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要跟裴知溪保持距离, 结果现在……
“裴知溪。”
“什么?”
“你为什么要管我?”陆舒没抬头, 闷声问道。裴知溪刚才那句“我陪你”, 她实打实被感动到了。
裴知溪缄默一阵。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 为什么要一再关心陆舒?
“我不想失去一个对手。”
裴知溪思索过后, 冷静回答。
因为陆舒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如果没有陆舒,她或许连所剩无几的美好回忆都没有,她也怀念她们一起跳舞的日子。
原来如此。陆舒眷恋怀里的香气,她沉声反问:“有我们这样当对手的吗?”
裴知溪瞥一眼她们此刻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这个问题确实无从回答。但她看陆舒今晚……似乎很需要被抱一下。
陆舒能理解裴知溪为什么这么说,一路走来,她们是对手又不仅是对手;她们有一样的理想和热爱,在对方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所以她一点都不嫉妒裴知溪现在的风光,相反,她由衷希望裴知溪永远在舞台上耀眼夺目。
同样,裴知溪也见不得她消沉。
陆舒眼泪逐渐止住,也逐渐恢复镇定。她将脑袋从裴知溪肩上移开,心头这才涌起迟来的尴尬,“好了。”
裴知溪看看她,却淡然说:“你抱,没事。”
陆舒:“……”
总不能抱一晚上吧?尽管,她的确有点舍不得松开。
还是分了开。
裴知溪怕她逞强,又说:“没哭够可以继续。”
陆舒瞧裴知溪直盯着自己眼睛,跟没看够似的,她泪还未干,皱眉说着:“你还看不够了是吧?裴知溪,你今晚是不是很爽?”
她们比到大的,因此最期待的事,就是想看对方向自己示弱。但她们怎么可能向对方示弱?
又是哭,又是撒娇求抱。
陆舒站在裴知溪的角度一想,这个女人看到这样的自己……
肯定爽死了。
被陆舒这么一嚷嚷,原本伤感的氛围突变。裴知溪当着陆舒的面,不厚道弯了弯唇边。
陆舒不满:“你还笑。”
裴知溪更忍不住,嘴角勾起。
陆舒望着她,顶着红通通的眼睛和鼻头,也不禁笑起来。
裴知溪看她布满血丝的疲惫眼睛,“回去了。”
陆舒:“嗯。”
不远处,棠漫站在街灯下,目光长长停在裴知溪满是笑意的脸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想象,以裴知溪的性格,居然会哄人。
原来裴知溪,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冷淡。
“哟,暗恋人家啊?”
一声熟悉的阴阳怪气入耳,棠漫回过神,看见景惜走了过来,甩着包,扭腰花枝招展。
景惜本来准备开车离开的,没想到意外撞见棠小姐在这神伤,让她同样意外的是,陆舒在街头跟一个女人抱在一块儿,那个女人,还是裴知溪。
她当初就直觉陆舒会被裴知溪吃死,不是成了真吧?
往陆舒的方向又看了看,景惜再把目光投向棠漫,显然眼下看棠小姐“受伤”更为重要,她急需解气。
棠漫不想多看景惜一眼。
“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抱别人,心里难受啊?”景惜妩媚笑着,不依不饶,继续在棠漫的伤口撒盐。
“你胡说什么?”棠漫难得厉声说话。
“我胡说?”景惜嗤笑,一想到这个就来气,她凑到棠漫面前,“睡觉都叫人家名字呢,只可惜,人家又不喜欢你。”
棠漫冷下脸,扭头跟景惜拉开距离。
“裴知溪是直女吧?”景惜嘴不消停,昨天棠漫是怎么嘲讽她的,她现在就怎么嘲讽回来,“棠小姐,我看你才是恋爱脑吧,怎么这么想不开,暗恋直女?”
棠漫狠狠瞪了景惜一眼,扬长而去。
景惜得意笑,心情总算是畅快了点儿。当她再回头,已经不见陆舒和裴知溪身影。
……
正值周末,接近十一点的街头仍喧嚣鼎沸。
途径一家便利店时,裴知溪看了眼,往里走去。
陆舒见了,以为裴知溪有什么要买,就站在原地等着。
几分钟后,她见裴知溪走了出来,手里拿了支雪糕。然后,裴大小姐姿态高冷地,把雪糕递给了她。
还是卡通可爱版的雪糕。
陆舒不可思议的目光在雪糕和裴知溪之间游离了一下,她小时候的确对这类雪糕情有独钟。
可关键是,她现在都二十六岁了。
陆舒还是很给面子接过了雪糕,她看今晚上有人在努力安慰自己,相当努力。
“干嘛就买一个,我俩吃一个?”
陆舒说着,正好她们身旁经过的一对情侣,就着一支雪糕,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陆舒:“……”
裴知溪说:“我不吃。”
又是这样,陆舒想到了裴知溪小时候,总是说什么都不要的懂事小孩,会丧失很多乐趣吧?
陆舒瞅一眼裴知溪,心血来潮,她也跑去便利店里,再买了一支同款雪糕,塞给裴知溪。
“一人一个。”
陆舒斤斤计较。
裴知溪无奈,分不清是手边的雪糕更幼稚,还是陆舒的行为更幼稚。
就这样,两个成熟漂亮的女人,站在街角吃起了卡通雪糕。又像,回到了她们小时候。
海城的夏季很长,眼下尽管到了十月中旬,空气里仍是夏天的味道。
“裴知溪。”
陆舒咬着雪糕,忽然晃神叫了声。
“嗯。”裴知溪看着街景,应道。似乎越来越习惯陆舒平静叫着她的名字,不像以前,陆舒嘴里一喊出“裴知溪”三个字,永远暴躁。
“你在北临……”陆舒扭过头,犹疑着问,“过得怎么样?”
裴知溪也扭头看向陆舒,听到这句话,微怔。
带着煽情味道的聊天叙旧竟然会发生在她们之间,她们都意外。
“还行。”裴知溪淡淡回答。
她说的是实话。她不像陆舒,一直生活在温暖和睦的家庭,她本就是在无休止争吵的环境中长大,父母的离婚对她来说反而是种解脱。至于后来父母又各自再婚有了新家庭,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没感受过美好,压根就不会有落差。
陆舒存疑,“是吗?”
她总觉得不是这样。
裴知溪:“嗯。”
看着满脸写着不需要任何关心的裴知溪,陆舒依然吃饱撑得,继续关心问:“那你怎么突然回海城?”
裴知溪:“图清净。”
这也是实话。
“图清净你跟我住一起?”
裴知溪轻睨一下陆舒,“你也知道自己聒噪?”
陆舒:“……”
她无声朝裴知溪做了个嚣张又嫌弃的表情。
裴知溪唇边浅笑。
陆舒望着,想到她那天跟景惜说,裴知溪只有自己,她今晚恍然有种感觉,或许真正懂自己的,也只有裴知溪。
吃雪糕的功夫,陆舒走神想着心思——
放不下就回来。
她是放不下,尤其是在面对裴知溪的时候。她本应该和裴知溪一样,她本应该还在跟裴知溪争个痛快。
可自己……
还能在舞台上站起来吗?
她不禁又想到裴知溪说的“我陪你”,直直戳在了她的软肋,她才发现自己太需要这三个字了。她要强,从来不愿跟别人坦言自己的脆弱,也只有做为同类人的裴知溪能看穿她。
裴知溪是认真的吧?
裴知溪肯定不会随便许诺。
所以,逃避如果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该选择面对?而且,现在有人愿意陪她一起面对。
突然间,好像多了一丝勇气。
*
回去已是深夜。
陆舒发现景惜给她打了一堆未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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