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出去,他就看见了隔壁的黑影。
奚水差点尖叫出声。
周泽期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着慌里慌张的奚水,“还不睡?”
奚水握着水杯,垂着眼,叹了口气,“我睡不着,你呢?”
周泽期趴在阳台上,手边放着一听汽水,“我?我在想你。”
奚水艰难地越过阳台,伸手戳了戳周泽期的脸,“那我现在也想你。”
周泽期本来就是个坏心眼的人。
他偏过头,咬了奚水手指一下,然后恶劣地感慨道:“我在想,你怎么就那么软呢?”
然后看着奚水的脸慢慢又变红了,他直起身,被周泽期咬了一口的地方麻麻的,他背着手,礼尚往来,“你怎么那么硬啊?”
第三十五章
周泽期将汽水拿在手里, 很随意地就捏瘪了易拉罐,他望着懵懵然的奚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奚水也学他的样子趴在阳台上, 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知道。”
“你肌肉很多, 所以很硬。”奚水说道。
周泽期:“……”还是他想歪了?
“那个也挺硬的。”奚水又补充道。
“……”
“哪个?”
奚水往他的下方看。
周泽期看了奚水一会儿, 抬手将易拉罐贴在了奚水的侧脸,汽水刚被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铝制外壳冰凉, 奚水被凉得一个激灵,他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瞪着周泽期。
“你脸太红了。”周泽期收回手,语气不紧不慢。
奚水知道自己的脸是烫的,烫得毛孔都炸开了,像被架在蒸锅里, 被底下沸腾的雾气灼烤着, 蒸得他外面的面皮还是好看的, 但内里都已经软到接近融化。
所以被易拉罐外壳这么一刺激,奚水的反应才这样大。
“我知道, 但我觉得我控制不住。”奚水小声说。
真烦。
是真的控制不住。
周泽期朝他勾勾手指, 奚水虽然猜不到对方想要干什么, 但还是把手递过去。
周泽期握住奚水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上。
奚水微微蜷缩着五指,发现周泽期的脸也很烫。
“摸到了?”
“你这么直接,我也会害羞。”周泽期也很直接。
奚水眼神被周泽期的目光钩子一样勾着, 无法移开, 他好奇道:“可是看不出来。”
奚水借着周泽期那边的灯光很仔细地看, 周泽期的确没有脸红, 可他耳朵是红的。
“那你喜欢我对你说这些话吗?”奚水认真地问询周泽期。
周泽期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奚水。
奚水继续对周泽期念出自己的真心话。
“你要是喜欢听,爱听,我以后会多多对你说这些话的。”
害羞也说。
周泽期仍旧不说话,面对这样真诚的奚水,他说不出话来。
心脏像是被糖水灌满,甜滋滋的味道被心脏泵出到身体各处,脏器,四肢,乃至毛细血管,都变成了甜的。
和周泽期聊了会儿,奚水心情好多了,蹑手蹑脚回到卧室,轻轻躺回到床上。
“分开才不到六个小时。”奚禾平静的嗓音突然响起。
奚水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他在黑暗里眨着眼睛,“被你猜到了。”
“……”
“我们是偶遇。”奚水解释说。
奚禾“嗯”了声,困倦极了的样子,“睡吧。”
-
因为睡得晚,奚水当天早上差点没能起得来,他喝完一大杯水,练了早功,门被重重敲响。
奚水忙跑去开门。
被站在门口的一大群人吓到了。
乌泱泱的,全是奚水认识的。
“大伯,二伯,爸爸,大姐姐……”奚水怕漏掉了哪一个,叫人叫得很认真。
人太多,奚水的杯子都不够用,他在厨房找出一次性纸杯,挨着给家里人倒水。
“刚起床?”最先说话的是奚沅,大伯的女儿,也是他们这一辈中最年长的,目前在申城芭蕾舞团当首席之一。
奚沅穿着白色的方领短袖,浅色的长喇叭裤裤腿及高跟鞋鞋面,显得腿格外长。
“十点钟有课,我刚练完早功。”奚水乖乖回答。
除了奚不遥,奚水最怕的就是奚沅,看着和和气气,温柔文静,但奚水一开始的入门都是跟着奚沅学习,奚沅比正儿八经的老师还要严厉,鞭子每次落在腿上,都是扎扎实实的,一点不虚。
奚沅捏着纸杯,注意到墙边的行李箱,“小禾在你这儿?小溪乖,去叫哥哥出来。”
“三哥在睡觉,他看起来好累。”奚水没动,看出来大家是来兴师问罪的,小声试图帮奚禾争取点时间。
“小溪知道什么了?”这次说话的是二伯,奚禾的父亲,他皱着眉,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不停往卧室的方向看。
奚水不知道。
奚禾什么都没说。
所以他摇头,“我不知道。”
奚不遥看了眼厨房,“你厨房煮着什么?”
“鸡蛋,你吃吗?”
“……”
奚沅笑了笑,“小溪先去吃早餐。”
奚水前脚进厨房,奚禾后脚就从卧室里出来了。
他脸色还是很差,但比昨天好了很多。
但二伯没看见奚禾昨天的样子,他见着今天的奚禾就已经心疼坏了,他猛地站起来,大步过去,“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奚不遥也皱了眉。
二伯母双手绞在一起,急切地看着奚禾。
奚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没什么。”
奚沅:“还不说?以为我们不知道?怎么这么孩子气?”
奚沅从腿上的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丢在茶几上,几张照片飞出来,“多大的人了?遇到这种事情,要知道告诉家长,知不知道?”
奚水蹲在厨房门后,能隐约听见奚沅在说什么,表情也很凶。
他大概能猜到奚禾在国外遭遇到了什么,国内的舞团都会有一些比较过分的事情,更别提在异国的土地上。
奚禾的脾气从小是属于比较好的那一种,甚至比他还要好一些,和谁都玩得来,又懂变通,奚水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欺负三哥。
奚禾站在茶几前,低头不语。
二伯母倾身牵住他的手,“真是,要不是奚沅的老师去国外正巧碰见,告诉了奚沅,我和你爸都不知道你被人欺负了,我们给你打电话,是关机,去国外找你,你房东说你退了租,你们团长居然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岂有此理!”二伯一巴掌拍在茶几上。
二伯母低着头,不停搓着捏着奚禾的手,疼不够一样,结果就看见了手腕上方几厘米处的几个圆形疤痕。
“这是什么?”她大惊。
奚禾语气淡淡的,“烟头烫的。”
“你……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你这孩子!你要疼死妈妈不成?”
二伯气得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奚家在国内芭蕾舞界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家,不讲国内,哪怕是在国外,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竟然敢欺负他们家的孩子!
奚水咬着鸡蛋,也恨得牙痒。
奚禾拉下衣袖,他很淡定,“爸爸当初不也是靠自己在国外打拼的吗?我也……”
“你什么你?”二伯一声大吼,眼镜都差点从鼻梁上掉下来,“你自己去拼,当我们这些长辈是死的?怎么这么一根筋?我们长辈就是给你们小辈撑腰,给你们挣前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二伯母连连点头,“对啊,我是你妈妈啊,妈妈本来就是你的靠山啊,靠妈妈不丢脸的呀。”
“把你衣服脱了,妈妈看看还有没有哪里有伤,妈妈明天,不,现在,收拾东西,我们飞过去,妈妈帮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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