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下(154)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下人的禀告:“国公爷,大少爷回来了。”
贺祥闻言一喜,连忙安慰道:“您瞧,大少爷不是故意躲出去的。”说着他高声问道,“那人呢?”
“正朝三松堂这边来。”
贺祥连忙将魏国公扶到桌后坐下来,然后将地上零散的笔和架子捡起,摆放好,劝道:“国公爷,恕老奴多嘴。大少爷那时候年纪小,做错事难免,这些年定然一直后悔害怕。您见到他,可万万不要怒斥责骂啊!”
“他做下这种没脑子的事情还不能骂?”魏国公瞪着眼睛道。
“啊哟,我的国公爷,打骂要是有用,这些年大少爷受到的还少吗?他为何不跟您交代,避着您,不就是以为您偏心惜朝少爷,不会帮着他嘛!”
魏国公听着脸色一黑,心说要说偏心,他也是偏心贺明睿。
贺惜朝几乎都是靠自己挣扎出来的,他几乎没怎么帮过。
但是仔细想想,似乎有些道理,所以魏国公没有说话。
“如今最要紧的是您得让大少爷知道,您跟他一条心,是来帮助他度过难关的,这样才能让大少爷放下戒备信任您,到时候再劝着他去向惜朝少爷赔罪,才能将此事了了。”
多年的老伙计,魏国公还是听得进去的,最终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就是又要委屈惜朝了。”
“以惜朝少爷如今的眼界和心胸,怕是也不在乎这件事,不然早在除名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该出现在皇上的面前。您到时候多多说些好话,惜朝少爷心疼,多半不会再计较了。”
贺祥说完便开了门,而此刻贺明睿也已经走到了三松堂。
贺明睿大步而来,脚下带风,没有一丝贺祥预料中的忐忑。
“大少爷。”他行了一礼,接着古怪地朝贺明睿的脸上看去,潮红一片,可眼睛却分外明亮,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仿佛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将军。
实在太奇怪了。
“祖父还没休息?”贺明睿看了他一眼,问道。
贺祥回答:“是,国公爷正等着您。”
“那真是孙儿的不是,我这就去见他。”贺明睿说完就大步走进书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贺祥摇了摇头。
心说怪不得,酒壮怂人胆呀。
贺祥在门口守着,但是过了一会儿,却听到魏国公一声拔高的怒吼。
“你说什么?”
他心里一跳,连忙推门而入。
就见到魏国公举着茶盏就要砸向贺明睿,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娶了大公主就能高枕无忧吗?试问本朝守寡的公主还少吗?你以为这个把柄没什么,可放在惜朝手里,稍微添点东西他就能随时要你的命!詹少奇今日下场,不是你祖父我布的局,都是他!如今谁敢跟他作对,满朝文武有没有人!你居然还敢大放厥词跟他对着干,你看看你自己,有那个本事吗?”
魏国公举着茶盏的手都气得发抖:“这么多年来,你哪一次暗中做小动作,他放在眼里了?哪一次成功绊倒他了?别以为他懒得搭理你,你就肆无忌惮!等到他烦了,忍无可忍的时候,连我也保不了你!以卵击石说的就是你这个蠢货!”
贺明睿听着魏国公的叱骂,紧紧地握着拳头。
他咬着牙,听着那字字戳心,眼眶都逼得红了。
心说果然,魏国公根本就看不起他,什么陪他去赔罪,分明是要拿他跟贺惜朝去投诚,好靠上这个太子面前的红人。
他怎么能期待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孙子能得到一丝温情?
不过有句话魏国公说的没错,贺惜朝的确厌烦了,是想要他的命了。
可是那人实在太自以为是,他只要一想到今晚看到的场景,整个人都发热起来。
怪不得太子这么护着他,容不得人一点冒犯。自然了,床榻上的娈宠可不得温柔小心地哄着吗?
贺惜朝真有本事,连太子的床都爬得上去,果然跟他娘一样下贱!
他忽然间有些好奇,若是魏国公知道这件事会怎么看待贺惜朝?
但是转眼一想,以魏国公唯利是图的性子,怕是转头就告诉贺惜朝了吧?
不,所以他不能说。
贺明睿神情阴晴不定,这个把柄他一定要好好利用,让贺惜朝彻底身败名列,死无葬身之地!
贺明睿冷笑道:“那就看看谁弄死谁吧!”
贺祥终于阻拦不住,让魏国公将茶盏砸了下去:“老夫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自不量力的子孙!”魏国公风度全无,彻底失态。
茶杯盖子从贺明睿的额头上划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贺明睿只觉得额头火辣辣的疼,不过他心里高兴,他一点也不恼怒。
他相信马上魏国公会为了今日后悔这么对待他。
“蚍蜉也敢撼大树,祖父,您等着瞧吧。这辈子您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就是将那贱人逐出家族,不然所有人都脸上无光!”
“滚!”魏国公吼道。
贺明睿神色阴沉,抬起手看似恭敬地地拱了拱,便转头离开了书房。
“大少爷!”贺祥忍不住唤了一声,然而贺明睿连脚步都没放缓,一直消失在黑夜里。
魏国公颓然地做了下来,怔怔地看着门口说:“我究竟造了什么孽?”
贺祥想出口安慰,可是却真不知道能说什么,便道:“国公爷,不如早点休息吧,大少爷喝了酒,今晚头脑不太清醒,您……别往心里去。”
可真是如此吗?
魏国公回想刚才,贺明睿仿若疯子一样,他摇了摇头:“是老夫的错,这是早就歪了。”
贺明睿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二夫人正等着他,一见到他,就匆忙迎上来:“明睿,国公爷怎么说?”
贺明睿冷笑道:“他让我去找贺惜朝赔罪。”
“那你……不同意吗?”二夫人对魏国公的意思并不意外,毕竟是唯一的孙子,再恼怒也不能看着贺明睿去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贺明睿似乎并不愿意。
贺明睿嗤嗤地笑起来:“我为什么要去赔罪?我做错什么了吗?”
二夫人觉得很奇怪,就在今日早上,贺明睿还忐忑不安地纠结赔礼道歉的事,就怕贺惜朝不愿意接受,或者借此机会刁难他。
可如今魏国公愿意出面求和,这么好的机会,他却不同意了?
“明睿,你怎么了?”
“娘,我刚才抓到了贺惜朝一个天大的把柄,足以让他遗臭万年,死无葬身之地!”明睿一把握住二夫人的手,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锁在二夫人的脸上。
“什么把柄?”
二夫人一问,贺明睿便咯咯咯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再等等,我得找个好机会让大家都知道……娘,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一定要保密,一击必中!”
他说完,放开了二夫人的手,自言自语道:“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怎么办,呵呵……”
二夫人瞧着他似乎神神道道的模样,不禁道:“你喝酒了?”
“没事,娘,您回去睡吧,放心,儿子再清醒都没有了。这次我不会输了,有这个把柄在,怎么可能会输?要是弄得好,怕是连太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贺明睿越想越兴奋,最后是推着二夫人出门。
二夫人有些担心,不过贺明睿催赶,便只得先离开:“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来找娘,知道吗?”
“知道知道。”
第二日早朝,魏国公告假。
贺惜朝有些惊讶,不过出了宫门,大夫人便派人给他送消息来了。
“惜朝,不上衙门吗?”萧弘从身后溜达着过来,见到贺惜朝一脸灿烂的笑意,似乎鱼儿上钩的模样,不禁心里有些发毛问,“怎么了?”
“方才大伯母说祖父已经知道了西山围场之事,不过昨晚贺明睿回去跟他大吵了一架。”贺惜朝道,“今早祖父就告了假。”
闻言萧弘撇了撇嘴:“不会是气得躺床上了吧,你要去看看吗?”
贺惜朝摇了摇头,然后问道:“你说贺明睿哪儿来底气跟祖父吵架啊?”
此言一出,萧弘皱了皱脸:“我哪儿知道,不过昨晚还在借酒消愁的人……”他顿时恍然道,“惜朝,你故意的吧?他看到咱俩那啥了?”
“嗯哼?”
“怪不得你要留到这么晚,还坚持回府,又绕了远路走了那条道,你就是要让贺明睿跟上来看到咱俩……”萧弘自己的右手抬起左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然后朝贺惜朝挑了挑眉,“这么亲昵吧?”
“是啊,所以今晚子时,你还来幽会吗?”贺惜朝笑眯眯地邀请道。
萧弘的眼睛顿时亮了,他搓了搓手,用矜持地语气急切地问:“那我能来早一点吗?”
贺惜朝往拐角处瞥了一眼道:“知道什么叫做偷情?就是要夜深人静,无人之时,你侬我侬被抓个现行才够刺激。”
萧弘:“……”他家惜朝说起这些香艳的东西,真是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他听着都害羞。
去西域的人选已经定下来,那十五家率先进入边贸的商户各出一个人,跟随着一起西行与西域各国商讨关税。
而如今的鸿胪寺忙着的就是这件事。
贺惜朝早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暂时并不忙。
今日贺惜朝下了衙就直接回家,没有出门。
倒是有不少人过来拜访,贺明睿的眼线一直盯着,一直到掌灯时分,谢三才从里面摇着扇子出来。
鸿胪寺少卿,这会儿也是西域使团中的一员,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