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下(33)
便有大臣问:“不知道这位贺少爷如今在何处?”
“侍读学士应是在翰林院。”
“那便速速去请他过来一趟吧,魏国公?”
事已至此,似乎也别无他法,众目之下,魏国公便转头对贺祥低声吩咐道:“去,请他来一趟,只要他来,先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贺祥闻言头皮发麻,有些迟疑。
凭这位少爷的心性,这样说他会来?
魏国公似乎也想到贺惜朝那要命的性子,便又提了一句:“算是老夫求他了,给我这个面子。”
“是。”
下朝之时已经大中午了,到达英王府早已饥肠辘辘。
可英王府不开门,萧奕便做东只好去附近的酒楼稍坐垫饥,留几个下人候着。
不过没等来贺惜朝,却是魏国公府先来了人。
“国公爷,祖姑奶奶到了。”
魏国公听到这个消息,眉宇间烦躁更盛。
瞧着如今模样,想要保下林岑严已是不可能,怕只怕连命都不一定能够留着。
关键就看贺惜朝给不给他这个祖父一点脸面了。
翰林院离英王府有些距离,贺祥这一来一回,他们已经用完了饭,聊了几句。
说实话,会跟着他们来这里的,几乎跟名单上某些姓名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牵扯着重大的利益。
话说的再冠冕堂皇,无非是想到萧弘这里探探底,看看还有没有能使劲的余地。
而萧奕萧铭会来,自然是为了手下那几分势力。
真正的重臣不会在帝王正值壮年之时择皇子而侍,就是太子也不一定能拉拢他们。
可想要投机取巧的人却会寻着机会投入门下,以求得某些便利和庇护。
能被亲王收下的,自然有几分本事,可高位者了了。
结果萧弘江州走一趟,这了了的几位也摇摇欲坠。
心里呕的要死,可也得硬着头皮来瞧瞧是不是还能要个人情。
至于王阁老会在这里,一方面是给萧铭面子,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北边的消息,这事如果真闹大,如谢阁老所思,皇上就会手下留情来稳妥。
这四十多人能不能活下来他其实并不关心,但谢阁老不肯出面,将来自然以他为首。
各怀心思的说话中,贺祥回来了。
然而他身后却没有人跟上来。
贺祥顶着魏国公阴沉的眼神禀告道:“国公爷,老奴去的时候惜朝少爷已经不在翰林院了。”
“他去哪儿了?”
贺祥为难道:“老奴问了,说是午后,他便离开了。”
“会不会回府去了?”有位大人问道。
贺祥苦笑地摇头:“老奴顺道回府去问过,没有。”
“这就稀奇了,难不成知道我们会找他,特地躲出去了?”萧奕嗤笑地说着风凉话,“是了,大哥有什么事从不瞒着他,对他言听计从的,说不定还是他的主意呢。”
萧铭瞧着魏国公暗含愠怒的眼神,悠闲地呷了口茶。
他为贺明睿不值。
看吧,这就是半路从外面回来的孙子,再如何对他好也养不熟。
还不是说将家族抛弃就抛弃了?
置祖父的脸面于何地?
魏国公在众多异样的目光,直接涨红了脸,几乎尴尬地想要寻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还是王阁老打了个圆场:“今日是老天爷不让我们见英王,那便明日散朝之后再来。魏国公也别恼,怕是这位贺二郎正好有要事,岔开了。不如回来再与他好好说一说,晚上总是会回府的吧。”
“是啊,如今他是英王面前的红人,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还得劳烦国公爷与他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也无需他做什么,只求能跟英王殿下通一声,见我等一面,无论结果如何,总是记他一分情!”
众人点头:“正是,不过咱们也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也该想想其他路子。”
“可皇上雷霆之怒,还有谁敢站出来说上一句话呢?”
诸位大臣的视线不禁看向了两位皇子。
萧奕立刻道:“说话容易,可父皇会听吗?说不得还得受到一番训斥,反而弄巧成拙。”
虽是这个礼,可萧奕想也不想就拒绝,让大臣不免失望。
倒是萧铭说:“不管如何,我们总是没有大哥来的有分量,可真到那个地步,也是义不容辞。”
那个地步是哪个地步?萧铭话虽说得好听,可其中推脱之意,在这些年老成精,深谙此道的大臣面前,却也遮掩不了。
可没其他办法,也就只能这样了。
“魏国公,还得看你的了。”
*
钦差弹劾,帝王震怒,三司会审,清查到底。
这个惊闻不过半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乌云压城,风雨欲来。
魏国公还未回来,消息便已经传到府里。
原本还只是担忧东窗事发,来京探消息的林家人顿时噩耗入耳。林夫人扶着林老夫人摇摇欲坠,林家兄妹更是脸色苍白,惶恐不安。
大夫人因着昨日魏国公对贺惜朝的动怒其实猜到了几分,可饶是这样,还是惊讶不已,这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这……英王才刚回来,怎么就处置上了?”国公夫人震惊道,“国公爷呢?”
报信的下人回答:“国公爷一下朝便随礼亲王,顺亲王,还有诸多大人一同前往英王府,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看来事态紧急,都惊动了两位殿下……”
二夫人还没说完,忽然身后传来几声惊呼。
“母亲!”
“祖母!”
“老夫人!”
众人乍然回头,只见林老夫人闭着眼睛终于站立不住软倒了下来。
大夫人脸色一变,立刻唤道:“快,扶姑母坐下!来人,去请大夫!”
周围的丫鬟婆子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喊的,终于一番折腾,林老夫人悠悠转醒,神情却是满目凄然。
国公夫人、二夫人、大夫人、林夫人,甚至贺灵韵姐妹都一同围了上去,面露关切。
林姑娘更是伏在她的膝上吓得直哭。
李月蝉站在一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脚步往那边挪了两下,神情矛盾的很。
夏荷一把扶住她道:“夫人,人太多,我们就别凑过去了。”
本就不熟,不过寒暄几句,热络了一些,没必要太近。
况且,说不得马上就得对立两边了呢?
林老夫人一把握住国公夫人的手道:“嫂子,岑严,岑严,我这心里……”
“别慌别慌,事儿究竟如何,我们也不清楚。等国公爷回来,说不定没那么严重呢?”国公夫人反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二夫人也说:“是啊,表叔可是二品的巡抚,还是皇上还夸奖过的!”
林老夫人轻轻地摇头,眼里流露着浓浓的无措慌张,口中念叨着:“你们不知道,这次……难了……”
原本和乐融融的场面变得愁云惨淡了起来。
贺明睿侧目看向身边,林公子虽未说一句话,可骄傲的巡抚公子神情怔怔,恐惧慢慢弥漫上他的脸。
贺明睿暗暗地勾了勾唇,轻声说:“誉弟别怕,二弟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哪怕太子不给祖父这个面子,也定然会给他的。有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求情,就算别人有事,表叔也定然无恙。”
他说得那么笃定,林誉之那紧绷的身体不禁微微缓了缓,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魏国公便回府了。
还不等他跨过门槛,林老夫人便踉跄几步上前,急切地问道:“大哥,如何?”
所有人都充满希望地望着他。
兄妹多年未见,本该寒暄几句,然而此刻没有任何人有这个心情。
魏国公看着已经白了鬓发的妹妹,虽不忍心,可终究叹了一声:“英王殿下闭门谢客,无功而发。”
瞬间,林老夫人瞪大了眼睛,眼眶迅速积了眼泪,她松了手,身体晃了晃。
魏国公立刻扶住她,没让她倒下去,忙道:“小妹,你挺住,不是没有办法了,你先别着急。”
林老夫人重重地点头,哭求道:“大哥,你妹夫去得早,妹妹就这一个依靠了,他是我的命啊!你一定要帮帮他,求您了……”
魏国公连连保证:“为兄心里有数,岑严是我唯一的外甥,无论如何,老夫也会保下他的,再不济,也会留他一命。”
“多谢大哥。”
“国公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江州的事不是都结束了吗?怎么又扯到别处,岑严离开江州可都已经三年了啊!”国共夫人走过来,疑惑地问道。
大夫人听了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渐冷。
这究竟是真不知,还是故意提及呢?
再看二夫人,捏着帕子凑在嘴边,微微垂着头,似乎听得认真很关切的模样。
然而,大夫人岂能不知她的心思?
昨日魏国公发了那么大的怒气,将贺惜朝关于祠堂,她能能猜出的事,二夫人自然也知道,更何况还有贺明睿在。
这里大概只有李月蝉真正的茫然不懂。
果然就见魏国公脸色一黑,目光在屋内一扫,最终瘆人地看着李月蝉道:“惜朝呢,还没回来?”
贺惜朝告别了谢阁老,出门就听阿福禀告道:“少爷,林家来人了。”
“辽州?”
“是,祖姑奶奶带着表夫人和少爷小姐一块儿来的。”
闻言贺惜朝扬了扬眉,心说来的速度还挺快,看来林岑严内心慌得很。
这样一来,贺惜朝就不太想早点回去,便吩咐道:“去英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