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青说,你再唠叨,天都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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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佑走的前几日,阮承青觉得很自在。
读书,写字,卖点心。
生意很好,口袋里鼓囊囊,回去路上还拎了只烧鸡。他喝了一点清酒,只是酒量不好,浅尝几口便有些微醺。
朱瞻佑不准他碰这些东西,嫌伤身。
早上起来,阮承青打了个喷嚏,是被子掉在了地下。
自在了半月,有天夜里,天上月亮格外的圆。
“真是漂亮。”
“……”
屋里空荡荡的,无人回应。
半晌,阮承青才笑了一声,心想,朱瞻佑怎么还没回来。
五福斋关了几日。
这天,阮承青精神还好,弄了些槐花糕,口袋里揣了一块金子,去了五福堂。这个月的针还没有扎,若是拖到朱瞻佑回来,免不了要一场。
阮承青刚一进门,被人拦住了。
一个穿着青布衫的伙计道:“哎呦,你怎么今日来了?”
阮承青纳闷:“今日怎么了?”
王五道:“这几日忙的很,来了个大人物,正麻烦呢!”
阮承青问:“大人物?”
“可不是么,你是不知道这人身上有多少口子,伤的那叫一个厉害,若不是到了五福堂,神仙都救不回那一条命!”
阮承青把点心盒子放下:“我不着急,那你们忙,我就先走了。”
这么多年,王五已经习惯了五福斋送来的潦草点心,并不推辞,道:“过几日再来吧。”
王五去各个房里送点心,到了那位贵人门前,稍有些犹豫,门外几个粗莽的壮汉道,没事,送进去吧,我们将军不是那矫情的人。
王五弓着腰答应。
他推门进去,往床上瞥了一眼,男人双目紧闭,容貌英俊,面上却全无血色。这位贵人伤的很重,送过来时,身上全是潦草缝合的血窟窿,房间里味道难闻,是铁锈味和草药混在一起的腥苦味。
倏地,王五剧烈抖了一下。
男人突然睁开了眼,一道目光压过来,冰冷,阴鸷,高高在上,他睨着他,仿佛在看一块会呼吸的死肉。
王五心脏咚咚狂跳,迅速把点心放下,磕了两个响头才走。
王五出去同五福堂其他的伙计商量:“里头那位忒吓人,除了送饭,还是别往那屋里去。”
几天过去,不起眼的点心在屋里放硬,干裂,面皮里揉杂的槐花的香气缓慢消散,无人在意。
阮承青又来了一趟,王五还是同样的说辞,这次阮承青多问了一句,来的是什么贵人?
“你可千万别同外人讲,”王五凑到他耳根说,“是飞云骑的秦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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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青青自在平安的到正文就可以停止,喜欢十四he的,到番外一就停止。
二到五是暗黑小番外是讲秦川和朱瞻正。
第49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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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恶寒从后脑直冲头顶,阮承青踉跄一步,再回过神,他的手臂有些疼,正在被人拉着用力摇晃。
王五焦急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阮承青摇头:“没事。”
他把点心交到王五手上,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王五:“行,路上小心。”
阮承青走的很快,王五从没见过他这么慌张,在他身后喊:“过几日我去看你!”
“……”
“诶?!”
王五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阮承青回家,抓起钱袋就往外走,到了门前,步子又猛然顿住,他应该给朱瞻佑留一封信。
阮承青落下门栓,落笔时却发现他的手疟疾似的打颤,写不成一个完整的字。他把笔扔在一边,在桌前坐了很久,快蹦出喉咙的心脏缓慢恢复平静。
他把脸埋在手臂里,他走不了,他离不开五福堂。
五福斋关了几日。
这夜,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深夜停在五福堂口。
大半夜又来了不知什么了不起的人,王五临时被叫起来伺候,吩咐他准备吃食。
王五打着哈欠问:“什么人啊?这么大阵仗?”
管事道:“哪那么多话,快去准备!”
王五为难道:“大晚上的,我去哪弄吃的?”
管事:“怎么做事,还要我教你?”
王五被说的脸掉,他去街上转了一遭,一家门都开着,小风一吹冷的他直打哆嗦,等钻回屋里,一抬头看到前几日被送过来,没人碰过的槐花糕。
这几日忙,他都要忘了。
有人在外头催,王五应了一声,提着盒子出去。
他又进了那间屋,这次屋中多了几人,王五吃了上把盒子放下,弓着腰的点了个头,就出去了。
盛清帝视线落在桌子上,有些出神,盒子上五福斋三个字,笔锋柔和,干净利落。
秦川半倚着床头,苍白俊美的脸上毫无血色,冷冷笑道:“陛下竟有心思来看我。”
朱瞻正:“秦将军军功赫赫,应该如此。”
秦川笑了一声。
气氛僵硬,赵常来在旁边说了两句软话,秦将军似笑似嘲,盛清帝心不在焉。
赵常来道:“时辰不早了,陛下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朱瞻正起身,赵常来带走了五福斋的食盒。
房门关上,秦川眼睛闭了一会,忽然叫一直守在门外的副将进来。
秦川:“方才送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是五福斋的点心,前几日也有分到属下房里。”
“五福斋?”
“五福堂边上一家点心铺子,最近关了几日。”
秦川想起朱瞻正的眼神,道:“你去查一查。”
·
盛清帝回到房里。
食盒打开,里头是盘放的发硬的点心。
赵常来移了下盒身:“陛下,这点心不太新鲜,奴才……”
“无妨。”
盒顶被突然按住,赵常来心里一跳。
他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点心放了几日,硬扎扎的点心碎屑散开,透出一点浅淡至极的槐花香,朱瞻正喉咙突然一梗。
赵常来怕他噎着,连忙递水。
朱瞻正摇头,舌根用力揉捻舔舐,把这点气息一点点全部吞咽进身体里。
朱瞻正问,你说,他还记得我么?
赵常来道:“定然。”
您做的那些事,谁能忘得了呢。
朱瞻正吃了一块接着一块,再要伸手,盘子里已经空了。他手上青筋崩起,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未必,他若是记得我,怎么敢和十四过的这么好。”
赵常来道:“这不都是托陛下的福?”
“不是世子过的好,是您想他好,他才能过得好。”
朱瞻正看了眼五福斋三个字,道:“明日再买些回来。”
赵常来说陛下,这事可能不行,奴才刚到这,就听说自秦将军来,五福斋已经关了几日了。
朱瞻正闭了会眼,赵常来躬身出去了。
太子房中还亮着,赵常来从门前过,被叫了一声。
赵常来无声叹了口气,推门进去,却见朱景禹坐在桌前。
“太子殿下不休息么?”
朱景禹道:“我只是想,父皇真是为秦将军到苏州的?”
三年前,秦将军翻遍了乱葬岗,没有找到阮承青的尸体,他从苏州回来,却得知太子生病。
这种恶病,既不是从朱瞻正这传下去的,便只能是从那个人身上。
如同晴天霹雳,赵常来眼看着秦将军脸色倏地灰败。
干瘪的像只濒死的野狗。
盛清帝淡淡道:“他就算当日没死,如今也未必活着。”
秦将军回去后,便请命去西北平乱。
秦将军骁勇,战无不胜,却次次重伤而归,好几次,秦府白幡都要挂起来了,盛清帝都没看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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