?”
龙牙道:“今个可不止市井坊间有庙会,你不就是怕冲撞了那些个普通老百姓害人家多灾多病么?走,我们去另一处!”
他说着收了酒壶杯盏,起身就要抓着荧惑下山。
荧惑手腕一转拽住他,脚下却没动,道:“什么地方?说来听听——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