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聆青这样说。
“是吗?”李卓飞若有所思,后半句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那就很好了。”
李卓飞是来凑热闹的没错,但更重要的也是为了来看看宴聆青。
就在不久之前,大概宴会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吧,李卓飞就收到江酌洲发来的消息,让他紧急做出一款抽奖小程序,不用多完善,只给一个人抽,抽完就中奖,奖品是他们公司最新款手机就行。
问是给谁的?
说给他身边那小孩。
李卓飞没办法,找个地方写程序去了。本来以为是逗哪个重要客户家的小学生玩的,后来一看,十八、九岁的少年,不算小孩了,手机不直接送还玩什么抽奖游戏,铁定有什么猫腻,那他肯定要过来看看。
挺好的,李卓飞想,江酌洲经历了那么多还会亲近他人、为送别人礼物费心思挺好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量不高,但李卓飞身份摆在那,大家不可能不注意他。
因此,两人的对话众人都听到了,朋友,谁会和江酌洲做朋友?嫌自己日子过得不安宁吗?
也只有那些为了钱什么都会做的人才会上赶着。
“跟我做朋友怎么了?”
“跟你做朋友要命。”有人下意识接道,他说完才发觉不少人把心里那番话说出了口,随后又是一惊,这问话的方式……抬眼一看,问话的居然真的是江酌洲本尊!
男人从自动散开的人群中走来,矜贵俊美,傲然挺立的身形足以将他身边任何一人衬托成背景板。
回话的人目瞪口呆,脸色煞白,江……江酌洲居然是站着走过来的!
和他相同表情的人不在少数,各个视线如激光一般在他身上来回扫射,恨不得看出个洞来。
江酌洲身边又成了真空地带,他没有靠近宴聆青,在确认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就将视线慢悠悠落在了众人脸上。
“跟我做朋友要命,嗯,知道就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是掂量一下,否则我会好好考虑和你们做做朋友。”
“朋友”两个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他来的时候站在后面听了一会儿,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那几个对着小水鬼疯狂输出的自然要特别关照,“各位,我真的想问一句,是不是我久不出门,你们就以为我真是个残在家里的废物了?”
男人视线盯住了被泼男,被泼男瞬间后脊发寒,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住,如果它想,它可以在瞬间要了他的命。
他极力回想以前的江酌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发懵的脑子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身后人群中传来讨论的声音。
“听说赵卢死了?”
“赵卢?江酌洲以前的助理,背叛他后被弄到蹲局子那位?”
“嗯,绝密消息,保真。”
“靠,蹲了局子还不算,连命也保不住,太狠了。”
“我可没说是那位动的手。”
“知道知道,我懂。”
懂了什么,各自心里有各自的数。
别人心里什么数不知道,被泼男是被吓到了,“江……江先生,对不起,我是脑子进水才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请您原谅,下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小团体一个接一个道了歉,有时候踩人踩得太欢快了,会让他们忘记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平时没人追究还好,一旦有人问责,他们只有认栽的命。
江酌洲没有出声,表情也没有变,只是往宴聆青那边看了眼。
几个人心有不甘,但又真的很怕江酌洲做出什么来,这是个带buff的真疯子啊,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技能用在他们身上。
于是几人又开始对着宴聆青道歉,一个劲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江酌洲不过去,宴聆青自己走过来了,他看着江酌洲欣慰道:“我就说你肯定不是残废,多走走就能好的,”他说着还点点头,“嗯,现在我们都走得好路了。”
听到这话,江酌洲恍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宴聆青时他就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原来你的腿也不好使,我也是,许久不用就走不好路了”。
鬼会许久不用腿就走不好路吗?
江酌洲有些担心地看过去,宴聆青的思绪却已经不在这了,他对江酌洲道:“最主要的是让他们不要误会我们的关系,我们是朋友,不是情人。”
江酌洲很顺他的意,问:“听到了?”
“听到了,听到了。”
宴聆青:“你们要重复一遍。”
“你们是朋友!不是情人!”
几个人连着喊了几遍,崔高扬看得嘴角直抽,他把轮椅放到江酌洲身后,说:“老板,您坐。”
江酌洲坐下了,面前站着的人一个个像极了他不成器的下属。
宴聆青满意了,心想这下不管谁是主角攻都知道了吧?
他的事解决了,该轮到钟创了。
然而就在这时,“周先生过来了,周先生来了,让让。”
钟创:“……”他鞋上的酒渍都要干了。
周培柯已经从负责人那里了解了事情所有经过,他过来先是斯文有礼地给众人道了歉,“很抱歉,各位,让大家在我的宴会上有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届时我会命人送上一份礼物以表歉意。”
在场就没有人不乐意的,说是不愉快也没有什么,他们就是吃个瓜,再者这也不是周先生的错。
周培柯得了众人谅解又对搞事小队说道:“我很感谢几位能为慈善事业献上一份爱心,但如果你们以为有了这块敲门砖就可以对我其他客人无礼的话,周氏不欢迎你们,下次不论是谁的关系也不会有入场的机会。”
周培柯这样儒雅随和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是重话了,得罪了周氏,得罪了钟创和江酌洲,那几人还想混出个脸面难了。
见风使舵的人多的是,就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人以后也会估量估量该怎么对待他们。
周培柯招招手,立马有人上前将人请出去,他们不敢再闹,只能低头跟着走。
“等等!”走了没两步,一个不爽的声音叫住了他们,“你们插队排我前面我就不说了,官司解决之前想走?门都没有!滚回来,给我擦干净!”
众人:“……”
搞事小分队:“……”
不说他们已经忘记这茬了。
但是……道歉只是脸面不好看,给人擦鞋就是实实在在的折辱了。
几人再次涨红了脸,不禁将祈求的目光投向了周培柯。
周先生已经对他们做出了决断,这时候再把他们叫回去不也是打周先生的脸吗?
周培柯眉头轻皱了下,让他身上那股病弱气更明显几分,“小创,虽然他们心思不纯做错了事,但慈善捐款是实打实的事情,我会叫专人过来帮你清理干净,他们这次就算了。”别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钟创听懂了周培柯话里的意思,但他不管,心想,你都叫我小创了,我还能不创几个人吗?
“还要我请你们?”他把目光盯准几个罪魁祸首,“要我上手请到时候就不是用手擦了,哼,快点,我耐心不是很好。”
这场纠纷终究是以钟创的胜利作为终结,所有人都看着四个人蹲在他脚下,两人一边,各自用手心负责他的一只鞋。
如果有地缝,被泼男几个一定愿意钻进去,他们往日看别人匍匐在自己脚下时都是春风得意耀武扬威,他们从不在乎被欺压的人会遭遇什么,会感受什么。
原来是这样么,像被架在火上烧,像无形的利箭穿透心脏。
圈里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钟创给他们的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想到这里,几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早知有这一遭,他们还会做吗?
可惜没有如果。
闹剧终于结束,周培柯不赞同地看向钟创,“文女士不会喜欢你做这些。”
文女士指的是文欣兰,她是钟创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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