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还给他喝酒?”
“他是镇长,你若是我,拦得住他?”
谭昭刚跟自己的镇民打完招呼,回头两人居然又掐上了,怎么回事啊,明明没说开前还克制有礼,怎么反倒是解开心结后,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你俩够了,今日丰收节,快来摘葡萄!”
鹤妄生被人推搡着前进:“什么丰收节?”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是镇长我定的日子不行吗?”路上谭昭碰上陵哥儿,还热情地招了招手,“好久不见,你入道了啊,恭喜恭喜。”
杜陵川就略腼腆地喜滋滋点头:“谢谢镇长,镇长这里的葡萄最大,我带你过去。”
“真的吗?”
“嗯嗯,大家都说要留着等你回来摘,已经有苹果大小了。”杜陵川指着枝头的葡萄说,“就是那里,您看到没有?”
“嚯,你不说是葡萄,我还以为是黑李子呢。”
谭昭高兴地踩着飞剑上去,以他现在的身量,一串就能抱满怀了。可惜他是个贪心的,一下摘了三串,下来的时候已经把他人给淹没了。
鹤妄生:“……介意我用影留石纪念一下吗?”
而崔梦寺,已经缓缓掏出了影留石。
谭昭:……
系统:哈哈哈哈,要什么影留石啊,我这里高清1080和4k全景声都有哦~
至于嘛至于嘛,谭昭伸手掐了个灵诀,手里的葡萄就飘在了半空中,再也不给朋友合影留念的机会。啧,修仙界就这点不好,黑历史比现代网盘还能保存得久。
“介意,影留石拿来!”
崔梦寺立刻一个遁走:“不给,万一我到了上界遇到危险,我是不是能用你……”
“我都变小了,没人认得我的!拿来!”
“不给!”
杜陵川看向旁边稳重的红眸男子:“你是魔修吗?”
鹤妄生点了点头:“怕了?”
杜陵川老实地摇了摇头:“不怕,你是小谭镇长带回来的人。”
鹤妄生忍不住失笑,上次他路过无忧镇没有进来,这次进来后,倒是发现“无忧”二字取得不错:“这么信他?”
杜陵川狠狠点头:“我和我爷爷的命,都是镇长救的。”
鹤妄生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好巧,我的命也是他救的。”
这么一算,小阿昭确实是有些太好心了,什么人都想帮个忙,这天底下若真的有什么天生的慈悲骨,合该是像小阿昭这样的人。
而不是,他这般心头满是阴郁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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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梦寺到底还是顽强地守住了自己的影留石,但坏消息是,他提前被小气的谭某人踢到了上界,连个践行饭都没给人参加。
“别气了,再说姓崔的也不吃东西,哪怕他自废修为那会儿,也只用劣质辟谷丹裹腹。”
崔梦寺这人,虽出身世家大族,却半点儿没有那种轻浮讲究的派头,不仅道心坚固,更是在某些地方格外地执拗,比如任凭别人说破了嘴皮子,他不吃饭就是不吃饭。
“是哦。”谭昭捅了捅面前的火堆,“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哼!”
无忧镇的葡萄大丰收,不过因为是灵果,所以镇民都不敢随意处置,故而采摘下来的葡萄都放在从前胡镇长建造的仙宫里,里面有个简单的保鲜阵法,短时间的仓储不成问题。
今日他回来了,立刻就开了仓门,葡萄酒是不用想了,但葡萄宴却完全可以。
谭昭喝着鲜榨的葡萄汁,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你刚刚一个人瞎琢磨什么呢,一脸的幽深,你要是不开口,我还以为你是来抓小孩的梦魇呢,一口一个不放盐那种。”
“……谢谢你啊,但小孩不在我的食谱上面。”
谭昭闻言一乐:“你居然接我的梗了哎,好难得,崔梦寺要是听到,指定要说你不辟谷,道心不慈。”
提起这个,鹤妄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谢谢夸奖,你也是。”
无忧镇的天空非常漂亮,即便是晚上,漫天的星子配着黑曜石般的夜幕,没有一丝丝的云朵,让夜空看上去远得不行,也神秘得不行。
鹤妄生望着这样的夜空,忽然开口:“阿昭,你回上界去吧。”
谭昭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那你呢?”
“不瞒你说,我一直都是一个很悲观的人,哪怕从前被人称为鹤鸣公子,天下魁首,我对自己的未来却没有半分明晰之处,我一直觉得,这仙我是修不成的。”所以当灾祸到来时,他很恐惧很愤怒,却并没有失态到崩溃的地步,原因不外是他隐隐约约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我入魔了,所谓的慈悲骨恐怕已经快要长成了。”
“驰冥的目标是我,如果我不在了,他应该也不敢再出来。”
这听上去,确实很像是鹤妄生会说出来的话,谭昭不说十分了解对方,但七分应该还是有的:“……就这么不想活?”
鹤妄生依旧给出了从前的回答:“也不是,只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换句话说,在知道了所谓的慈悲骨之后,他不想甚至是厌恶背负着这个宿命活着。
更何况,他并不是天生的慈悲骨,是被道宗和恶意催生出来的制造品,光是想想这个,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厌恶。
鹤妄生不喜欢慈悲骨,一点也不。
“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谭昭晃了晃手里的葡萄汁:“药医不死者,□□人。”
这话,指的是药只能救可以救的人,佛也只能渡与他有缘的人,谭昭自问大小也是个医者:“我觉得,我们还挺有缘的。”
鹤妄生:“什么?”
“介意听一个故事吗?”谭昭也抬头看向了星空,“关于我的故事,我很少跟别人讲的。”
鹤妄生忍不住有些好奇:“洗耳恭听。”
像是阿昭这般明朗的人,应该会有非常热血又惊心动魄的故事吧,毕竟上界灵气充裕,必然比玄泽大陆好上十倍、百倍。
“其实,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至于叫什么,谭某人并不愿意透露。
“我出身的家族,在当地非常有名,可以说比崔家在泛洲城还要有名,我出身嫡系,家主也就是我的祖父,对我非常好,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家里的小辈,没有一个人是不嫉妒我的。”
鹤妄生听得兴致勃勃,心里觉得也唯有这样的家族能养出阿昭这样的人。
然而接下来的一段话,却让他听得眉头紧皱。
“但我打从出生,就带着严重的家族遗传病,所有的大夫都说我活不过十八,所以他们虽然嫉妒我,也不敢对付我,因为我稍有差池,可能就会没命。”
“怎么会?”
“后来我逐渐长大,身体也越来越差,差到只能躺在病床上,看护我的除了大夫,就没有其他人,我的血亲有很多人,可他们只关心家族利益,未曾有过半分舐犊之情。”
鹤妄生已经不想听下去了,这与他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后来我性命垂危之际,结识了一个朋友,他陪我走出了困境,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得所谓的家族遗传病。”
系统:这位朋友,不才正是区区在下,哎嘿。
“为什么?”鹤妄生有预感,这个答案他可能听了不太喜欢。
“因为我的家族昌盛,是源于同太岁契约,契约的内容就是家族会将每一代最出众的孩子交于太岁,我本该是天之骄子,却被太岁吸干了气运和寿数,而更令人可悲的是,当时我的母亲怀的是双胎,我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
“因为太岁的契约,我弟弟出身时便有先天残疾,为了巩固家族的地位,他将我弟弟与族中远房的孩子做了调换,导致我弟弟从此流落异乡,且受了许多磨难,他回到家族的时候,与你现在的眼神,一般无二。”
鹤妄生只觉得眼眶微酸:“他准备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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