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到来让墓地多了股香臭混合的味道,壮丁面无表情找到一口空棺,直接抬起来,似乎要搬走。老李望着温时,笑容渗人说:“小姐死了,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姑爷你得跟我回去,宅里要为你量体裁衣,准备今晚的大婚。”
都是我的?
温时划重点后点头,“行,你们先回,我随后就到。”
老李笑得格外诡异,没有强求,他和主持人一样,似乎巴不得温时作出逃跑的举动。
在墓地静立观察了多出的棺材一段时间,温时独自朝山下走去。
老宅张灯结彩,下人的工作效率很快,红灯笼挂满了蜿蜒的雨廊。今天是阴天,这些灯笼提前亮着,就像是一条长蛇上长满了眼睛,注视着宅里的一举一动。
裁缝已经等了很久,纸一样惨白的脸上涂着两个红脸蛋。女裁缝拿着皮尺,一看到温时,笑容极其不自然,“姑爷,我来为你量一下尺寸。”
温时很配合,皮尺冰凉的温度隔着衣服尽数传递到皮肤上。
女裁缝颇具深意地说:“姑爷的身材很好,以后躺在棺材里骨架依旧会十分完美。”
温时:“你真会夸人。”
等我接手这个宅子,第一个就开除你。
女裁缝没有听出话外之音,记录下数据后收起皮尺,临走时关上了房门。
午饭是帮佣送进屋子的,一荤两素十分简单。
温时只吃了几口菜,午睡补觉,一直到游戏发来提示,通知他下午茶时间快到了。
……
疗养院,资料室。
这里多出一张圆桌,地底漆黑一片的环境中,只靠着正上方一个老灯泡照明。
最先出现在资料室的是一名面容绝美气质严肃的女人,没过一会儿,另一张高脚椅上凭空出现一名少年,他一出现便慵懒斜靠在椅背上,明明是一个不怎么规矩的坐姿,他目光一扫,便尽显高傲。
恶魔的尾巴忽然在地上一拍,地砖裂开缝隙,少年冷笑着说:“滚出来。”
阴影处出现一道模糊的轮廓,简清嵘拥有【守门人】身份,又是在自己地皮上进行的下午茶,他可以自由进出。
下午茶是他亲自准备的,点心以绿色为主体,茶也是绿茶,在影射谁不言而喻。
【不得残杀家丁】是家园的规则,但少年最讨厌的就是束缚,不能残杀不代表不能伤害。一道残影出现在简清嵘身前,蕴含恐怖力量的尾巴向对方发出警告。
简清嵘居然主动凑上前,试图积极主动地让那条尾巴刺穿自己的肩胛骨,少年很清楚这个人没有被虐的癖好,尾巴沾血的瞬间,感觉到不对,突然,他朝某个闪烁小红点的地方望去,果不其然,又是在偷拍。
至于偷拍给谁看,不言而喻。
少年恨不得当场刺穿这人的心脏。
谢堂燕看着混乱的场面,只吐出了两个字:“聒噪。”
空气中蕴含的能量越来越暴躁,这里没有风,每一道从身边掠过的气流都是凝实的杀意。
“抱歉,”简清嵘冰冷残酷的眼睛垂下,“你大可以直接对我动手,但请不要破坏疗养院。”
这一次少年反应得很快,“我只是太在乎哥哥了,担心他对外人的关心超过我。”
一个外人念得非常郑重。
谢堂燕看着两人一秒变脸,知道是温时来了。
屋子里多出一个眉眼带着浅笑的青年,他一出现,紧绷的气氛立刻稍稍松弛下来。
温时最后到场,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他觉得这可爱的小团子一定能得到众人的喜爱,都已经想好大家争抢着抱阿丧的画面。
才刚一现身,就看到简清嵘和少年互相示弱。
温时知道这两人不对付,没关系,阿丧的存在绝对可以转移注意力。
结果少年只看到了温时,奶白的犄角重新有了光泽:“哥哥。”
嘴角尚未完全翘起来,目光冷了下去:“哥哥,你怎么抱着个小脏娃娃?”
温时:“……”
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少年是个兄控,但并不是弟控,他无视阿丧,漂亮的指尖掐起餐盘里的一块糕点,可惜甜腻腻的点心没有化解唇齿间的杀意:“就是这个混蛋,害我错过了和哥哥的告别。”
少年说得是简清嵘。
为了销毁那些备份,他险些将整座工厂掘地三尺。
简清嵘一句话也不辩解,站在那里作出一副任人辱骂的样子。
少年还是不能容忍哥哥身边有别的‘茶’,尾巴尖再次呈现出攻击状态。
温时叹了口气,看向谢堂燕,微笑打了声招呼:“姐。”
温时终于发现,平行世界的自己就像是以他为坐标轴辐射出的各个坐标,自己和这些人之间具有共性,然而他们彼此间好像并没有相似点。
为什么会这样?
还没思考两秒,少年和简清嵘又一次剑拔弩张。
恶魔静静凝视着扮可怜的男人,他在控制自己的力量,皮肤上浮现出特殊的纹路,末了笑容重新平静下来,星辰般的眸子中一片冰冷:“哥哥,我们两个,你更喜欢谁?”
简清嵘目含期待,口中却说:“不要让他为难。”
送命题。
温时沉默的功夫,阿丧用最天真无邪的表情开口说:“有点撑。”
此话一出,成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
阿丧随意地提起了炫饭的经历,在听到他吃了十四个怪物没被任何力量监管后,在座三人终于摒弃争执,各自思忖。
片刻后,简清嵘走到阿丧面前,望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小娃娃,跟着笑了一下。
阿丧更是友善:“大哥哥好。”
温时见状满含欣慰,还好,有相处融洽的。
“给我几管子你的血。”简清嵘目中的兴味愈发浓厚,他发现这孩子拥有一身千奇百怪的污染源。
“礼尚碗来。”阿丧拿出碗,对简清嵘的血好像也很有兴趣,让对方给自己回礼一碗血。
双方达成一致,开始在桌上公然放血。
刚刚想喝口下午茶的温时:“……”
谢堂燕和少年不知何时友好地讨论起力量体系的问题。
“修外物,不如修内劲。”
谢堂燕抚摸着剑鞘,“我这外物,砍断你的尾巴不是问题。”
温时默默放下茶杯。
横竖这次出来的目的已经完成,现在混乱一片,但想必回去后,这些人都会去寻思游戏在阿丧身上出现矛盾点的原因。
温时轻轻挥了挥手:“各位,我稍后有个重要活动参加,先走一步。”
继续待下去,城门的火迟早烧到自己身上。
说罢,直接向游戏发出请求,下一秒自原地消失。
少年微微蹙眉,后知后觉问:“什么活动?”
哥哥眼中有血丝,似乎没有休息好。
简清嵘和谢堂燕也同时看向阿丧。
这个看似最纯真的孩子没有一点泄密的意思,也没有透露出对他们把爸爸放在修罗场中心的不满,纯粹扬起可爱的笑容说:“各位哥哥姐姐们都这么有能力,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呢?”
气氛陷入僵硬和沉默。
“主意不错。”
简清嵘神情晦涩,率先打破沉默,灯光从他头顶照下来,驱散不了一丝眸底的暗沉。
他起身取来精密的仪器,在下午茶的圆桌上,开始仔细消毒,随后握着手术刀,亲自操刀慢慢地剜出左眼的整只眼球。
浓郁的血腥味在资料室散开,糕点都不可避免沾染上了血腥气。
自从温时把档案归还后,简清嵘能感觉到体内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正在复苏,尤其是这双眼睛,仿佛拥有它自己的生命力,能看得无限远,无限广。有一次乘坐电梯时,他的思维甚至放空了几秒,再回过神来,只看到电梯内壁反射出一双冰冷的瞳孔,那暗沉的瞳色深处,有着一丝不属于他的威严。
简清嵘讨厌不受控的东西,温时除外。
他曾经想要毁掉这双眼睛,但现在有了新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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