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必了。”少女局促地抬了抬面具,让它更紧的扣在脸上:“我下次应该没法来了。”
“嗯,有点遗憾。”嵇灵一顿:“为什么不能来呢?”
他语调温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向朋友闲聊那样,对方很容易便松懈下来,自然而然往下说:“因为家里管得严呀。”
她叹气:“父母觉得漫展是没用且浪费时间的东西,幼稚又无聊,这次是借着同学过生日的名头,下次很难偷偷跑出来了。”
说着,她再次扣紧了面具。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躲避防护动作,代表少女为她的举动感到不安,她似乎在家人的重复打压下认可了这一观点,觉得漫展属于幼稚且无聊的人,而参加漫展是理应感到羞耻的,虽然遵循着内心的喜爱来到现场,但依旧顶着一张遮挡面部的面具。
“唔。”嵇灵道:“确实很多人这样想。”
他在A4纸上写下签名,笔锋如刀头燕尾:“事实上,在二次元的发源地日本,宅男宅女等二次元也是被轻视的群体,普通人认为他们活在不切实际幻想中,是种逃避现实的表现。”
“是,是吗?”少女越发局促。
“是,但是到现在为止,日本的二次元产业总值超过了万亿日元。”嵇灵落笔不停:“幻想不一定是没用的,不是吗?”
他将签好的纸递给少女,对方折好放入口袋,又不安地碰了碰面具,忽然道:“我好喜欢你和渊主这两个角色呀。”
声如蚊呐。
嵇灵身边,纯白的光球凝结成型,在他身边上下浮动,如一朵漂浮着的蒲公英。
那是一枚新的祈愿。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的纯白光点起起伏伏,汇聚成了银白色的海洋,人们交谈着,嬉笑着,而那些光就从他们身边升起,一齐向天空汇聚,将场馆金属色的穹顶染成毛茸茸的暖白色。
现场除了嵇灵,没有人能看见这些祈愿,他将少女的那枚拢入掌中,放入乾坤袋收好,笑道:“嗯,我收下了。”
少女点头,将所有东西收入挎包,她拿到了照片,便急匆匆想走,嵇灵忽然道:“诶,你要不要和渊主照一张?”
他在少女惊喜的目光中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去帮你问问他。”
嵇灵的离场没惊动任何人,左右这里没几个人,策划们三三两两聊天。
只有姚孟贞抬起了头,冰山脸上写满了震惊。
问谁?渊主吗?
嵇灵轻车熟路地绕过展位,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将手腕的虞渊印贴近唇角。
他轻声说了句话。
与此同时,渊主动作一顿。
在积极空旷,漆黑一片的主卧中,他的腕子忽然一烫,旋即,神灵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尊上,能不能来,帮我一个忙?”
如何诓骗自闭猫猫出门散步
第42章 如何调戏纯情渊主
渊主微微一顿,平平道:“何事?”
要骗渊主出来,用和小姑娘合照这种理由显然是不合适的,嵇灵微微停顿,正想说个什么别的,身边忽然有人道:“诶诶诶,让开让开!”
嵇灵抬眼看去,是个搬道具的工作人员,手里抱着一箱玩偶,那箱子又高又沉,将工作人员挡得结结实实。
这里位置偏僻,工作人员也没发现嵇灵在角落里,人刹了车,箱子没刹住,直直冲了过来。
嵇灵单手撑住箱子,还给工作人员,腰背轻轻在栏杆上磕了一下,不疼。
但嵇灵嘶了一声。
这声痛呼压在嗓子里,克制不住地溢出一点点气声,宛若忍受着巨大的苦楚。
渊主一愣,脱口而出:“你……”
而工作人员见嵇灵如此,慌忙想要道歉,却见嵇灵竖起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他的脸上哪有半分痛苦,漂亮的眉眼微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工作人员怔愣。
嵇灵将散落在地上的两个娃娃捡起来,放回箱子里,做了个请离开的手势。
工作人员不明所以,但还是微微欠身表示感谢,抱着箱子离开了。
渊主:“嵇灵?”
嵇灵抽气,勉强道:“没事。”
渊主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在哪?”
嵇灵:“神女大道276号景南国际会展中心东片区212号展位。”
二十五个字,一气呵成,全无停顿。
渊主:“……”
发热的印记逐渐消退,渊主平平的声音传来:“若无事,便不要动用虞渊印。”
嵇灵道:“必不会再用虞渊印叨扰尊上。”
渊主眉头一跳,还未说些什么,身边骤然金芒涌动,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场馆中。
嵇灵没用虞渊印,他用了契主咒言。
被强行拉过来的时候,渊主显而易见的愣住了,他像是完全没想到嵇灵如此大胆,怔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面上浮现薄怒:“嵇灵,你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
“好啦。”嵇灵握住渊主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尊上要因为这点小事对我动手吗?”
渊主当然不可能动手,他被嵇灵强拉住手腕,就像只被拽住了尾巴的猫,被嵇灵硬生生拖着走了两步,腕子处的皮肤绷直发烫。
渊主用另一只手按住嵇灵,怒道:“放手!”
嵇灵脚步不停:“其实你喜欢的吧?”
他仿佛不知道掌心下的肌肉骤然僵硬,自顾自道:“你喜欢的吧?喜欢人多的地方,喜欢和大家聚在一齐,也喜欢被其他人亲近……这漫展上有很多人喜欢你。”
从渊主的举动和微表情,嵇灵完全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渊主骤然顿住,甩开了嵇灵。
他到底是太古三尊之一,若他真的不愿意,嵇灵是没法拖走他的。
嵇灵回头,眉眼依旧含笑,他不解道:“怎么了?摊位就在前面……”
忽然,嵇灵收敛了笑意。
渊主的状况不太对。
他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暗红的眸子冷冽如无机质的宝石,邪神的威压倾泻而出,一如嵇灵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副生人勿近,近者必死的模样。
嵇灵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
渊主视线扫过他的脚步,鸦羽死的睫毛微微下垂,他拂袖背对嵇灵,平平道:“若无其他事,本座先走一步。”
说罢,他打算寻个安静的角落,施法离开,便上前一步。
——没走成。
嵇灵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很生气吗?”嵇灵问,他叹了口气,语气也失落了下去:“抱歉,如果我给你照成了困扰……”
渊主打断,硬梆梆道:“与你无关。”
嵇灵表面失落,实则一直在关注渊主的表情。方才渊主忽而发难,嵇灵下意识的后退,心中却没有多害怕。
他看着渊主阴沉冷冽的脸色,却觉得渊主并没有在生气,那藏在冷厉外壳下的也不是愤怒,而是另一种很难描述的情绪,非但如此,渊主的姿态也莫名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渊主抽出袖子:“本尊走了。”
“尊上。”嵇灵忽然道:“您在害怕吗?”
看着渊主猛然顿住的脚步,嵇灵心道:“猜对了。”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渊主的状态像谁,他像那个戴狐狸面具的少女。
他浑身紧绷,肌肉僵硬,这不是愤怒,而是紧张,焦虑,害怕。
少女被打压太过,于是用面具掩盖表情,而渊主冷冽的表情,又何尝不是一层面具。
“您在害怕。”
嵇灵轻声道。
他轻轻的用指尖去碰渊主的腕子,像触碰什么警惕的动物,见渊主没有反抗,才整个手握了上去,将手掌贴在了皮肤的表面。
滚烫的体温透过皮肤表面,熨贴的传递了过来。
嵇灵问:“为什么会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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