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很快被打开,是上次胖大姨开了门,只是脸上笑容有些提不起来。
“怎么了?”陆巡察觉到不对劲。
“那个,岺小姐刚刚到。”刘姨压着声音说,“我看岑老先生状态还好,就没拦着,护工也在边上呢。”
陆巡点了点头:“没事。”
他是给家里帮忙的人提过他妈过来的时候尽量拦着,或者说老人睡着了。
但他妈真要进,刘姨和护工也不敢拦。
“我看着两人聊的挺平静的。”刘姨一边给他们放拖鞋一边小声说。
陈也没听明白这个岑小姐是谁,也不明白陆巡脸上的表情为什么因为这个人沉了下去。
直到换了鞋,跟着陆巡进了客厅,就听着陆巡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喊了一声:“妈。”
岑惊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黑色收腰西装,头发盘在脑后,气势强大又利落。
看着陆巡过来只是抬了抬眼,很快收回。
只是看见陆巡身后的陈也的时候眼神定住了。
陈也在陆巡喊他妈之前就认出了这是陆巡他妈,实在是上次在拳馆第一次见到陆巡他妈的时候陆巡他妈那句这是你男朋友吗让他印象深刻。
只是他不明白陆巡跟他妈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奇怪,话倒是能正常讲,只是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什么一样,很生疏。
更何况在陆巡听到他妈来了之后沉下去的脸色还没有调回来。
“陈也来了。”坐在一边轮椅上的老人看见陈也笑了起来,招着手招呼他过来,“包子已经蒸上了,马上就能出笼了,一起去看看刚出的包子?”
陈也偏头看了看陆巡,陆巡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不是早饿了吗?”
是饿了。
现在不是看着您脸色不对不想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陈也啧了一声,过去推着老头子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陆巡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才转头看向了岑惊。
“上次还跟我说不是男朋友,这次就直接带家里来了。”岑惊脸上端起矮桌上的咖啡杯,轻抿了一口,又缓缓开口,“听你外公那话还不是第一次带了。”
“怎么有空过来。”陆巡看着她,只顾自的问,像是根本没听到她刚刚说的话。
“有个并购案提前解决了。”岑惊拿着小汤匙搅动着的杯子里的咖啡,也不在意陆巡为什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外公这边我会经常过来,你如果忙就不用抽时间过来。”陆巡说的不算直白。
但岑惊是个很高傲的人,再委婉的话,也会刺痛到她。
陆巡很清楚他妈是什么人,但有些事他必须说。
他已经失去一个会护着他的人,他不能再失去一个。
“你什么意思。”岑惊放下了手上的咖啡杯,脸上表情沉了下去,“这个家我不能来是吗?”
“我只是不希望外公再受到刺激。”陆巡尽量压着自己情绪,简单平静的说。
可是陆巡说的再平静也只是在提醒她做过的错事。
岑惊压着火气:“陆巡你——”
轮毂声在左侧响起,岑惊偏头看了过去,陈也一手端着包子,一手推着老人走了过来。
岑惊收了收脸上的表情。
陆巡讽刺的想笑。
岑惊确实是高傲的,她不会在外人露出任何让自己难堪的场面。
她只是把所有的坏脾气和发泄留给了家里人。
岑惊朝陆巡这边扫了一眼,站了起来,说:“上去说。”
“包子刚到,”老人不赞同的拧着眉看着岑惊。
岑惊转身就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事。”陆巡走到老人身边安抚性的拍了拍老人的手,“找我问最近成绩呢。”
“那也别挑饭点啊。”外公叹了口气,他知道岑惊的脾气,自己说多了也没用,只是又跟陆巡叮嘱:“别聊太久啊。”
“好。”陆巡点了点头上了楼。
书房的门已经打开了,陆巡走了进去,回身关上了房门。
“你还在为你外婆的事怪我是吧。”岑惊抱臂靠在书桌边,看着他的眼神复杂。
“没有。”陆巡说。
他从来都没有怪过岑惊。
他只是在怪自己。
怪自己赶回去的太迟,怪自己为什么会信岑惊说的已经到家了。怪自己还抽时间去买了包老太太最喜吃的栗子。
到家的时候。
他怀里的栗子是温热的。
他触到的身体却已经冰冷了。
“那你什么意思。”岑惊站直了身体,直视着他,“我过来这边看我爸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过了,我不想外公再被刺激到。”陆巡拧着眉。
外婆当年因为地震出事的时候家里没人,他在学校,他外公去跟着岑惊处理她公司的事。
所以他外公始终不能接受外婆当晚出事的他不在身边的事实。
但岑惊的出现有时候会提醒到他外公,他因为岑惊说的已经给外婆打过电话的而没有赶回去的事实。
他外公一直很自责那场地震没守在他外婆身边。
“医生跟我说过了,他在只要不断药的情况下是稳定的。”岑惊看着他。
试图用这个稳定说服他,也说服自己。
“你来到底要来看什么。”陆巡上前了一步,看着她问,“你真的是来看他的吗。”
岑惊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她似乎没明白陆巡的意思,又有些感受到了,“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来看他的,你只是在愧疚,你只是想让自己心里的愧疚少一点。你不是为了外公,你是为了自己。”陆巡看着她一字一句把遮羞布从她脸上扯开来。
岑惊一巴掌朝着陆巡脸上扇了过去。
陆巡拧着眉,在半空中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岑惊喘着气,挣了挣手没挣开,看向陆巡的眼里满是被刺到痛苦。
两人在上面聊什么楼下听不见,只是陈也已经吃了第五个包子了这两人都没有要聊完下来的迹象。
看上去聊的应该不是很愉快。
“肉馅的吃多了腻不腻啊?”一旁吃了一个包子就没吃了的老人笑呵呵的看着陈也,“要不要我下次试试白菜馅的。”
“没事爷爷,我就喜欢吃肉。”陈也笑着又拿了一个包子。
“你是陆巡第一个带回家来的朋友。”老人突然说。
陈也愣了愣,陆巡朋友是少,但之前运动会来学校的那两位中的其中一个,看上去跟陆巡关系不是那种不可以称为朋友的状态。
“他没你这个朋友之前他在学校总是自己一个人吧。一个人去,一个人回的小可怜。”老人又笑着说。
陈也这才反应过来,老人的记忆因为得病出现了偏差,老人现在应该说的是陆巡初中时候的事。
“其实陆巡不是很难相处的一个人。”老人认真的看着他,像是在替自己不善言辞的外孙解释,“他只是还没有学过怎么跟人相处。”
“陆巡……人挺好的。”陈也咬着嘴里的包子说。
“是吧,陆巡这孩子人是挺好的。”老人得到认同,脸上开心的笑了起来。
“只不过陆巡他爸妈就不太合格了,他们几乎没有当过一天父母。陆巡从小一直是保姆带着。”老人没有看着陈也,对着正前方的空气里看着,像是突然陷入了回忆中,“保姆管得了吃管得了穿可管不了教育孩子。等我们反应过来,陆巡性格已经出了点问题,冷的很,从不拿正眼看人,所以也没朋友,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独来独往。初一的时候还因为不知道怎么惹到了街边的一群小混混,导致天天打架。”
“要是真这么下去,孩子就这么被养废了。”老人说到这里浑浊平和的眼珠里透出一点气愤来。
“直到有一次,陆巡又跟小混混打架,估计是小混混喊的人太多,他下手重了点,有两个人倒地上起不来了,路过的有人报了警,所以进了警察局。因为没成年要家长来,但他父母正好两人都在国外有事,这才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和陆巡他外婆去警察局,签字保证把人领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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