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可行。”
有了思路,嵇灵当即打了王程轩的电话,他们三人都对酒的牌子一无所知,但王老板纵横酒桌多年,想必是评鉴美酒的好手。
电话嘟了三声,接通,嵇灵开门见山:“王老板,我有位朋友好酒,如果想送他礼物,什么酒比较好?”
“呃。”对面沉默片刻,王程轩试探:“白酒红酒黄酒果酒啤酒药酒还是鸡尾酒?”
嵇灵:“……?”
神灵受到了一些小小的现代震惊。
“您也不知道是吧?”王程轩了然:“我的酒柜里有人头马轩尼诗马利宝茅台五粮液,您看着拿吧。”
嵇灵:“……?”
在熟悉的领域,王程轩语速奇快,口齿清晰的好像在报菜名,嵇灵一个名字也没听过,他试图在这一连串的品牌中插入逗号分割,然而头晕眼花,以失败告终。
王程轩:“总之,那里面的酒,您随便挑哪瓶送人,都不会出错的。”
嵇灵只得道:“好。”
他走向王程轩那个十平米的恒温酒窖,从里面拎出瓶看不懂名字的酒,用开瓶器噗的一声打开,然后倒在了杯中。
这是一瓶深红色的葡萄酒。
葡萄酒在古代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那些色如玛瑙的酒液需要皮薄多汁的葡萄酿造,酿酒的品种葡萄经过现代农牧多年的选育,和当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更不用说截然不同的发酵蒸馏技术,这样一种酒,对于好酒的古人来说,无疑是很大的诱惑。
嵇灵将杯子放在了北斗身边茶几上。
白泽屏息凝神,观察着北斗的反应。
果然,对方微微侧头,似乎是闻到了味道。
嵇灵将杯子推近了些。
北斗鼻翼翕动,眉头皱起,似乎要醒来。
嵇灵干脆拿起杯子,放到了北斗鼻下。
这时,对方压在抱枕底下的手忽然扬起,似是想要捞起那近在咫尺的酒液,嵇灵一个躲避不急,和他手腕一碰,深红的葡萄酒倾覆而下,尽数浇在了北斗的面颊上。
嵇灵:“……”
这位虽然看着不太清醒,但好歹也是仅次于太古三尊的神灵,嵇灵一个小小的琴圣,未必开罪的起,更不用说这样仰面泼别人一杯酒了。
嵇灵尴尬地咳嗽一声,又若无其事地揪了两张纸,俯身替北斗擦拭酒液,纸张还没碰上脸颊,却见那睫毛颤了颤,而后,他猝然对上了一双银灰色的眸子。
北斗睁开了眼。
嵇灵:“……”
北斗将醒未醒,他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嵇灵,桃花眼里含着潋滟的水光,那双浅色的瞳孔里波光流转,点点如漫天的星辰。
嵇灵后退一步,讪讪地缩回手:“抱歉。”
北斗撑着额头半坐起来,领口大开,他仿佛宿醉方醒,视线定定凝在嵇灵身上,脸上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流淌,滚过喉结锁骨,将胸膛处的白衣濡湿了一片,隐约透出些微的肉色。
——都说北斗天性风流,天生一双含情目,是个簪花带酒,寻春巷陌的浪子,嵇灵一直没见过,如今看见了,才知道所言非虚。
渊主微微皱起眉头。
北斗这样看着嵇灵,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简直和刚苏醒时的望舒一模一样,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揽着嵇灵的腰,瓮声瓮气着叫哥哥,渊主不动声色地向前了一步,将着视线挡了大半。
北斗级别比嵇灵高,修为比嵇灵强,嵇灵看着对方一片狼藉的胸口,自知理亏,怕他怪罪,便抓着渊主的袖子,好好地藏在渊主身后,只微微露出侧脸,轻声细语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桌子上有纸,你擦一擦吧……”
他话音未落,北斗已经从沙发上滑了下来。
那不是正常的起身姿势,他像是骤然间软了腿脚,面条一样滑跪了下来。
北斗的膝盖嘭地落地,也顾不得满身的酒液,他朝向嵇灵的方向,俯下身子,额头点地,忽然行了个跪拜大礼。
嵇灵尚来不及反应,又见北斗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抬起双手横在眼前,做了“启奏”的姿势,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牢牢盯着嵇灵身前的地面,不敢向上移动分毫,这一瞬间,北斗身上的风流浪子气尽数褪去,换成某种庄重雍容的气度,就仿佛他是个跪在金殿御阶梯奉旨奏对的清正之臣,正着朱衣捧玉笏,一板一眼地陈词上报。
嵇灵:“你……”
北斗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下,随后跪直身体,朗声道:“小仙不知扶桑君在此,宿醉未醒,礼节不周,还望扶桑君恕罪。”
第58章 你是吗?
北斗利落下跪,以头触地,姿势庄重恭顺,他双手交叠触额,朗声道:“请扶桑君恕罪!”
满室寂静。
嵇灵还藏在渊主背后,他迟疑地问:“扶桑君?”
北斗再次下拜:“小仙紫微垣北斗,请君上安。”
嵇灵:“……”
他扭头四顾,客厅里空空旷旷,并没有其他人。
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中,嵇灵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
在场一共就四个人,依着北斗跪倒的方向,他口中的扶桑君没有别人,只能是嵇灵。
白泽豁然站起来,打破沉默,笑道:“北斗你搞错了吧?这位是嵇灵,司琴掌乐的仙官,你应当没见过的。”
嵇灵也笑:“应当是搞错了,我身上有太阳真火,气息与扶桑君相似,或许是这个让北斗君误会了……”
他说着,便从渊主身后绕出来,想去搀北斗:“仙君起来吧,我受不得这样的礼……”
北斗摇摇头,没跟着嵇灵的动作起来,跪直了身体,只道:“您的气息,我绝不会认错。”
他说得这样笃定,连嵇灵都不由狐疑了片刻,随后,他祭出了太古遗音,将古琴抱在了怀里,给北斗看:“元君真的认错人了,这是我的琴,您可以看看。”
北斗的视线掠过琴弦,却道:“您会弹琴吗?”
嵇灵一顿。
北斗又道:“大荒琴圣是一等一的音律高手,琴声可栖凤引凰。”
嵇灵:“……”
他的琴声,最多也就是幼儿园文艺汇演的水平。
嵇灵有点茫然,如果按照古人的品阶划分,他顶多算个七品县令,北斗是代天巡视的封疆大吏,扶桑君
则是名副其实的皇帝本人,结果现在封疆大吏往县令面前哐哐一跪,说“陛下臣来晚了您就是当今天子啊”,县令左右得琢磨一下,是不是遇见了仙人跳。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北斗和白泽目光俱是一凝,北斗甚至凝气成旋,做出了动手的架势。
这里是王程轩的小别墅,周围都是凡人,他怎么会想要动手?
只听北斗厉声喝到:“不得无礼!”
嵇灵没反应过来,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那手死死地扣着他,捏得皮肤发红,随后他被人猛地一带,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嵇灵:“欸欸欸!”
渊主握着他的手,将他直接拽离了客厅,他走的又急又快,仿佛急于确定什么事情,嵇灵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被直接拽进了二楼的主卧。
北斗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飞身上前,白泽一把将人按住,喝道:“你可看清楚了那是谁,你不要命了?”
北斗:“那是?”
“那是渊主!”白泽咬牙。
北斗:“?!”
北斗和白泽加起来,再带上个二楼睡觉的望舒和三楼画画的姚孟贞,都不够渊主一人杀的。
“行了!”白泽将人扣在沙发上:“嵇灵不会有事,渊主不会伤他,但我们两个可就不一定了。”
说着,他扯了扯领带,松开了表情一言难尽,似乎在回味这句话的北斗:“现在,和我说说吧,你为什么叫嵇灵扶桑君?”
渊主的房间嵇灵来过很多次了,但这次不一样,对方素来稳定的情绪似乎走到了失控的边缘,渊主重重合上了卧室门,嵇灵一个踉跄,仰面栽倒在了他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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