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穿古之小大夫(上)(17)
老范烧成了三窑青砖,出一窑,小范就赶着马车倒腾一窑过来,盖房子和搭建围墙足够了,算计过后,文景辉觉得应该还有很多剩余。
而现在的窑洞里填满了文景辉挑选出来的东西,只是没有开火烧。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老范开窑烧火的时间,都是晚上,白天一点儿不动手。
以至于到了现在,四周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马匪窝里有窑洞,还能烧砖出瓦。
同样的,文景辉也不是很清楚,老范忽悠他说必须晚上开火,不然让人看到这里冒烟儿,肯定以为有马匪,要是报了官府就麻烦了。
开窑可是要归公的,私窑是要上税的!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文景辉也就听他的了,反正他的水泥也不难烧制,老范既然坚持如此,他就听着着呗。
听人劝,吃饱饭啊!
后来,文景辉无比庆幸自己听人劝了。
中午,文景辉烙了大油饼,炒了肉丝,做了酱茄子干儿,卷着大油饼吃,还配了菠菜鸡蛋汤。
小范对这样用手抓着吃的东西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熟练,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小丁虽然也吃的很香,不过没小范那么速度,还是不太习惯用手抓着吃东西,用筷子他用的比小范利索。
文景辉今儿给小娃娃做的是青菜粥,切了点儿小白菜,小菠菜,配的小米煮成的青菜粥。
“小范,你是哪儿的人啊?这么多天,也没怎么听你说话。”文景辉试着跟两个人交流。
这三个人,说实话,跟武大一个样儿,话少的让不熟悉的人以为他们是哑巴,也就老范一个还好,能说些什么跟文景辉聊聊,小丁只对孩子有耐心,干活儿速度超快;而小范力气活儿绝对不在话下,可是本人却是比武大还沉默的存在。
“北平府的,匠户,小丁,老范,都是。”小范说话瓮声瓮气,也许是今天文景辉做的饭菜太和心意了,难得开了金口回答文景辉的问题。
“哦,怪不得你们这个时间出来打工呢,现在外面正是种地的时候,也就匠户们能出来盖房子了。”文景辉自以为得到了真相,怪不得小丁这么瘦小都要出来打工了。
因为匠户是凭手艺吃饭的,他们是没有土地的,就算是有,也只能是一点点,种的东西都不够自己吃的。
也因此,匠户在明朝的时候,地位是很低下的,并且他们的手艺都是世代相传,子子孙孙都是匠户。
小丁的肩膀抖了抖,低头默默的咬了一大口卷饼。
“小丁别光顾着吃,喝点儿汤。”文景辉讲究,养生什么的,无处不体现在生活中,所以文景辉有些地方,其实很龟毛。
例如,中午非要让人休息一个时辰,睡觉也好发呆也罢,必须休息没商量。
一天的时间,小范已经将剩余的青砖都倒腾了过来,文景辉也准备好了木柴,就等着天黑后开窑烧火。
“啊啊!”奶娃娃吐着泡泡朝文景辉伸了伸小胖胳膊。
“爸爸的小进宝。”文景辉抱着女儿也笑的傻兮兮的。
“文先生,你为什么要让招财进宝叫你爸爸啊?”小丁有些不解,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小丁也跟文景辉混熟了,所以他纠结了几天之后,逮到机会就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个在我母亲老家那边,是父亲的昵称。”文景辉一本正经的撒着小谎儿。
文景辉的外家,是在宣宁府。
那里有着不少外族人和混血儿,所以他才挑了这么个理由,早就备好了,谁问他都这么忽悠。
“哦。”
这个时候的人老实的是真老实,忒好糊弄。
文景辉有些小得意的想着。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武大赶着牛车,带着老范回来了,拉了一大车的东西。
最主要的就是粮食和蔬菜,一袋白米,半袋白面。还有文景辉指定的五斤花生,五斤黑米,十斤黄豆。武大买的二十斤燕麦,喂牛用的。
一袋皂角,洗衣服用;十套成人春季穿的单衣单裤和鞋子,半扇子猪肉。
除此之外,就是一大堆的活物。
三十只鸡雏,二十只小鸭崽儿,十只小鹅子儿,两只刚断奶的小狼狗,两只哼哼唧唧的小黑猪。
各种菜籽儿,还有几株果树苗儿。
老范还打了一壶酒,是用粮食酿出来的那种土酒,味道不冲鼻,后劲儿也不大,但是对这里的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酒了。
当然,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武大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一个关于文景辉的消息。
033房契
活物全都先关在了临时搭建的圈里,相互之间用木板子隔开,倒是没费什么事儿。
“先吃饭吧,吃完饭,这半扇儿肉拾掇拾掇,咱们靠点儿大油出来,还能有油渣吃。”文景辉更想直接丢空间里放着慢慢吃,可惜不能那么干。
而且他们家也不能没有个油罐子啊!
这个时候吃油,都是靠的猪油,兑上点儿盐巴,装在罐子里,做菜的时候,放一点下去。
“文先生,今天小老儿看了一出好戏,好热闹的戏。”老范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笑眯眯的拎着酒壶跟文景辉说话。
“好戏?”文景辉愣住了。
他知道老范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什么恶意讽刺,反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我们俩去镇子买的东西。”武大在一边竟然也有些开心的样子。
“九河镇?”文景辉将手里新买来的衣服一股脑的都塞进木盆子里浸泡。
九河镇,那个前任的家。
“吃饭之前,先说一下,不然吃饭的时候影响消化。”文景辉擦了擦手,看着武大,他要听武大说。
为什么是武大?
而不是老范呢?
因为文景辉早就发现了,老范这人看着老实巴交的一个,只要接触时间长了,就能察觉到他其实是个老油条。
滑不溜手的那种,市侩,狡猾,又奸诈。
偏偏还有个底线,幽默,风趣,又平凡。
所以文景辉不问老范,也不想听老范讲述,因为那一定是已经走味儿了的事实,所以他只让武大说,因为武大老实啊。
武大摸了摸鼻子,将他们听到的消息,跟文景辉用平板板的语气讲述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还是文景辉将自己唯有的地契房契和田契交给小胖子之后。
小胖子真是前世修了大德,五个姐姐,三个姐夫,大姐夫是府城通判家的;二姐夫是县城捕头;三姐夫则是个开镖局的,说白了,就是个混街面儿的,走镖这活儿,黑白两道都有些认识的人。
小胖子找的就是三姐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反正在文景辉他们回来之后,小胖子没了顾忌,撒开手就捣鼓了起来。
文景辉原来的家,就在武大和四个长工正在盖木屋的时候,也有人找上了门。
“哐哐哐!”
文良氏一大早就起来伺候婆婆,文老太太挑三拣四,文良氏心里有火着呢。
但是不能发,现在老虔婆子可自己住堂屋,让他们夫妻俩住西厢房,反倒是让耀儿住东厢房。
他们用的理由,是说文景辉出去游学了,他们搬过来,奉养婆婆的同时,顺便给侄儿照看宅院。
这话也就糊弄糊弄外人而已。
“来了,谁呀?”文良氏对于一大早敲门跟砸门的客人,还没见面就已经开始厌弃了。
打开大门,门口站着四个男人。
虽然这个小镇上的男女大防不似高门大户官宦人家那么严格,但是冷不丁的对上四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文良氏也还是却懦的退了一步。
“你们找谁?”不过想起这是自己家,文良氏又有了底气,她丈夫和儿子可都还在家里呢。
“这宅子是我的,你谁啊?”为首的大汉人高马大,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个好像与的,一开口,一嘴大蒜味儿。
“什么?”文良氏压根儿就不相信,嘲讽的开口:“你的宅子?这是我文家的,你们干什么的?也敢肖想这栋房子?”
文景辉的房子虽然东西不多,但是当年文家老大夫妇真的是当作传给儿子孙子的祖屋来盖的房子,不说雕梁画栋,但是绝对丁是丁卯是卯,房子建的大气,一看就价值不菲。
换言之,不是谁家都能住上这样的房子的。
这四个人一看,就是不学无术之徒,不说生活在最低成吧,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这也是文良氏敢跟他们呛声的原因。
文家好歹也是耕读传家,她儿子也在学堂读书呢。
“老大,这娘们儿该不是随着宅子一起附赠的吧?”旁边的一个大汉不怀好意的开口:“可是这娘们儿也太老了,暖炕都不够格儿,也就泄个火儿!”
“哈哈……怎么,你想泄火儿啊?”
四个大汉,一脸色迷迷的看着徐娘半老的文良氏,还说着那么下流的话,甚至他们的手都伸了出来……。
文良氏吓的面无人色:“啊!!
惊声尖叫的后果,就是惊动了文家父子,同时,在寂静的早晨,也惊动了左邻右舍们。
“你们干什么的?”头一个跑出来的就是文景耀。
文德贵不是读书人,偏偏以读书人自居,又胆小却懦,这会儿他是跟文老太太在一起,扶着文老太太出来的,之所以跟着老太太,只不过是想让儿子打前瞻而已。
“爷的房子,爷来看看怎么了?”大汉一脚将半遮掩的门踹开,昂首阔步的就要往里走。
“哎哎!谁让你进的,出去出去!”文景耀抬手就想推人,可是他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能跟这些大汉们比力气吗?
“滚开!”大汉一只手,就把文景耀退了个仰倒。
“哎呦!”文景耀直接就躺地上了。
“你们干什么?”文良氏再胆小,为母则强,谁敢动她的心头肉,她就敢跟谁拼命!
“干什么?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住进了我的房子,你说我干什么?”大汉可不惯着文良氏,他是有理都不讲的主儿,清一色用拳头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这个时候,文老太太跟文德贵出来了,文德贵扶着老太太,脸色不好看的很,但是趋吉避凶的惯性使然,他还是开口先问清楚的好。
“我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你们又是谁?怎么住进了我家?”大汉对谁都不摆好脸色。
“你家?”文老太太不干了:“这是我孙子的家!”
在知道文景辉已经成了贱籍的下人之后,文老太太就已经打算好了,这房子不错,比起老屋来说,绝对强过百倍,以后给耀儿成亲用,到时候她做个老太太,有儿媳妇孙媳妇伺候着,德贵负责赚钱养家,耀儿就负责读书考取功名,日后也能让她当今老封君。
所以对大汉的话,她老人家反应特别激烈!
“你说谁是你孙子?我奶奶可不是你!”大汉反应也挺激烈,他也有一个奶奶,从小父母双亡,是老太太把他养大的,他敢朝自己扎刀子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绝对不能让人欺负自己的奶奶。
“你凭什么说这是你家?”文德贵这个软蛋倒是硬气了一回,这可是他侄子的家。
“凭爷买下了这房子!有房契在手!”大汉一扬下巴:“赶紧的滚出去,这是爷的家,你们要是再不走,爷可就不客气了!”
“房契?”
“房契?”
文德贵跟文良氏一惊。
他们夫妻俩也不是傻子,文景辉的家就那么点儿东西,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任何契约书。
文景辉的身上也没有,他的那些书籍都按篇儿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不然他们也不会卖了自家的房子和田地,给文景耀还了赌债,搬到这里来了。
因为没有契约书,你就无法交易。
想要办理补契约,必须要原主去!
连文德贵找了衙门师爷都没管用。
给多少钱,师爷也不敢平白无故的就改了别人家房子的拥有人啊?这可是犯法的事情。
尽管文德贵送了钱请了客,但是师爷的权限,只能说可以越过乡老和镇长,只求带原主过来就行。
有的时候,一些人家也会如此,虽然不合程序规定,但是法理之外不宜乎人情嘛。
关键是,文德贵他们拿不出来房契也就罢了,原主也不能出面啊!
“胡说八道!”文老太太才不好糊弄,并且老太太立刻就想到了什么,神情惊讶过后怀疑的看着大汉:“我孙子的房契,怎么在你手里?你是不是把我孙子怎么样了?”
“对呀!”文德贵也想到了什么,怀疑的看着大汉:“我侄子外出游学,怎么会好端端的卖房子?”
而文良氏,早已反应了过来。
因着文家原来的宣传,看热闹的人也都怀疑的看着大汉们。
“哈?我的房契可是有间人担保的,乃是府衙里的一位捕快大哥,那是我义兄。又有乡老的担保,在衙门里有留底造册!”大汉声音震天响的宣布,瞬间打消了众人刚刚泛起的疑虑。
乡老有可能因为亲戚关系给通融,但是衙役在他们这群老百姓的眼中,可是执法者,绝对不会知法犯法。
明初的时候,朱元璋可狠着呢,敢贪污二十两银子以上者,立刻扒皮啊!
“不可能!”文良氏首先就受不了。
老房子早就卖掉了,因为没有这所房子的房契,他们只能卖掉老房子,住到这里来,若是这里也成了别人的,那他们要住哪里去?
难道要流落街头吗?
“给脸不要脸了是吧?”大汉也失去了耐心,来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能闹多大闹多大,能作多久作多久,而且难得有一次,他们是光明正大占着理的:“兄弟们,给老子砸!”
034水泥等于黑糯米??
“……因为有房契在,文家的人,都被赶了出来,他们租了个房子暂时栖身,文老太太每天都过去那家门前闹,可是那家也有个老太太,于是两个老太太见天儿的吵架;文良氏正满镇子的打听背风村在哪儿呢。”武大虽然不怎么笑,但是还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儿。
他知道文景辉到他面前的时候,人可是还昏迷不醒呢,随后全身高热不退,他都已经想好了,兜里剩余的最后三两银子,拿出一两银子给文景辉办后事,毕竟,人死为大。
只是没想到文景辉没死成,竟然醒了过来,而且还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呵呵!”文景辉只想到这两个字儿。
自作孽不可活啊!
“听说当天一大早,那家去的四个人,就把文家的男女老少都撵了出去,不过文老太太也够厉害的,被人撵了出来,一转身她就敢在大门口开骂,愣是将自家的东西要了出来,不然文家人连行李都得没有!”老范忍不住插嘴:“两家人因为这个,成了仇家,见天的吵架骂嘴,那家人也不是好像与的,我们俩去的时候,全镇子的人都在说这事儿,看热闹的人也不少,连镇长都管不了了。文德贵也算是个男人,都没老娘有能耐,起码老太太被赶出来之后,回头拍大门,跟人耍赖还能要回点儿家伙什儿,他……啧啧啧!”
文德贵若是真有能耐,也不至于家里被老娘当家,媳妇儿管制,儿子压制了。
“文景耀呢?”文景辉对别人不注意,但是对文景耀却从心里警惕,私以为,前任跟文景耀的关系也不怎么地,不然能养成这样的警惕性吗?
“据说又去赌场走了一圈儿,没钱的时候,直接被赶了出来,镇子上的赌场就那么一家,他就是再想赌,谁都知道他没钱,都没人搭理他。”老范自动自发的接过了武大的话题,武大这个人一板一眼,能有什么好口才?
他才是真正的说书人:“文老太太见天儿的去撒泼打滚想要要回房子,文德贵见天的在家装缩头乌龟,不过文良氏听说到处找人牙子打听靠山村,而文景耀,八成也不能待着了,眼看着就下籽儿了,听说文先生已经将田地都卖了出去?不知道文德贵他们家要种什么地?”
文景辉听到这里,也绷不住了,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家里长辈容不下,我只好收拾家财另搬新居了。”
“嘿嘿……。”老范一阵坏笑。
看文景辉义正言辞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好了好了,知道这个事儿就知道了,赶紧的洗洗吃饭了。”文景辉嘴上说的挺平淡,但是一直上翘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晚上熬夜靠了大油出来,第二天文景辉还包了一顿油渣白菜馅儿的饺子。
因为知道了这事儿,文景辉心情超级好,立刻武大他们的待遇就上去了,一顿饭必保四菜一汤,三荤一素。
因为肉消耗得快,老范又是个八卦的性子,武大隔三差五的就得带着老范去一趟镇子采购。
一来二去的,武大这个闷嘴葫芦儿没跟镇子里的人混熟,老范倒是混了个好人缘儿。
文景辉已经对武大的口才不抱希望了。
不过他对小娃娃的辅食很是关注,比起武大他们一成不变的家常便饭,小娃娃的辅食简直是花样百出啊!
不过半个月,就把小娃娃养的长了不少肉,连带着奶娃娃都长大了许多。
“招财,这是什么?”文景辉拿着处理好了的防风,问小娃娃。
“防风。”小娃娃如今能开口说话了,也能麻利的走路了,只是还不能跑动,不过脸上肉肉的看起来可爱的不得了。
“那防风是什么呢?”文景辉继续问小娃娃。
“防风甘温……。”小家伙儿还记得文景辉叫他背过的东西,竟然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真聪明!”文景辉乐得不得了,一高兴,就拿了一根树枝儿在沙子堆上写了下来,挨着个儿指着让小家伙儿认字儿。
因为现在毕竟是明朝,文景辉没敢显摆什么简笔字,写的都是繁体,也幸好这身体的文学底子也不赖。
旁边小丁羡慕的看着。
“小丁也要学吗?”文景辉看到了,不忍心,在他的眼中,小丁还是个孩子。
虽然说,小范比小丁大不了几岁,可是小范那身板子,天生就让文景辉无法把他当孩子看,但是小丁不一样,小丁跟文景辉这个身体差不多大。
“啊?”小丁很茫然:“我也可以学认字儿吗?”
“为什么不可以啊?”在文景辉眼里,学习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虽然是在明朝。
“你……文先生,你、你真的、教我吗?”小丁反应过来,很激动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文景辉再次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