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小姐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如野兽一般,显然,她冷静不下来。
“歇一会儿,歇一会儿你还不能冷静下来的话,我就要把你拖走下次再来。”他指了指旁边一动不动只剩一口气的何简奕,“看他这样,你的怨气不该消减一些才对吗?讨个债把自己讨疯了,那也太不值了。”
白裙小姐似乎听进了最后一句,她反抗宴聆青的力道减少,抬起脸来望着他,“不值?”
“当然不值。”宴聆青认真告诉她。
白裙小姐又侧头去望何简奕,指甲掐进手心,极力忍耐还是控制不住面目扭曲。但这次她始终没有动,良久,她对宴聆青说道:“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
宴聆青:“好的,不用客气。”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以后你有事情也可以找我办,酬劳好商量。”
白裙小姐:“……”白裙小姐不想说话。
她没有再执着现在就杀了何简奕,手沾人命,哪怕存在因果血债,也避免不了被血光煞气所冲。
她知道水鬼是对的,以她这种情况杀个人,收不住手的。
沉默间,白裙小姐怨气一动,“喀嚓”,床上的人一声高亢惨叫,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嘴里怨气所化的泥沙已经消失,但四肢却被女鬼同时生生折断。
天亮了,下了一夜的雨逐渐停歇,晚上的诡秘杀机过去了,白天又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江酌洲要江应远等两天再看,实际都要不了两天,只过了一夜,他对江盛的狙击就开始了。
江盛重要成员相继辞职,财务造假证据被曝光,多家知名机构联合发布的调查报告多达几百页,详尽列出江盛各种财务状况和内部人员状况,意在做空江盛。
一夜,仅仅是一夜江应远就体会到了多方夹击的围困。他掌握江盛的时间太短,以为把那些反对他的控制住了,其他事情全都可以置后,没想到江酌洲早就在里面埋下了陷阱。
那些支持他的人里就有江酌洲的人。
他知道他的目的,不仅没有阻止,还故意让他达成所愿。
他要江盛毁在他的手上,要他得到了又失去。
真的够狠心啊,江盛可是江老爷子创下的基业。
江应远躺在病床上,脸比纸还白,眼里阴沉,笑容狠毒,“没关系,我还有招呢,我不好过,总要拉着哥哥一起的。”
……
茶香氤氲的房间内,方道长的状态比江应远好不了多少,但他此刻正襟坐在椅子上,神态恭谨看向上首的男人,问:“师傅,我还能活吗?”
被称作师傅的男人一时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才问道:“变故是什么?”
方道长醒来后就将那女鬼的事复盘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师傅一问,他还是仔细回想过才说道:“除了金双湖,之前都没有任何变故。”
“是吗?”男人轻声反问道,“方明,你虽然有些倨傲,但做事向来谨慎,事出之前没有发觉可以理解,一天过去了,你还是这样认为吗?”
方道长,也就是方明低下了头,他将查到的事情重新在脑海过了一遍,又将时间和范围放广,良久过后,他恍然说道:“提前了,按照她死的时间、命格等因素推算,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她起码还有一年才能找上何简奕。”
“有人帮了她。”方明作出结论。
男人颔首,“江酌洲被人搭救,腿上的暗伤好了,宁静怡不在计划内,但出现的变故多了,造成变故的人就值得警惕了。”
方明应了声“是”,但他现在性命堪忧,实在没有心力去警惕那些,他只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救。
不过出于对男人的敬畏,方明依旧没有出声打岔。
房间重新陷入了静默之中,时间一点点过去,饶是方明脸上也有了焦急之色。
“看过新闻了吗?”男人又问道。
方明知道师傅指的是江盛的事情,回答道:“看过了,江应远的处境不会好,他也没那个本事力挽狂澜。”
“你这师弟玄术方面还有些天赋,商业上的就不值一提了,偏偏他从小以此为目标,”男人说,“被江酌洲玩弄一次再踩回脚下,他性格偏执,怕是忍不了的,但他要再动那些东西,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师傅要阻止吗?”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道:“本来就是个恶种,这也是他该得的结局,就让他最后去磨一磨江酌洲的气运吧。”
说完他看向方明,视线落在他脸上许久,“既然都要死了,你就借你师弟的命挡挡灾吧。”
方明一喜,“多谢师傅。”
什么借命挡灾,方明是做不到的,师傅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出手帮他。
“出去吧,”男人摆了摆手,一袭西装穿得文质彬彬,斯文贵气,像是刚从某个会议上下来没多久,“记得多行善事,对你有益。”
“是。”方明应道,转身出去后,听到房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
对江盛的狙击无论多激烈,在外人看来都与江酌洲没有多少关系,但作为幕后黑手,江酌洲要处理的事只多不少,直到了晚上10点多他才有了空闲时间。
下了班江酌洲没有直接休息,而是拿着新到手的手机去金双湖找宴聆青。
他很期待这东西,江酌洲不想让他久等。
昨晚下了一夜雨,白天确是太阳暴晒,路面的水早就干了。
江酌洲让人等在远处,自己推动轮椅到了岸边。
“宴聆青。”
江酌洲接连叫了三声,却都没有看到少年的身影。
不在吗?
小水鬼说过,叫他的名字,他在家的话就会出来。
家……江酌洲在舌尖品着这个字眼,少年年纪轻轻死在这里,却能乐观豁达地把这里当家。
而他的家……江酌洲眼神一暗,没有再想下去。
夜色下的湖岸边,男人静静坐在那里,像是在欣赏湖中月色,又像是在透过水面看向什么人。
忽然,一声叹息响起,少年从湖中冒出个脑袋,额头抵在岸边的时候才发现上面还坐着个人。
他睁圆了眼睛向上望去,见到是江酌洲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我叫了你的名字,你一直没出现,还以为你不在,”江酌洲解释,见小水鬼有些累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水鬼一般是没有表情的,此刻也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麻木、累,生无可恋。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小水鬼又叹了一声,他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张口:“吵得脑袋有点疼。”
江酌洲:“谁在吵你?”金双园向来是安静的。
宴聆青:“是个女鬼,你没有见过,她住在我的湖底。”
江酌洲忽然升起一股他自己都莫名的不悦感,“你和别人住一起?”
他还记着那个“家”,金双湖是小水鬼的家,现在他却让别人住进他的家里,就算吵到头疼也没想着赶出去。
宴聆青没有察觉这一点,他老老实实回答江酌洲的问题,“应该不算住一起,我住水里,她住水下的泥土里,严格来说算楼上楼下。”
江酌洲:“……”
这样是算楼上楼下吗?
是挺严格的。
江酌洲觉得有点好笑,又点可气。
第23章
昨晚从何家离开后,宴聆青就让白裙小姐住进了他的湖底。
白裙小姐现在破破烂烂的,金双湖有利于她恢复,如果随便放出去,疯起来她可能会自己撕了自己。
整个白天白裙小姐都安静成眠在地下,但到了晚上,不得了了,她也不管自己破烂不破烂,红着眼睛就要杀出去。
宴聆青哪里敢放鬼出去,他晚上也没空跟着,毕竟他的主业是蹲主角攻。
没办法,宴聆青只能把女鬼往泥里按,往更深的地下按,按完了还要分一部分鬼力控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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