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礼转眸望过去,看见空荡荡的花瓶,出声道:“之前小何来过一次,帮忙浇过水。”
“哦。”
景翊应了声,看向花瓶中余下的一点枯萎痕迹,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提及起了那个话题。
“沈顾礼,明天是你的生日。”
好半晌后,沈顾礼的声音才响起在景翊身后,开口道:“然后呢?”
景翊问道:“你要过生日吗?”
沈顾礼并没有回答景翊这个问题,之后他又继续问:“然后呢?”
景翊盯着自己面前的仙人球,手掌轻轻覆拢,被尖锐的刺扎着掌心,开口道:“你的花瓶里,明天需要花吗?”
沈顾礼安静下来,没有说话。
他在用沉默逃避着什么。
第七十四章
这好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景翊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拿起旁边的浇水壶, 给摆放在窗台上的仙人球浇过适量的水,低声道:“沈顾礼,你今天下班了。”
下午的时候, 景翊将这一次带过来的资料交给沈顾礼。
“你想要的资料。”景翊将资料递给沈顾礼, 解释道,“旧帝国皇室那位统治者在位期间的资料的确很少, 更多的是关于这个人的野史记载资料。”
“我从内部得到的资料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景翊说完, 又跟沈顾礼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关于魏泽想要的真相, 我之前见过他一面, 把调查得到的真相跟他说清楚了。”
“他的从前, 随着那一场错误任务的结束, 一同湮灭在了九年前。”
“从此以后,他只是魏泽, 不再是其他名字。”景翊轻声道, “他重获新生了。”
沈顾礼一边去看那些资料,一边应声道:“我知道了, 谢谢你。”
景翊道:“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得到的真相。”
说罢, 他的眸光落在沈顾礼低垂的眼睫之上。
有微亮的光轻灵地滑过那卷长又浓密的眼睫, 随着其眼睫微微的颤动,泄露下些许漂亮又梦幻的光影流转。
景翊微微屏住呼吸,然后轻声低喃:“沈顾礼,你什么时候才能重获新生呢?”
沈顾礼翻页的手僵了下。
然后,他继续翻开下一页。
半个小时后,沈顾礼收好资料, 将其放在了书桌上。
景翊问道:“你看完了。”
“大概吧。”沈顾礼道,“对我没什么用处。”
时间太过久远了。
距离他想要回去的那个时代, 就更加遥远了。
沈顾礼闭上眼,仰头感受着窗外明亮而温暖的天光,出声道:“景翊,我不是为了他。”
景翊应了声:“嗯?”
什么?
历史不可能改变。
他一直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沈顾礼轻声道:“我只是想要……找到一个目标。”
“你刚才……”
景翊闻言,神色微怔,反应了几秒钟之后,隐约欣喜的神情涌到脸上,几乎让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颤起来。
景翊问道:“你刚才是在向我解释吗?”
沈顾礼没有再出声,转身从书房回到了房间。
景翊亦步亦趋地跟在沈顾礼身后,像得到回应而兴奋不已的大狗狗,使劲儿地想要黏在主人身边,一刻也不想分开。
沈顾礼停下脚步,把这个人推开,目光平淡地看了景翊一眼,以示警告。
景翊出声道:“你刚刚是在向我解释。”
“你刚刚是在向我解释。”景翊强调出声,“我没有理解错误吧?”
紧接着,他没等沈顾礼出声回答他的话,就自顾自地回答道:“我肯定没有理解错误。”
景翊应声点头道:“我的理解能力还是很好的,有进步了。”
沈顾礼看着他。
景翊轻声喊了一次:“沈顾礼。”
沈顾礼没有应声回答。
景翊又喊道:“沈顾礼。”
沈顾礼垂了下眸,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喊我名字?”
“这有什么为什么?”景翊解释道,“我一直觉得喊名字是这个世上最有安全感的事情。”
沈顾礼评价道:“奇奇怪怪。”
景翊道:“因为我知道喊得是你,不是别人。”
沈顾礼继续评价:“奇奇怪怪。”
景翊重复喊道:“沈顾礼,沈顾礼,沈顾礼。”
沈顾礼评价道:“幼稚。”
“我不管,反正我就知道你跟我解释了。”景翊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这也算是你给我的机会吗?”
“你以后能够跟我好好沟通吗?”
“沈顾礼?”
沈顾礼转身继续往房间走去。
景翊跟上来,出声问道:“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呢。”
沈顾礼轻声道:“大概吧。”
景翊理解能力满分:“那就是一定会和我沟通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之后,整个一下午,以至于到晚上训练的时候,景翊整个都处于一种极端兴奋的情况之下。
沈顾礼抬手挡住景翊那一击,反手打了回去,一把将人按倒。他略一垂眸,就看见景翊眼里依旧兴奋的神色,慢慢收回手,正打算把人拉起来的时候,被这个人偷袭,然后没有任何悬念地给拉了下去。
沈顾礼撑起手肘,出声道:“景翊。”
景翊应声:“哎。”
沈顾礼评价道:“傻子。”
景翊应声:“哎。”
沈顾礼:“……”
沈顾礼没再出声,只是顺势坐在了旁边,后背靠在冰冷的墙面前。
景翊坐起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顾礼。
沈顾礼问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景翊道:“喜欢你这个人。”
沈顾礼安静下来。
景翊慢慢凑近,开口问道:“你是想要跟我谈心吗?”
沈顾礼微抬眸光,看着景翊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漂亮的琥珀色像流金曦光一样的颜色。
好半晌后,他出声道:“你想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吗?”
景翊问道:“你说。”
“因为你这双眼睛,我觉得你挺好看的。”沈顾礼坦然道,“然后就是觉得这个人又拽又冷,还是个Alpha,也还是会有易感期那种情况。”
景翊先是开心,然后又是失落,而后自我安慰似地调解并兴奋起来。
沈顾礼评价道:“强大,又弱小。”
对于Omega而言,发情期是他们最脆弱、最特殊的时期,是他们无法避免的弱势。
对于Alpha而已,同样拥有相似却又不对等的易感期。易感期的Alpha,拥有强大的心智,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易感期,可是他们依旧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沈顾礼道:“到后来,尤其是在第四军区的时候,我觉得你有时候挺像……”
他犹豫了一下。
景翊追问道:“像什么?”
沈顾礼看了这人一眼,毫不留情道:“你在易感期的时候,像发情的动物。”
景翊垂下脑袋,声音极低地道:“哦。”
沈顾礼道:“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理解这样社会形态的构造。我无法理解Omega,也无法理解Alpha。”
他永远不知道信息素究竟是怎样一种吸引彼此感情的天然催化剂。
景翊道:“所以,你也是一个感情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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