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怀姣还没有回出一句话的时候,又说出了那句在赌场里也说过的,有点熟悉的台词。
“我没有这么想……”怀姣低着头,小声呐呐回道。
他实在不敢得罪江薄一。
两人摊明的玩家和游戏方的不对等身份,让怀姣在这种即将逃出生天的紧要关头,根本不敢跟对方多说什么,更别说顶嘴。
江薄一又是一声冷笑。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手指搭在皮质沙发的扶手上,动作有些浮躁地,快速敲击几下。
怀姣觉得江薄一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
但是迫于什么,又好像无法明确的跟自己开口一样。
“稍微有点心眼,行吗?”
江薄一侧过头,锐利的眉梢微挑着,语气轻微烦躁道:“只是一起组个队,到底为什么那么信任你的队友?”
“手上的房卡哪儿来的?”
“谁让你上来找食物的?”
“你的手机呢?”
“拿来。”
语速很快,一连串毫不关联的几句问话,让怀姣反应了几秒,在被江薄一皱眉瞪过来时,才有些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抿唇递过去。
嘴上还慢吞吞地回道:“房卡是在门缝里捡到的,手机不是你们送我的吗?”
“又没有信号……”
江薄一没回他的话,只一直蹙着眉,低头在他的手机上快速按了几下。
接着很快扔给怀姣。
同时扔来的,还有紧贴在手机背面,一个非常小的硬块。
怀姣表情微微茫然地双手接过。
指尖摸到那张小小的像是芯片一样的东西时,他愣了愣,细密的睫毛垂下,小心翼翼地将手机翻了过来——
是一张看上去有些奇怪的sim卡。
“走吧。”
江薄一冷淡道。
……
那张白色的sim卡,卡片背面没有任何运营商的标识。
怀姣躲在厕所里,将它换上。
手机屏幕的右上角,在那一刹那,竟短暂地出现了两格信号。
怀姣眼睛都放大了,手指微颤地捧着手机,第一反应居然是想报警。
只是舱房厕所里的信号接收实在不好,在怀姣还在犹豫的时候,那俩格信号很快便消失了。
他愣愣地看着手机,刚才瞬间门加速的心跳,一眨眼又冷却下来。
怀姣不明白江薄一的用意。
游轮上的最后一晚,怀姣闭眼躺在床上,头一次有些难以入眠。
江薄一提醒似的几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翻来覆去,脑子里一团乱麻,迷迷糊糊间门,枕着手机睡了过去。
……
“今晚就能走了。”
游轮的广播上发来通告,距离登陆伊奥尼克群岛,还剩最后两天。
这晚的雾,似乎都散去了许多。
凌晨时分的大海上,一轮圆月,如海上指路的明灯一般,藏在云层中,影影绰绰。
咸腥的海风,温柔吹拂在脸颊上。
仿佛预示着自由的味道。
午夜的露天甲板上,除了整齐摆放的沙滩躺椅,一切显得静谧而又死寂。
船侧的固艇螺杆被打开,固艇索放下,救生艇“噗通”落入海面的声音,被汹涌的海浪声牢牢掩盖。
伊乘风抓着扶手绳,第一个跳下去,再接着是霍司。
“小心点,扶手绳很晃。”
怀姣拿着手机,站在队伍的末尾。
临近港口,空旷的露天环境底下,手机上早已恢复了一点信号。
他只是在犹豫。
黑暗里的屏幕光,照得怀姣的眼睛都有点花。他抽离又恍惚地,盯着那格阶梯式的信号格看着。
“怎么了?”
季池站在他前方,手撑在桅杆上,回头朝他望过来。
男人微卷的浅棕色发丝,让海风吹拂着,撩到耳后。云雾拨开的皎白月光下,清晰显露出他独属于混血儿的优越骨相。
怀姣点开了短信页面。
屏幕上,最后一条引导般的陌生短信,一直停留在那里。
他眼睫垂覆着,在季池略带询问的目光中,吹得冰冷的指尖虚搭在屏幕上,细微跳动了两下。
接着,毫不犹豫地拨出了那个顶部的陌生号码。
“叮铃……”
清脆的手机铃声,于眼前近在迟尺的不远处,悠悠响起。
萦绕鼻尖的腥臊海风,在这一刻,好似被窒闷的空气凝固住。
面前的季池,眉梢微微抬起。
似惊讶一般,薄唇微张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正叮铃作响的手机。
“啊。”
他抬眼,深邃俊美的眉眼,温和而又无奈地看向怀姣。
“怎么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与此同时,随着面前男人的话音落下……
只有月光照亮的昏暗甲板上,一盏巨大且刺眼的白色射灯,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一般,“啪”地一声,笔直地打在他们的身上——
怀姣被那刺眼的灯光照射得,反射性地抬起手,遮住眼睛。
“Wnderful——!”
饱含惊喜的嘹亮声音,自顶头的广播里响起。
从指缝中,怀姣看到了人,密密麻麻的人。像是今晚这场海上戏目的最佳观众一般。
站在高处。
年轻的嗓音,真诚而又戏谑地,为他们喝彩道——
“感谢你们献上的,专业级精彩逃生表演!”
第207章 欲望游轮
怀姣也许在今晚之前,就应该找到机会拨出那通电话。
江薄一已经尽量在提醒他了。
食物耗尽前引导他去到十六层的奇怪短信,塞入门缝的房卡,以及那群戴着猪猡面具的年轻富一代们。
也许他躲在江薄一被子里听到的那些对话,也属于他们的预设剧本以内。
昨晚江薄一还有些烦躁的问他,到底为什么那么相信自己的队友。
明明一切都很古怪,怀姣自己也知道。
只是他抱有侥幸心理。
就像刚才广播里所夸赞的,从前情布置到物资储备,一场“专业级的逃生表演”。
就是因为太过“专业”,所以怀姣才想着,说不定他们真的可以逃走。
发来短信的导演之一,此刻就站在怀姣的面前。
季池背倚在桅杆上,当着怀姣的面挂掉了他打来的电话,男人用那张依旧温和的假面,笑着向怀姣解释道:
“抱歉,他们都很喜欢跟你玩。”
他们是谁?
怀姣不知道。
视野绝佳的海上观景台,船头的最高点,那里站着数不清的观众。
打在头顶的聚光灯,让怀姣的眼前出现一层一层的模糊光晕,眼睛眨动了好几次,才被迫适应那道强光。
他苍白着脸往海面上望去,原本什么都看不清的漆黑大海中,星星点点亮起灯光,一艘一艘,藏匿在黑暗里的船只,围聚在小小的救生艇周围。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逃不掉了。
怀姣站在原地,木愣愣瞧着季池,朝自己缓慢走来。
男人伸手揽住他,过高的身形让怀姣的脑袋只能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搂着自己的女伴一般,将怀姣从桅杆边,带回甲板中心。
“如果有想问的,现在就可以抽空问我了。”
季池像是十分好心的,对怀姣提醒道:“不然一会儿你可能会没有时间。”
“他们实在期待你很久了。”
……
季池告诉怀姣,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人看好他。
富一代们的押注游戏,玩家里最不被看好的就是怀姣这一类——普通到只有一张脸可看的炮灰。
“这批质量一般。”
投影室里,记载玩家身份信息的卡片被丢到一旁。年轻的富一代,长腿搭在会议桌上,唇角轻微下撇,好像觉得很没意思,“那群弱智是靠脸选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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