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
虞寻提前出门,出门前倚在门口问:“有人要带饭么,叫声大哥,帮你们带一次。”
寝室里其他人积极响应。
彭意远:“我,大哥,我要一份炒面。”
罗四方:“大早上吃那么油腻啊你。我就不一样了,我直接喊爸爸——”
前一秒还在打呼的王壮,更是直接从睡梦中醒来:“什么带饭,谁带饭?”
虞寻一一记下,视线越过其他人,不动声色地落在云词身上:“你呢。”
“不用。”
云词刚爬起来,半坐着,说完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又在回避什么,于是补了句解释,“我和李言出去吃。”
他和李言约的饭最后还是没吃上。
不知道怎么的,他从李言寝室回来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早上醒过一次后,到中午都没爬起来。
一直到下午才短暂醒了一次,顺便回李言的消息。
李言:[你不吃了??]
李言:[不舒服是怎么个不舒服,别是得流感了,我昨晚不建议你睡我们寝室就是因为我们寝有个确诊的。]
李言:[你人呢]
“……”
云词按着有点发烫的额头,对着那行“有个确诊”的沉默了。
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
yc:[睡觉]
yc:[刚睡醒]
但他确实没胃口,寝室里没人,周末这群人大概率都去网吧团建了。他下床后在书桌那坐了会儿,自己也没什么知觉地,又干脆趴书桌上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恢复点意识,是因为一只手。
那只手很轻地贴在他额头上,他刚从外面回来,手背很凉。
然后那只手动了下,手指曲起,抵在他额头上,轻飘飘敲了一下,试图把他叫醒:“你怎么了。”
接着是两个熟悉的字。
“小词。”
云词半睁开眼。
虞寻正站着,俯视着看他:“发烧了么。”
云词勉强坐直了,他抓了把头发,心说一个寝室就是这点不好,什么动静都在某人眼皮子底下:“流感,大概。”
最近确实流感频发,学校宿舍楼楼下都特意贴了告示。大学城里人流量大,很容易互相传染。
说完后,他看着虞寻转身在柜子里翻东西,然后他翻出来个很精致的小箱子。
特意买的储物箱,看大小,和这个拿出来的时机,应该是药箱。
但云词对着箱子上繁琐花哨的花纹,又陷入了短暂质疑:“……这什么。”
虞寻:“药箱。”
云词吐槽:“你买这么花哨的药箱。”
他刚吐槽完,虞寻把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几盒有点眼熟的药。
“退烧”、“止咳”。
除了这两种功效的药以外,盒子里什么药都没有了。
虞寻:“都是你上次给我买的药。”
云词:“……”
“不知道针不针对流感,”虞寻拿了一盒,看说明书,“这个不行。”
他放下一盒,去拿另一盒。
几盒看完,都不针对流感。
但角落里有盒退烧药,这人一直没碰过。
云词反复在心里默念“普通朋友”四个字,指了下角落里那盒:“这个呢?”
虞寻随口说:“空的。”
云词:“?”
虞寻:“吃完了,药盒没扔。”
云词脑子有点不清醒,脱口而出:“那你干嘛不扔?”
虞寻把药箱收起来,反问他:“你说为什么不扔?”
“……”
答案心照不宣。
虽然这人没直说,但云词很清楚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因为是他送的。
果然,虞寻声音懒懒的:“因为某个暂时把我当普通朋友的人送的。”
他又说,“我这个人比较重情义,别人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送药,我珍藏一下。”
他这么说话,很像回到了以前。
云词烦躁之余,觉得这个人欠欠的让人有点手痒。
箱子里的药没用,虞寻拎着刚挂起来的衣服推开寝室门出去,过了大概十分钟又回来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几样东西。
“猜你没吃饭,”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先把粥喝了再吃药。”
粥还是热的,白米粥,没食欲也能随便对付几口。
然后边上又多了杯温水。
虞寻像已经照顾过他很多次一样,很熟练,哪里都恰到好处,也没失分寸:“吃完再睡会儿。”
云词慢半拍地想起来,他是经常这么照顾他姑姑的吧。
两人之后没再多说什么,云词昏沉地回了上铺,只是他睡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半梦半醒,睁开眼从上铺的空隙里往下看,发现虞寻拉了把椅子坐在离他很近的位置上。
他低着头,手里在折着什么东西。
方形的纸。
手指捏着纸张,打发时间似的,在上面随意折着。
其他的云词没太看清,他再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他一直睡到傍晚,被王壮的声音吵醒:“——这送我的吗?”
王壮声音有点扭捏:“这多不好意思,怪害羞的,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
然后是彭意远的声音,他惊讶地问:“我也有?是咱寝室每个人都有吗?”
罗四方:“看起来是的,整这么浪漫,我都不好意思了。”
……
什么东西。
云词撑着坐起来,睡得发懵,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他掌心撑在床铺上,小拇指指腹抵上了一个什么东西,有点硬,边缘碰起来很薄。
他侧头,看见床边放着一朵纸折的玫瑰花。
红色的。折得很端正。
突然有人抬起头,看见上铺,于是所有人的视线一下都仰头集中到了云词那,彭意远捧着蓝色玫瑰问:“但是为什么词哥的花颜色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蓝色,只有他是红的。”
云词虽然脑袋懵,但心脏还是猛地跳了一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虞寻声音淡淡的:“纸用完了。”
“折到后面换了叠颜色。”
罗四方手里也是一朵蓝色的纸玫瑰,点点头:“合理。”
他又说:“但为什么突然给我们送这个?”
虞寻:“哦,因为今天是——”
“……”
“建校一百一十周年纪念日,”他眼尾很轻地扫过上铺,说,“庆祝一下。”
第四十章
罗四方还真去搜了下:“今天真是啊, 你怎么会记得这种离谱的节日。”
虞寻:“我记性好。”
罗四方觉得槽点太多:“……你记得就算了,而且还特意过纪念日。”
虞寻:“嗯,我闲着没事, 就喜欢记学校的周年。”
说着, 他又大大方方抬起头, 看着上铺的某个人说:“以前高中我也经常过这种校庆节日,是吧, 小词。”
云词:“……”
谁闲着没事。折花送人会找这种借口。
但他手里拿着那朵纸折的红玫瑰,最后还是冷声“嗯”了一声。
连昔日死对头都这样说了,寝室其他人没有猜疑, 罗四方感叹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学校, 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学校, 如果不是得毕业找工作, 我都不想上学。”
“……”
云词垂着眼,盯着那朵玫瑰,耳边刚才那句“是吧, 小词”,仿佛让他一下回到大学开学那天,他吃完饭, 饭后第一次逛南大校园的时候,偶然遇到这人在采访。
也是从那天开始, 虞寻这个名字,并没有因为离开西高而消失, 又撞进他的世界里了。
其他人很快换了话题, 轮流洗漱, 掐着熄灯点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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