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房间数量不少,且不止一间书房。有的里面挂满了字画,还有些堆满了精装版的书籍,温时随意走进一间,发现这些书全被小心地收到玻璃展柜中,外面的书盒都未曾打开,一看就不是做阅读使用。
为了收藏和装饰使用?
温时探索的过程中,裴鸿信仅仅是站在门口,很小心地避开触碰到一些可能造成危险的东西,以这个视角来看,温时关注的东西,他亦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注意到。
总共在房间内呆了不足两分钟,温时回到走廊,继续朝前走去。前方有一间房门是关着的,他直接敲门:“父亲。”
反正自己的人设是才回国,敲错了房间也能搪塞地过去。
半晌,里面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在国外玩野了,彻底不愿意回来了。”
温时巧妙地转移话题:“本来也是要回来的,想让您看看孙子。”
林老爷子没有像是一般的父母,去询问小孩或小孩母亲的事情,只问了一句:“多大了?”
温时所扮演的林和景,按证件信息推算下来是二十七岁,他想了想说:“七岁。”
裴鸿信现在大约就是七八岁的年龄,成年人的眼神是很难遮掩的,他看着就比同龄人大,如果再往小了说恐怕会引起怀疑。
老爷子似乎想细问,但是一阵咳嗽后,声音多了一丝困倦:“既然是我们林家的一份子,你先领他去后面的小祠堂上一炷香。”
温时应得很干脆:“好。”
下楼前,他用充满感情的语气说:“我先让这孩子隔门给您磕一个。”
温时微笑看向裴鸿信。
门内,老爷子没答应,也没拒绝。
裴鸿信握了握拳,不磕的话肯定也没事,可直接走难免给npc留下一个不讲礼貌的印象。裴鸿信这边同样有要拿到老爷子好感度的任务,他这一辈子不拜天不拜地,现在不得已跪在门口,轻轻磕头卖弄小孩子的乖巧:“爷爷好。”
不拜不行,拜又拜了个寂寞,反正磕头结束无事发生。
温时这才下楼。
正好看到楼下一个男人正在对管家使眼色。他想到些什么,开始捯饬手机,通讯录里果然又多出几个电话号码,联系人名片里不但可以看到头像,还有年龄和身份备注。
裴鸿信也想看,可惜他太矮了,踮起脚尖也偷看不到。
逐一对照着看完,温时大概对家族成员有了初步了解。
态度比较嚣张的男人是他大哥叫林和光,他还有一个姐姐叫林和岚,最小的弟弟林天赐才十六岁,不知道是林老爷子在哪里留下的风流债。
温时排老三,算是这个家族里比较容易被忽略的一个位置。
对管家使眼色的是他大哥,如果想要讨论老爷子的欢心,和管家打好关系是非常有用的。
不过管家也不是做慈善的,需要好处才能打动他,温时一向不喜欢和中间商打交道,除非他本人来当中间商。
到了大厅,管家特意看了一眼温时,眼神多少带着些暗示。
温时仅仅是笑了笑,没有任何要进行合作的意思。
“我去上香,有人一起吗?”
客厅里只有小孩玩闹的声音。
从他们甚至不愿意正面接话的反应看,亲友团里绝对有一大半都是玩家。
大哥林和光不知道是天性嚣张,还是故意在往这个方向扮演,冷嘲热讽道:“和景可真懂礼数,一回来就去祠堂。”
谁讽刺他,温时就把裴鸿信当暗器祭出去。
望着同林和光坐在一起,明显是夫妻的女人,温时开口道:“都说长嫂如母,乖宝,快去给我母磕一个。”
裴鸿信:“……”
磕你全家!上坟呢吗磕磕磕。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侧重点不在心怀鬼胎的亲友团间,裴鸿信看了一眼管家,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恨不得撕碎对方的心。在场人里没有穿斗篷戴面具的玩家,他现在深刻怀疑,和自己组队下副本的就是裴温韦。
从一开始,一切都是一个局。
眼看外面天气阴沉沉的,随时有下雨的征兆,温时不再耽误,直接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客厅内不知谁幽幽说了句:“父子俩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这是一个突破点。
等于说这两名玩家很容易被各个击破,他们实际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压抑的氛围下,众人坐在沙发上,视线相互交汇,于无声间达成了一种默契。
·
铅云堵在天上,整片天空都显得透不过气,空气中的奇妙味道再次得到了发酵。
绕去后方的草坪,裴鸿信第一次主动开口和温时说话:“一点面子都不给管家,很快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话中带着挑拨之意不假,但也精准点出了现实。像这种家族大乱斗,总需要一个开端,达成共识集体驱逐出去一个。
温时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自己在虚拟世界算是小有名气,换作谁都会想要先集中主要力量淘汰强劲对手。
他却是相当淡定:“羊群聚在一起,也抵不过一只狼。”
裴鸿信暗讽对方托大。
熟不知温时是准备等完成上香的事情后,召唤平行世界的自己,给他来个混合双打。
前后房子之间相隔的距离还挺远,林老爷子绝对是一个爱财到极致的人。草坪上铺的石砖路,每一块石砖上都是铜钱的图案。
等快要走到路的尽头,回头整体一观望,密密麻麻的铜钱刚好连成了一只动物的形状。
“金钱豹……”
温时想起了托人给裴鸿信送的玉质金钱豹,那个能招财的东西或许是从这里流落出去。
两个世界给他一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那个着火的孤儿院,指向性未免太强。
路上一个帮佣都没瞧见。
祠堂建得非常周正,红顶白屋,正中以金色字提匾:林氏宗祠。唯一有违和感的是那扇黑色的大门,温时推开门的瞬间,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墨水味。
内里一丝光亮也没有,哪怕此刻他打开门,光线也照不进去,黑暗中仿佛蛰伏着什么东西,正在等目标主动投食入笼。
和在书房时一样,裴鸿信始终死死地不曾跨过门槛,可惜这次温时没惯着他,直接从后提溜起小孩的衣领。双方力量悬殊,裴鸿信拼命蹬着小细腿,下一秒直接被扔了进去。
“走你~”
温时完全是在把他当探路石用。
裴鸿信每次往外冲都会被无情地甩进去,一来二去他终于放弃了,温时站在门口打开手机手电筒,聚焦的光芒射进去后也被溶解了一半。
他让裴鸿信说一下内部情况。
这种事情上耍滑头对谁都没好处,借着微弱的光芒,裴鸿信边观察边沉声道:“正前方立的是灵牌……”
他突然主动向前走了一步,“案台侧边有香和火柴盒。”
细微的摩擦声响起。
想也知道对方会逼他上香,裴鸿信索性主动点燃火柴,然后给出答案:“香点不着。”
没有让小辈独自上香的说法,林老爷子虽没有明说,但温时也得干。
他看着模糊的瘦小身影,冷笑一声迈步进入祠堂。
温时燃香的时候,裴鸿信默默朝旁侧移动了一些,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他没有说,先前进来的瞬间,他听到了豹吼。
众多的牌位里,中间夹杂着一个不起眼的空白灵牌,和下面的牌位位置有些重合,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按照裴鸿信的估计,上香之前要先想办法将豹子引入牌位当中,具体怎么做就不得而知,但是豹子袭击人肯定会优先袭击上香者。
像是毫无所察,青年修长的指尖捏住火柴轻轻一划,这一幕莫名十分诱惑,这下他也能听到豹子的吼叫了,那种声音来自于灵魂。
吼——
凶猛的野兽从黑暗中猛扑而来,血盆大口里喷出的腥气直冲脑门而来。
裴鸿信撤得很快,温时却还站在原地不动,依旧很淡定地用火柴一连点了两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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