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每天上升一米[末世](52)

　　官方没有确切的消息，但百姓之间有猜想。

　　这些猜想虽说荒诞，但也不无道理。黎韩非看一眼越城，越城满脸的无知，黎韩非将豆芽倒进一个小塑料袋里交给男人。

　　“那真是麻烦你。些信息能帮我不少忙。”

　　那男人忙将豆芽接过去。不过是一碗豆芽，团在一起也就只有拳头大。可这么点东西在这世道之下就是有价无市的。

　　“这个太贵重，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都是好心人。”

　　黎韩非道：“都在海上不容易，也没什么帮不帮的。我们这边吃完饭就要赶路，您要是没有别的想换的，我们就先回去了。”

　　黎韩非看得出，他们知道的仅限于此。既然他就是从安置处内走散的，那他距离安置处就不会远。

　　“那个……”那男人见黎韩非打算告别，看看两边的船还有中间堆满东西的竹筏，咬咬牙开口道，“你们应该没见过安置所，正好我们也想回去。不如搭个伙，相互也有个伴啊。”

　　黎韩非完全没想过，也不打算。

　　“这个可能不太方便，我的事情有点多。跟你们并不顺路。”这话是托词，只是没有将拒绝的词汇直接说出来罢。

　　那船上另一个男人有些不甘心道：“反正都是要去找安置所的，能有什么不顺路的。”

　　黎韩非看向那人，重申一遍道：“我们带着很多货物，不方便跟人一块。”

　　一直跟黎韩非做交流的男人自然听懂黎韩非话中深意，只道：“那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黎韩非点点头，看眼天上的日头开始往西面倾斜。回头对江月东道：“咱们走吧，往那边走走，看看能不能遇见商船。”

　　这几人能拿出来的不多，黎韩非能跟他们换十包挂面，其实也是有心帮他们一把。

　　帮是一码事，可一块同行就是另一码事。

　　他们不像江家兄妹都是学生，又重情重义懂得分寸。这样的成年人老油条，越是艰难情况下，他们的心思就越复杂。黎韩非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也不想浪费精力去观察考验他们的人品。

　　两条渔船同时发动，追逐着太阳的方向而去。身后的那艘船，如同海上的孤儿一般，在海水中沉浮。

　　等看不见那艘渔船后，将船停下来，几人这才回到已经滚开半晌的锅前。整个船上都弥漫着浓郁的火锅底料味。在锅里重新加一些水，等水再开。

　　因为要吃火锅，早上都没怎么吃饭的四个人都饿坏了。

　　黎韩非先在里头扔一把挂面，煮软后扔进去处理好的鱼肉和虾。熟后一人盛出来一份，先垫垫肚子，先吃一点垫垫肚子。随后才扔下去豆芽。

　　如果是绿豆芽，差不多水开以后就可以吃，黄豆芽的时间长一点。等一会儿，黎韩非夹起一根来尝尝，确定能吃，四人这才一人一筷子地从锅里夹出来。

　　一把吃完再扔一把进去，所有人都默契地一根一根地吃着，享受着嫩嫩的豆芽被唇舌咬开，豆芽的鲜嫩脆爽，豆芽上面豆瓣的清脆香醇，沾上几分火锅底料厚重的口味吃进嘴里，香得咬下去每一口都是幸福的味道。

　　越城吃不辣，黎韩非给他准备一碗清水，又在蘸料碗里用水、盐、味精调配简单的蘸料。

　　四个人里就他一个人吃不辣，总不能让其他三人跟他一起吃清汤。而且也没有清汤的火锅料。

　　即便是这样，越城吃的也很香。有时候还会直接吃火锅里的菜，被辣到了就在一旁吸气。

　　黎韩非回头进船舱里翻了翻，拿出来四瓶饮料。三瓶是可乐，一瓶是奶味的饮料。

　　都说牛奶止辣，就是不知道牛奶味道的饮料是否管用。

　　不管怎样，给越城用上，总好过那边抿着嘴吸气，辣得嘴唇通红。惹得黎韩非几次往他嘴上瞄，这肿起来小嘴儿怎么看都想亲一亲。

　　一连扔进锅里四次豆芽，四人才算吃得稍微尽兴了些。又将海藻一类连同鱼虾一块扔下去。这时候几人就没有开始时候干饭的火急火燎了。

　　江月初刚吃一口虾，拨开的虾仁儿在水里红了就捞出来，新鲜的活虾还带着一股子脆爽，嚼在口腔里都是一种享受。

　　“刚才为什么没留他们，”江月初咽下虾，抿着嘴问。

　　江月初是有些心软，更重要的是，看见他们，江月初就想到了之前的自己。

　　黎韩非道：“他们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并不是非要跟人搭伙才行。咱们留下他们，就需要一段时间的试探和猜忌，得不偿失。”

　　江月初没开口，黎韩非又问了句：“你还记得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吗？”

　　江月初眨眨眼睛，黎韩非道：“我让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们能长久合作下去。其实对他们而言也一样。我在他们身上找不到长期合作的理由。在一块麻烦大于收益。也许功利了些，但这省去了太多麻烦。”

　　江月初应一声，看着碗低头扒里面还有一点的面条。

　　江月东给妹妹夹了一片厚海带：“其实没那么复杂。现在在这海上，生产效率永远是头等大事。就好像你玩游戏，是选择跟有一技之长的人合作，还是各方面条件都不突出的人？也许对方并没有表现出自己有什么样的优越条件。可这并不在咱们的考虑范围，因为不需要。”

　　江月初看哥哥一眼，点点头。只道：“其实这么一看，这世道还是很残酷的。”

　　“是每个地方都很残酷。如果只盼着别人大发善心来对你好，是没有任何出路的。”江月东道。

　　江月东是大学生，照比高中生的妹妹多一点社会上的阅历。

　　黎韩非道：“其实我给他们的价格是很高的，那些酒精，买不来那么多挂面。但帮得一时，不能一直拖着他们走。救急不救穷，就是这个道理。当初你们虽说到了绝境，可你们在抓住机会后立马翻身了。我跟越城当初也一样。无论什么时候，最能将自己拉出困境的人，永远都是自己。我们对自己这样想，对其他人更要这样。”

　　被一番教育的江月初放下这一心事，抓一把豆芽扔进锅里，捧着下巴等豆芽熟透。

　　午饭足足吃两个多小时，都饱，却都舍不得离开。有一搭没一搭地涮着东西吃。因为是海鱼，又极度新鲜。所以多数鱼肉都是在锅里涮一涮就吃，沾上一点味道咬进嘴里，那就是无上的美味。

　　期间加两次汤，直到所有人再也吃不下的时候，锅里的汤已经有些粘稠。

　　炉子里的蜂窝煤烧得通红，还要好长时间才烧得完。江月东回自己的船拿来锅和暖水瓶，烧水灌进暖水瓶里，正好不浪费燃料。

　　吃得太饱，谁也不想动。黎韩非屁股下面垫着一件破衣服，吹着海风看着海边的分界线。

　　江月东倒着开水忽然道：“其实这热水瓶应该留你这边。你这生豆芽，需要大量热水。豆芽一天要换几次水，你们总不能每次都烧水。”

　　这也是吃豆芽的时候想起来了。

　　黎韩非摇头道：“暂时还不用，我这边烧完一桶水，用被子包住也能保温半天以上。就算不够用了，不够再去你那边要热水。我脸皮厚，可以随时过去，可暖水瓶要是放我这边，你们就不好意思过来用了。”

　　说到底，还是想办法再弄一个热水瓶要紧。以前烧热水都用热得快，凉就再烧，随烧随用，从来不用为一口热水而担心。

　　只可惜现在世道变，热水都成奢侈品。

　　江月初道：“其实这样的话，真就不如让我哥也管生豆芽。反正有专门生豆芽的东西了。”

　　“那你们活就太多。”黎韩非道，“无土栽培、洗土种菜，现在还要加上豆芽。”

　　江月东倒是并不在意：“其实加在一起也没多少活。现在在船上什么都没有，本来就闲来无事。找点活干总比发呆强。”

　　要知道，生产是有回报的。他们兄妹俩曾有过一无所有，眼下既然有机会，自然愿意尽可能地创造更多的价值，而给未来的生活积攒更多的资本和底气。

　　他们，饿怕。

　　话都这样说，黎韩非自然不会再阻止。将八个豆芽罐都给他们，自己留下来两个先自己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