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洄睁开眼瞧他,眼里写满了爱慕了,亮晶晶的。
少年笑起来,欢呼一声,“好耶,世子哥哥对我真好!世子哥哥真厉害!”
他伸手,在对方下巴处摸了摸,又往下摸了摸喉结,然后是胸膛、胳膊,跟个小流氓似的。
萧洄想着傅家的事儿,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正这时,马车突然停了。
“怎么了?”
季风:“公子,碰到了熟人。”
萧洄正想说什么熟人,就听见温书在马车外喊:“三公子!太好了有救了!”
萧洄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从榻上爬起来撩开窗帘一看,温时温书长清三人正站在一排朝他这边看。
温书:“太好了三公子,今日出门办事,马车借给二爷了,天太热了,您捎我们一程吧。”
温时朝他笑了笑,他看起来并不热,不像温书那般满脸通红。萧洄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晏南机,后者显然也对当下的情况有些意外。
他下意识的反应不可能逃得过温时的法眼,见状,挑了挑眉,含笑道:“怎么,车里有人不方便?”
“……”
萧洄放下窗帘,道:“上来吧。”
温书扶着温时上了马车,长清则一撩袍在季风身旁坐下,他看起来没怎么变,面具一直戴着那一副。
季风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长清冲他点头,“季风,好久不见,今日还是你驾车,我不跟你抢。”
季风收回视线。
他捏紧了马鞭,一扬手抽在马屁股上,马车缓缓启程。
车内,温书看着里头多出来的男人,嘴巴张成了“O”型。
“三公子,晏大人怎么在您车上?”
书童哇了一声:“您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尊贵的客人都能薅来!”
崇拜的语气,听得萧洄心虚得不行,琢磨着怎么跟人说清楚这事儿。他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主要是太巧了,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公开吧,好像少了点什么。不公开吧,又显得自己不够在意。
哦,还有温时之前那句话。
萧洄一眼瞥过去,见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眼神在自己和晏南机身上打了个圈。
萧洄:“……”
这家伙一定猜到了!
都说同类与同类之间有种特殊的磁场。
萧洄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见青年将手往前一摆,是个明确拒绝的姿势:
“你不用跟我说。”
对方意味深长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你二哥说吧。”
第109章 拜无忧 08
萧洄习惯性地先将晏南机送回清园。
马车遥遥驶过去, 刚刚在门前停稳,早就候在门口的小厮和管家立马迎上来。
小厮满来堆笑:“季风小哥,先把马儿交给我吧,里头放了三公子最爱喝的冰镇酸梅汤, 快进去品尝吧。”
然而季风只是环胸靠在门框, 并没有要递给他下车的意思。
小厮:?
自置入仆人后,清园上下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门口的牌匾都比原来亮了不知多少。长清看着上面的“清园”二字, 吹了声口哨:“你家公子是在玩火啊。”
季风面无表情躲开他的接触, 冷冷道:“不关你事,下车。”
两人下车让开位置, 晏南机从掀开门帘出来,管家殷勤的迎过去,开始按例汇报今天一天的工作。
“……后院腾出一大片空地,我们已按照图纸上画的将东西找木匠都安上去了。具体是怎么个安法, 还得三公子亲自查看……”
管家向后瞥, 没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咦, 萧公子呢, 他没跟您一块儿回来吗?”
然后瞧见少年撩开窗帘探头,又道:“萧公子, 您既然来了为何不下车,不是说好今天验收成果的吗?”
上个月, 萧洄从牙行雇佣了这批精干的仆人, 将自己对清园的改造想法粗略地跟他们沟通了一遍。
萧洄选的都是聪明行动力强的人, 他送晏南机回府的这几天, 每次都要进去验收一下成果。
管家口中的那些东西是萧洄特意要求空出来的, 他让人在里头凿了一方很大的水池,挨着山坡,在水池边上还放了假山,水池里是他亲自设计的水车,专门找了手艺好的木匠来做。
水池旁还运来了两棵桃树,在二者中间搭了一座秋千。旁边还有一棵可供乘凉的榕树,他打算在那里在搭一座可以容纳两人的摇椅。
离开水池边,是一条石廊,爬满葡萄藤的石廊。石廊四周栽满了花草,四季常青的那种。
……
这些都是萧洄的设想,几乎是对整个清园大改造,晏南机把一切都交给他,由他折腾,下人们也逐渐摸懂,原来这玩意儿得萧公子满意才行。
萧洄前几日看了眼进度,跟他们约定好今天再来验收。
“……今天可能不行了。”
温时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望过来的眼神还不如说两句呢,萧洄有些尴尬,面上镇定道:“今日有些事,改日吧,改日我再来好好看看,跟师傅们说一声,按照我的图纸来就行。”
能被聘为管家自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眼见着那小厮还想上前劝说,管家就拉了他一把。
晏南机走到窗边,说:“先进去了,明日一早来接你。”
自从在一起后,晏南机负责接他上班,萧洄就负责送回府。这么多天了,早就形成一种默契。不用特意明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洄慌忙间回头看了温时一眼,心道,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他其实也不怕暴露,他不是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他只是觉得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使得自己棋差一招,这种处于被动的局面才是最不愿的。
*
马车先回到西园,下车前,温时看向少年:“不进去坐坐?”
萧洄摆手:“还是算了吧。”
“你二哥得有一阵才会回来。”温时道。
萧洄摇头,说跟他没关系,“太晚了,院子里还有些事。”
“你似乎并不慌张。”温时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想好对策了。”
“什么对策?压根儿就不需要对策。”
萧洄扬了扬下巴,“我的事儿,还容不得别人置喙。”
少年正处于一个意气风发的年纪,有一种天下之内我无敌手的信念感。纵使前方再苦再难依旧不能阻挡前进的脚步,他们无限活力、无限动力,全世界都为他们的光芒而折腰。
十七八岁的少年,总是无畏的。
温时弯了弯眼,忽然叹道:“真像啊。”
六年前,也曾有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站在他身前,同他说这样的话。从那以后,他便认定他了。
**
江知舟在门外站定,朝内行了一礼。
“江某告退。”
门内之人并未回应他,江知舟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
今日晨间,刘氏药铺被薛业“造访”,他被薛业带着来到这个院子,没告诉他来这干什么,只说有人想要见他。
至于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见他,江知舟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还好薛业尚有人性在,没让他站在院子里等。这院子比鸣翠馆凉快多了,江知舟一边等一边在心里猜测,对方叫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陈阑将他在这里晾了足足一天,快黄昏时分才来。预料之中的人,江知舟并不意外。
陈阑将他叫进屋里,没让任何人进去,沈琅守在门外。薛业早已不知去向,想必对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已然离去。
两人在里面足足谈了一个时辰,期间,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都谈了些什么。
江知舟一丝不苟地行礼,深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里头传来冷漠的一声:“沈琅。”
江知舟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知晓自己今日可以安稳离去了。他重新又行了一礼,转身时和沈琅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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