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吏(259)
见到“白玉猫”指挥这些衙役,更能证实衙役没吓他们,他的确是御前带刀侍卫。
云雁回也没走,他还在近处,继续带着笑意问:“若他真是白玉猫,你们本来想做什么的?”
东家慌忙道:“没什么,我们只是想请他吃顿饭,把我们厨子最好的手艺呈现出来,请他老人家品尝。”
云雁回看向几个伙计,“你们说说看。”
伙计们对视一眼,却是没那么大胆子,不敢隐瞒,“是请他,不过他若是不肯,我们就会用强的。”
白玉堂冷笑一声,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生生捏碎了,一张手,碎石便洒落下来,配上他那张极为秀美的面庞,更显惊悚。
第一鲜众人:“…………”
作案未遂的伙计们瑟瑟发抖,差点哭出声来。尤其是当初接待白玉堂那一个,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他要把此人认成白玉猫呢?
而最恐怖,最让他们不愿意承认的是——这个人可能就是白玉猫啊!
……
第一鲜的东家带着几个伙计,扶着墙走出了开封府。
走出去之后,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觉得那原本威严庄重的府衙,却好像里面住着一个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咬人的怪物,踉踉跄跄逃离,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白玉堂和云雁回带这些人观赏了一遍开封府的刑狱与劳动改造后,光明正大地威胁了一番,叫他们忙不迭地发誓,绝不敢透露“白玉为堂猫做马”的真实身份。
——这时,他们仍未意识到,“白玉为堂猫做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合。
这些人是第一批试图用武力威胁“白玉为堂猫做马”的勇士,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因为这个“白玉为堂猫做马”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有一大批关注者,会根据他的点评就餐,更会造成一定的舆论环境。
也由于“白玉为堂猫做马”的严格,店家们对他又爱又恨,但是恨的总是多过爱他的。
所以,在著名毒舌美食评论者“白玉为堂猫做马”未掉马之前,总是有人对他的真实身份做出猜测,也总是有不甘心或者自诩强权的店家,希望用另类的手段,使“白玉为堂猫做马”就范。
然而,最后事实会告诉他们,“白玉为堂猫做马”既不畏强权,也不惧暴力。
那些意图动用暴力的,都被白玉堂给暗中碾压了,他不但自己碾压,为了故弄玄虚,还叫展昭去碾压。
而那些有点背景,试图用强权压迫的,也都落空了。
有人从《东京日报》那里施加压力,希望他们撤掉“白玉为堂猫做马”的专栏,然而也不看看《东京日报》什么出身,那是有着纯正翰林、御史血统的,没反参一个都算不错了。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白玉为堂猫做马”自然是毫无阻碍地红遍京畿一带,成为权威评价。
有不少受过点评的店家,都把评语给绣在幡上打出来。如“六猫好店”“一猫不值”之类的新兴词语更是广为应用……
第249章 绿茵之路
云雁回在慈幼局又待了一段时间, 眼看新令实施得比较顺遂,心中也松了口气,只等期限一到,就可以回开封府报道了。
秤砣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云雁回快要离开了, 他跑去找云雁回, “先生, 你走了以后,是不是也不会回来了?”
随着那些伙伴的离开,而且再也没出现过,秤砣慢慢知道了, 离开的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他很担心,云雁回也是如此。
“怎么会呢,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等我走之前啊, 还请蒲关泽的剧团过来演戏好不好?”云雁回摸了摸秤砣的脑袋, 安慰他。
秤砣抱着云雁回的手,“先生这样,我到底是该期待还是不该期待您走啊。”
云雁回乐了,“这还要犹豫?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秤砣红着脸低头,“对了,先生,最近阿李哥哥好像很苦闷的样子,您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阿李怎么了?”云雁回问道。
虽说他平日很喜欢关心大家的生活,但是毕竟不是保姆,加上孩子那么多,也没法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不过,阿李他还是有点印象的,阿李快到出慈幼局的年纪,现在应该忙着上基础课和技能课才是。
秤砣:“阿李哥哥说他学不会,每天都在捶自己的脑袋,说自己笨……”
“还是学不会吗?”云雁回抓抓头,“那也许他的长处还没有被挖掘出来吧,我们先去看看他。“
云雁回觉得阿李看上去也不笨,只是现在验证过了读书不行,做生意算账似乎也不行,但是出路还有很多嘛,看阿李的状态,现在是心理问题比较大啊,没能走出来,认识到情况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秤砣带着云雁回去找阿李,因为之前大批的捐助,现在慈幼局里有挺多娱乐设施,他们找到阿李时,阿李就在踢球发泄。
一堆蹴鞠的藤球,被阿李一个个踢到对面的墙上去,踢完这一堆后,阿李又拖着筐,把球都装进去,拉回来继续踢。
他的脚步很沉重,低着头,但不像是体力消耗过大导致的沉重,而是心情不好导致的。
慈幼局里的孩子很多都有不够自信的毛病,这是生长环境导致的,现在改善了之后,仍然有些人没法改变,阿李大概也是这样。
云雁回和局里的人也谈过了,请他们不但要注意孩子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也要重视起来。这一点基本所有人都是赞同的,在云雁回提出来之前,大家也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心理咨询师,人手也有限,也许疏忽了。
云雁回叹了口气,正想去找阿李,让他停下来聊一聊,给他开解一下,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
就是这时,云雁回忽然发现,阿李发泄的踢球并非混乱无章的,他无意间踢出去的球,每每落点都是同一个地方。
云雁回再三观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落点就是一个地方啊,误差绝不超过两个巴掌。
这下子,云雁回心中一喜——如何舌灿莲花,都比不过实际行动啊!
秤砣拉着云雁回的手,“先生,我们去吧!”
“不不,等等,今天我们不和阿李聊天了,先生临时有事,明天再找他。”云雁回捧着秤砣的脸,“你也别担心啦,阿李哥哥肯定没事的。”
秤砣对云雁回充满信任,一点怀疑也没有,“嗯!”
云雁回转头就去找那些乳母,详细了解了一下阿李平日的情况,然后信心满满地找人去了。
……
第二日,按理说又是技能课。
阿李仍然上上得灰头土脸的,他非常认真,大家都非常认真,奈何他就是没有一点天赋啊,学得特别差。
先生都说了,哪怕及格,也能有地方要他了,做最低等的那种打杂伙计,但好歹也算份工作。
阿李非常沮丧,没想到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他都抓不住,还不是一次两次。
越学越没进步,也就越丧气了。整个班里,也就他最没希望顺利工作了,当上学徒了。
今日阿李仍然是带着沉重的心情来的,可是这天还未开课,云先生就出现了,“阿李,出来一下。”
顿时,所有人都对阿李投以同情的目光。
阿李学得刻苦但是不开窍的事情,大家同住一处,多少知道,而且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先生要阿李放弃啊?
阿李嘴唇抖了一下,把自己的文具带上,走了出去。
云雁回站在外面,看到阿李拿着文具出来,“你带这些做什么?放一下,叫人帮你拿回去,你今日陪我出去跑腿,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阿李瞪大了眼,有点懵,但还是下意识按照云雁回所说的,把东西转交给同学,他们帮自己带回去。
云雁回把阿李带出去,他今日预约了局里的驴车,这会儿便坐了上去,问阿李:“会赶车吗?”
阿李:“不、不会……”
“那你坐后面去。”云雁回也不在意,自己赶车。
阿李都不敢问这是去哪里,默默爬到了车上。一路上,他都埋头沉浸在自己杂乱的思绪之中,一会儿自责为什么这样不开窍,辜负了如此好的机会,一会儿又想为什么云先生叫自己跑腿,是不是也觉得他没必要学了?
……
待阿李回过神来之时,便觉得周围十分嘈杂,细细一看,这是到了一处院落外面,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全都在呼喝,发出激动的叫喊声。
云雁回停了车,去敲门。
那门一开,就露出里面的场景,外面的人鼓噪得更大声了。
阿李听到他们喊什么“斜街”,跟着云雁回进去一看,里面有人正在练蹴鞠,此时阿李才难以置信地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应该是斜街队的训练营,外面那些,应该是斜街队的支持者。
经过蹴鞠甲级联赛的洗礼之后,斜街队这个冠军之师的支持者不知凡几,总有很多无事的人到这里来蹲守,喊一喊口号,为里面的队员加油,或者等待近距离见偶像一面。
阿李也很喜欢蹴鞠,对于他来说,斜街队的人就是传说中的人物,因为他都没钱去看过比赛,只知道他们很厉害。现在他走路都是飘的了,压根没工夫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时候,云雁回把他拉到了训练场中间,对斜街队的队长说:“我说的就是他。”
队长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起来很瘦啊。”
“力量可以锻炼嘛,但是球感不得了。”云雁回吹嘘道。他在看过阿李踢球,又问过局里的人之后,就发现阿李很有蹴鞠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