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好像很不记仇,又或者是忘性太大。他一双手撑着小丑的手臂,不敢说话太大声,所以每个字都含含糊糊,呼吸声都要扑进别人耳朵里。
奇怪的,温热的香味,让小丑耳骨轻微发麻。
其实没有多重,压着他手臂的人他单手都能提起来。可就是这么一丁点重量,却让无所不能的大魔术师joker,被靠着的那半边身体,都有些难以动弹。
“坐好。”
不冷不热的语调,让正打算仔细看报纸的怀姣愣了一下。
以为是自己太没分寸,挨对方太近导致的,怀姣抿了下嘴唇,收回撑在小丑身上的手,小心坐正了一点。
只下一秒,一只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
没等他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怀姣下意识往旁边偏倒。
他一下栽在小丑身上。
“笃、笃——”
寂静档案室里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刚想起身的怀姣,蓦地僵住。
守夜的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好像正往这边走。
掌心下的纤薄脊背,在脚步声中下意识绷紧,腰肢仿佛吓软了一般,细弱弱塌在小丑的怀里。
怀姣一双手抓着小丑的衣服,脸埋在他胸口,一动不敢动。
带着温度的柔软面颊,紧贴看对方胸前的绸缎衬衣,隔着薄薄一层衣物,小丑身上熟悉又独特的香水味道,让怀姣在紧张之余,却好像没有想象中应该有的害怕。
起身巡查的警员在附近走了一圈,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对。
脚步声渐远,过了几秒,椅子被拖开,有人伸了个懒腰再次坐回了原位。
怀里紧绷的脊背逐渐放松下来,怀姣等了会儿,确定没有声音了,才慢吞吞抬起脑袋,只露出两睛,望向头顶的小丑。
小丑也垂着眼正在看他。
气氛有点诡异。
等他手指松开,魔术师做工考究的衣服上,已经被他捏出了几道褶皱,很不体面地皱成一团。
黑头发的小鬼好像感觉到了尴尬,翘起的睫毛胡乱跳了两下,顶着joker直勾勾的视线,扶着他手臂,再次坐了起来。
只奇怪的是,明明已经解除危险了,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却一直没有挪开。
戴看宽戒,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搂着他一般,让怀姣就算坐起身,也无法控制地倚靠在小丑的肩膀上。
“现在能看清了吗。”小丑挑着眉,朝他道。
……
午夜时分,只有一丝月光照亮的梅根警署档案室里。
怀姣歪歪坐看,和小丑靠在一起,用一张残缺的旧报纸,零零碎碎拼凑出了当年那场震惊卡梅尔小镇的凶案真相。
报纸上大约是说,十多年前,卡梅尔小镇开始频繁发生失踪案。作案凶手并没有特定目标,失踪者有大人也有小孩,而更多的,却是一些肤色发色独特的外来人口。
这些失踪者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死亡,甚至连警方发现的尸体也并非完整。
案件很简单,但也足够惊悚。
因为警探调查一年,最终找到的幕后真凶,竟是镇上唯一一所教会的圣职者——卫斯理牧师及其妻子。
怀姣对宗教类的东西并不了解,但却不妨碍他在看到凶手身份时感到惊诧。
报纸上的信息不全,他过滤掉大篇幅不重要的内容描写,最后将目光,锁定到了这场案件的最终结果。
牧师夫妇最终被枪决处理,教会也在小镇居民的怒火下被纵火烧毁。
这场十多年前的案件本该到此结束,只是报纸的最后一句,却奇怪的留下了一条,不太完整的多余信息。
【卫斯理夫妇在火焰中受到主的宽恕,余下其后代,兄弟……人,在圣托尔福利院各自被领养。】
“兄弟……?”怀姣看到这里,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莫名其妙,他觉得这条信息很重要。
只可惜的是,报纸的这最后一个角落似乎刚巧被烧过,如烟灰落下一般,灼出了一个边缘发黑的小洞。
正挡住和\兄弟\相关的那个词。
兄弟两人?”joker显然也看到了这里,他侧头瞥了怀姣一眼,“你在调查他们?”
怀姣没注意到小丑的后面那句,他有点走神,心里下意识和对方想到了一起,认为报纸被灼烧的这里,所掩盖的,就是‘兄弟两人’的意思。
小丑又在捏他的脸了,怀姣被他扯得脸颊发酸,蹙着眉轻推了他一下,“你干嘛。”
“老是不看我。”小丑顺势捉住他的手。
“我问你为什么调查他们。”
怀姣当然不能说这就是自己的通关主线,他脑袋一转,语焉不详地把锅甩给了费修:“当然是……修让我查的。”
其实也不算撒谎,毕竟他的主线,恰好就跟费修调查的东西一致。
只他话刚落音,手腕猝然痛了一下,怀姣吓了一跳,差点被捏地叫出来。
“修?”
抓着他手的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脸色,颜色过浅的细长眉尾,挑得很高,“他没有名字吗,你要这么叫他?”
怀姣有点茫然,不太明白对方突然生的哪门子气。
实在很明显。面前人的目光,因为眉骨挑起的动作显得格外锋利,唇角平直,带着那么点儿冷意地瞥着他。
怕小丑在这里找自己麻烦,怀姣心中跳了两下,不敢触对方霉头,只睫毛微跳地小声跟他解释:“我只是,我们都这么叫他,不是我一个人……”
只是此刻的示弱又好像对joker没有用了,因为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怀姣听到joker似乎嗤了声,从鼻腔里发出道短促音节。
“就算他利用你,强迫你做一些事。你也要像这样,娇滴滴地喊他修?”
”‘修,只要是你交代的,我都会去做。’”甚至语气略显轻浮,怪腔怪调地学了句怀姣讲话。
“他随便骗骗你,你就要像个傻瓜一样,乖乖让他亲。”
怀姣一听到小丑学自己说话,耳朵都涨红了。
他嘴巴一张,想反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娇滴滴’喊别人了,又恼怒于小丑叫他傻瓜。
而且,他根本就没有想让费修亲他的嘴,他明明都快烦死费修了,刚才被亲的时候一直偏看脸,躲都躲不赢了。
完全是颠倒黑白。
还故意在这种地方,在此刻这样紧张的情境下。
怀姣脑子里想了很多,但嘴唇开合半天,最后只粉看张脸,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又气,又还不敢回嘴,因为有人值守的警局档案室里,实在不是好说话的地方。
“不反驳我?”小丑将他的手提高。
怀姣推了他一把,想从他手里抽出来,但没抽动。
黑头发的小鬼嘴巴抿得很紧,偏过脑袋不看小丑,下巴抬起的一点弧度,好像在表达他的生气。
“我现在不想跟你讲话。”这个人刚才还说不敢惹他了。根本就是个骗子。
他不仅敢惹,还胆子大得很,做事总是不顾后果。
怀姣怀疑小丑一开始就没有把夜探警局当回事,或者他的那些戏法,已经厉害到完全可以糊弄过那个守夜的警察。
不然对方怎么敢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就对着他发疯。
在怀姣发脾气一般只说了一句‘不想跟他讲话’之后,猛然就出手,扼住了他的脸。
魔术师的手很大,修长且绝对完美。手背上,青色筋络与纹身交缠,每一根突出骨节,都精巧到可以变出世界上最神奇的戏法。
小丑只用一只手,就能盖住怀姣的整张脸。
将怀姣漂亮脸蛋上的那点白软肉,挤得被迫鼓起来,然后就那么掐着他,直接咬了过去——
怀姣都懵了。
那一瞬间脸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再也忍不住,张嘴叫出了声,“啊——“
下一秒,又被捂住嘴。
“别叫,他快醒了。”
声音很含混,因为是叼着怀姣的脸蛋,从齿缝里渗出来的。
档案室里的光线,昏暗到怀姣只能在那一瞬间看清joker反看光的蓝色眼睛,恶劣的,兴奋的。咬着他的脸,带湿意的舌尖都抵在他脸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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