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缝里透进的微风吹得窗纱微动,浸入丝丝凉气。
骤亮的雷光从窗帘缝隙里透入一线亮光。
沈玄默伸手捂住顾白衣的耳朵。
沉睡的人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却很快习惯了这样的温度,眼皮微动了一下,挣扎一闪即逝,很快又落回沉眠之中。
轰隆隆的雷鸣变成了遥远又微弱的背景音。
沈玄默想象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他以为自己可能会睡不着觉,辗转反侧却又不敢惊动对方。
那么大个恋人就躺在自己身边,一伸手就能拥入怀里。
尤其是他还不擅长拒绝。
说一点歪心思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沈玄默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正直的好人。
然而深夜里梦过无数回的放肆想法到了现实里,也只能如同猛兽收起利爪,只敢摇着尾巴表露欢喜,小意讨好。
不愿冒犯也担忧惹恼对方。
越在意越克制。
沈玄默没想到自己还有心甘情愿当个好人的一天。
他默默叹了口气。
垂眸看着顾白衣沉静的睡颜,一点一点按捺下了翻腾的思绪,他闭上眼睛。
窗外雷雨潇潇,屋内一片宁静,唯有轻浅的呼吸声温柔地交缠着。
……
暴雨注入江河。
江潮翻涌着上升,然后渐渐没顶。
无法呼吸的痛苦化作沉重的压力,像一座山一样压下来,让他下坠、沉底。
坠落湖底的那一瞬间,顾白衣从梦里惊醒过来。
溺毙的痛苦悄然缠绕上来。
他好像真的死过了一回一般。
——或许确实如此。
顾白衣目光失焦地看着前方,轻喘着气,心脏跳动得很快。
窗外天际透出一点蒙蒙的亮光。
伴随着雷声的暴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偶尔能听见雨滴打在叶片上的轻响。
沈玄默也醒了,伸手去摸顾白衣的脸,指腹蹭到一点还湿热的泪痕。
“做噩梦了?”沈玄默低声问。
“……好像是。”顾白衣还没有回神,喃喃地低语着。
“梦见什么了?”沈玄默声音越发轻柔,捧着他的脸,指腹轻抚着他脸颊,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
“梦见——”顾白衣骤然噤了声。
他闭上了眼睛,呼吸乱了几分,片刻后又恢复平常:“……忘了。”
谎话。
只是他说不出口。
要怎么说?
梦见自己死了,梦见濒死前的另一个自己,梦见混乱零碎的陌生记忆画面,连他自己都还理不清楚那是什么。
不像是之前几次梦见“剧情”时一样清晰,却又是十足的局外人身份。
混沌的梦境一眼回望过去是朦胧的雾景。
好像无数个恐怖电影的开头,空旷压抑又沉重,只有主角一人蹒跚前行,漫无目的,看不见前路,也找不到归途。
他知道那些情绪并不属于自己。
但也实在无从诉说。
沈玄默捧着他的脸,指尖从眼角摸到下颌,问:“是不是没有梦到我?”
顾白衣“嗯”了一声。
噩梦里怎么会有沈玄默?
沈玄默说:“那下次把我加进去。那就不用怕了。”
顾白衣失笑:“我又没有办法控制梦境。”
“也不一定。”沈玄默从他的下颌摸到脖颈,轻抚了几下,然后抬了抬他的下巴,声音也压低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多看看我。”
顾白衣闭眼:“不想看。”
沈玄默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看看?”
顾白衣扭过头:“不看。”
沈玄默又去亲他的耳尖:“看看看看?”
温热的气息笼罩在敏感的耳朵上,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毫无阻碍地钻入耳道,激起一阵酥麻感,沿着骨髓涌向心脏。
顾白衣身子一僵,耳朵一片通红。
“你幼不幼稚!”顾白衣被迫扭回头,一只手掌压在热腾腾的耳朵下面,恼羞成怒地瞪了沈玄默一眼。
那点怒意完全就是虚张声势。
沈玄默低笑了一声。
顾白衣又伸手捂住了另一只耳朵,闭上眼睛决定继续睡觉。
但这么近的距离,只能说是自欺欺人。
眼睛闭上之后,身边的动静反而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沈玄默收回了作乱的手,顾白衣心底松了一口气,一边又因为失去了热源一时生出几分空落,但很快另一个更大的热源就靠了过来。
沈玄默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又沿着顾白衣的肩,将他从卷成一团的被子里剥出来。
顾白衣刚挣扎了一下,就被沈玄默按住:“这么卷着不难受?”
确实有点难受。
被子卷了快有两层,随着气温回升就有点闷。
从被子里面挣出来之后,沈玄默伸手一捞,就把顾白衣搂进怀里。
没了被子的阻挡,就只隔了两件睡衣,怀抱中的热度清晰地、毫无保留地笼罩了过来。
平日里的拥抱也没有少过,但在这一瞬间,却有了一种比以往更加亲密的错觉。
顾白衣莫名生出点不好意思,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下一秒,沈玄默搂在他腰上的手更紧了几分,另一只手垫在他的脑袋下面,手掌按在他后颈,克制着用了力。
顾白衣在这瞬间一僵,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别动。”沈玄默的声音哑得厉害,沉默着平复了片刻,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发尾,低声道,“再睡一会儿吧。”
顾白衣下意识反问:“你还睡得着吗?”
沈玄默:“……你睡,我陪你。现在还早。”
他确实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碰了碰顾白衣的发顶,有些无奈地说:“我真的只是想陪陪你。”
僵硬的身体在他的轻抚下渐渐放松下来。
顾白衣平时在这个点已经可以起床了,但听着沈玄默渐渐平稳的呼吸,他还是放任自己赖了一会儿床。
抛开其他不提,一个温暖的怀抱确实很容易让人放松沉溺。
噩梦什么的,不知不觉间已经抛到了脑后。
-
一场雷阵雨之后,又接了几天的绵绵细雨。
许是雨季的影响,早上第一节课的教室里气氛都有些沉闷,来得早的学生有的趴在桌上补眠,有的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手机。
还有一小撮人坐在角落的位置,对照着别人的作业本奋笔疾书。
顾白衣如往常一样抱着课本走进教室,却敏锐地觉察到里面的气氛在他进门的瞬间就变了。
若有若无的视线往他身上扫,还伴随着一些窃窃私语。
“是他吗?”
“是吧。”
“完全看不出来啊。”
“会不会是双胞胎兄弟什么的。”
“你家双胞胎名字也取一样的?”
……
那些打量的视线里都是好奇与探究,并没有太多的恶意。
顾白衣并没有刻意去经营这半道而来的同学关系,只有嵇兰因敢光明正大地朝他招手叫他过去。
等他一坐下,嵇兰因就把手机和半个耳机塞到他手里,气势汹汹地追问:“真是你?”
前后排的同学同时竖起耳朵。
顾白衣瞄了眼屏幕,是《麒麟玉》的第二支预告片,剧组官博在宣传的时候,顺手把他的账号也挂了上去。
他用的本名,被认出来也不奇怪。
顾白衣点了点头,他也没打算瞒着这种事。
嵇兰因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问出下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寒假兼职。”顾白衣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没有特意跟他提过这件事,“去年你不是见过小谢了吗。”
“小谢?”嵇兰因终于想起来是自己生日那次,“谢延春?你不是说他是你朋友吗?”
顾白衣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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