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下(97)
萧铭问:“您觉得他行吗?”
“行不行不知道,可困难重重,危机重重却是真的。而且隔阂一旦产生,便不会再那么亲密无间,将来的事才有盼头。”
“可这毕竟是岳父的猜测。”萧铭说。
“没错,所以得试一试他。”
“您打算怎么试?”
“月婵之母的祭日便在后日,五十是个整寿,也该好好祭奠。”
“外祖,这会不会太突然了。”
“无妨,只是想找个理由见一见他。”说到这里,李尚书眯起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无论如何走私不能禁,得让他退让才行。”
萧铭道:“还得劳烦岳父,虽说这笔钱本不应该,只是若缺了,行事总是麻烦。”
“殿下放心,老臣自当全力而为。”
李尚书握着国库进出,自然这不往国库走的银子,总得他点头才行。
边贸风声一起,所有人可都看着他呢。
李家的拜帖终于送到了贺府。
贺惜朝打开信,然后丢在了一旁,剥开橘子吃。
夏荷和阿福就站在旁边看着他,等他吃完第二个之后,再吃第三个,夏荷眼疾手快便把果盘一端。
“少爷,殿下说了,天气寒凉,这冷东西您最多就吃两个,不能多吃了。”阿福劝道。
贺惜朝冷哼一声道:“既然只能吃两个,送那么多过来干什么,存心馋我?”
“这不是明日还能吃嘛,要不跟殿下说一下,每日送两个过来?”阿福觉得这也太过分了,但是太子应该会照做。
“嫌不够打眼是不是?”贺惜朝不高兴地瞥了一眼,“拿走,明天不吃了。”
夏荷转身将果盘交给了小丫头带了下去,回来问道:“少爷,李府想要作什么?”
“做交易呗。户部尚书呢,最清楚这走私的线路和暴利,那些礼都是小打小闹,这位才是正主。”贺惜朝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朝那份信努努嘴,对夏荷吩咐道:“给娘送过去,问问她,想去我就陪她去。”
“是。”
李月婵带着信亲自来了,贺惜朝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什么意思。
“准备些礼,明日登门。”
第260章 私下交易
户部尚书, 李府
贺惜朝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没听清:“多少?”
“两成, 总共五条线,每条分你两成利, 你是要自留还是送给太子殿下, 都随你。”李尚书背手道。
贺惜朝侧脸思索了片刻, 接着缓缓地转过头抬眼望向李尚书, 略为艰难地问:“那得多少银子啊?”
李尚书回过身,一笑:“你的算学天下无双,自己算一算不就知道了?”
“这个数目可是有点吓到我了。”贺惜朝脸上的惊讶没有褪去,他一边给自己斟上茶, 一边说,“这一个月来, 收到的各种贵重礼物, 甚至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银票,可谁都没有您来的大方,五条走私线,给我两成, 您自个儿还留了多少?”
“三成。”
贺惜朝的目光细细地从这间书房里的摆设扫过, 曾经他来过几次,可每一次都让人大开眼界。
这里的东西不多, 看着似乎不太起眼,然而都是大有来头的,可以说件件价值连城, 相比起来,太子府都不算什么。
户部尚书,果然是个肥差!
贺惜朝收回视线,连忙推却道:“这可不敢当,我什么都没做,就拿那么多,实在受之有愧,您收回去吧。”
李尚书一听,笑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走到贺惜朝的面前说:“你是我外孙,我送与你的东西,你拿着就是。如今你前途似锦,我脸上也有光。祖辉不争气,明睿也就这样了,只有你,乃太子殿下面前最信重之人,将来国之栋梁,外祖乃至李家还得靠你提携。”
说这话的时候李尚书的目光就落在贺惜朝的脸上,仿佛要从这上面看出些什么来。
然而贺惜朝脸上什么都没有,他状若思考,然后道:“原来如此啊!”
“惜朝,你我是明白人,太子殿下也就差这最后这一步之遥,瞧皇上的意思,对这储君处处满意。如今龙威初现,威严难测,作为臣子,得懂得转换身份,君臣之间,不就是这样的吗?”
贺惜朝乍然接受鸿胪寺卿这一职,谢阁老问过他,魏国公也问过他,是否是萧弘有意为之,如今李尚书这么一说,他是傻子也该明白了。
可惜……真相总是最离奇的。
想到这里,贺惜朝将身子微微前倾,笑着看向李尚书:“尚书大人真不愧是官场老手,既然如此,就无需拿亲情遮掩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的条件是什么?”
李尚书道:“边贸徐徐图之,然而禁走私却是不行,边军的饷银朝廷从来没发齐过,缺了的那部分就是来自走私关卡,你若一刀切了,怕是会造成朝中动荡,与你不利,与人也不利。”
贺惜朝端着茶,一边思索一边点头:“您说的很有道理,我想到过这个难处,的确很不容易。所以只能请太子殿下帮忙周旋,给我两年的时间,足够。”
“两年?”李尚书端茶失笑道,“兵丁靠军饷活着,拖欠两年军饷,这边境怎么稳定?”
贺惜朝喝茶的手一顿,在李尚书的目光下,忽然低低笑起来。
李尚书皱眉:“你笑什么?”
贺惜朝叹息道:“尚书大人,您这话就有意思了,军饷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事啦?我又不管户部,这不是尚书大人您该考虑的吗?”
李尚书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而贺惜朝依旧笑眯眯,混不在意:“按理,按国法,大齐禁边,走私本就不该存在。一个错误,怎么就变成理所当然了?尚书大人,军饷从户部出,才是正道,这是您的责任。”
“可惜国库收入有限,年年捉襟见肘,实在发不出!这皇上是知道的,满朝文武也都清楚,皇上这才默认走私补充军饷。”李尚书淡声道。
“那么您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贺惜朝看着他问。
“什么?”
贺惜朝嘴角一勾:“您无能呗。”
李尚书终于失去了那份淡定,一掌拍在桌上,怒道:“放肆!”
声音有些大,贺惜朝吓了一跳,他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小心怕怕地埋怨道:“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身体不好,被您吓出病来怎么办?”
“竖子口出狂言!”
“哦。”贺惜朝侧脸瞧他,“原来是恼羞成怒了呀?”
“你……”
看着这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贺惜朝于是起身给李尚书倒了茶,软和了语气道:“真是对不住,我说话向来如此,魏国公和太子殿下都习惯了,别生气。”他无辜地笑着,“喝口茶顺顺。”
李尚书跟贺惜朝接触的不多,他一直都知道这小子难缠,而且还不待见李府,没想到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若如此口无遮拦,也怪不得太子殿下忍不下去。
想到这里,他将怒意压下道:“老夫的确比不得贺状元来的才华横溢,只是国库如今就是这个模样,每一笔都有大用处,挪不出来那笔军饷,你能如何?”
他看着贺惜朝,就见这小子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落下,只剩下犯愁,最后长叹一声:“这不就是难处所在吗?”他放下茶壶,回了自个儿的座位,“否则我也不会在这儿了,您说是不是?”
狡猾奸诈,进退收放自如,这是李尚书对贺惜朝的评价。
这才十六岁啊!
书房里安安静静,李尚书思忖片刻,放缓了声音道:“所以何必那么为难呢?你年纪还轻,一步一步走稳了便是。”
闻言贺惜朝自嘲地一笑,为难道:“可是,我已经在太子殿下面前,皇上面前放下话了,一定顺利展开边贸,禁走私,您说这可怎么办?”
“边贸开展这是好事,老夫也是赞成的,能充盈国库。不过走私,寻着几条线禁了就是,何必断人财路?”
贺惜朝闻言扬了扬眉,却摇头:“禁走私便是为了让商贾走边贸互市,走私不禁完,谁会去交税?国库如何充盈?我又如何交差?”
终于说到重点了。
李尚书说:“这部分钱财,你不用担心,总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您的意思是……有人填补啊?”贺惜朝脸上立刻露出惊诧的表情来,“那得多少银子!这数目您那五条线可不够。”
“自然不止这些。”
“原来如此,果真是暴利,不过……”贺惜朝定定地看着李尚书,“我演算了几遍,每年至少得近乎千万两,这也能填补?”
“什么?”李尚书大吃一惊,眉头一皱,“千万两?怎么那么多?”
“关税二成五呢,的确差不多这个数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庞大的数字,您打算让谁来填?”
“为何关税那么高?这是谁定下的,太离谱了!”李尚书是第一次听说,整个人都震惊了。
贺惜朝清咳了一声,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折子,递过去,笑道:“不才就是在下我,经过缜密计算的,作为户部尚书,您看看,应该能算这笔帐的吧。”
李尚书接过,就听贺惜朝继续说:“这是第二份稿,本打算离开李府,就前往太子府给殿下看看,年前再让皇上过目。”
贺惜朝的计算繁杂,然而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缜密细致。
户部尚书常年跟银钱打交道,很清楚。
然而那数字却让李尚书的眼睛充血,他将折子摔在高几上:“你疯了吧!商税哪儿来那么高,岂不是横征暴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